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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萧钰的那一刻,怀瑞王的目光明显一滞。
她被溪儿反剪双手提了过来。
“房顶上,是郡主。”溪儿用六个字简单说明了打探的结果。
下一瞬便遭到了萧钰的反驳:“还有别人呢,你怎么不抓他,偏偏盯住我不放?”
“我不认识他,”溪儿理直气壮,“我认识郡主。”
“你……”
“郡主鬼鬼祟祟在房顶上做什么?”阮梦兰趁着萧钰哑然之时问她,抬手示意溪儿把她松开。
萧钰揉了揉被少年捏痛的手腕:“本郡主光明正大的在房顶上,你何时看见我鬼鬼祟祟了?”一面说着,一面小心翼翼的往后躲开。
对于这一行人,自是离得越远越好。谁知他们何时会对自己下杀手。她现在与荭雪是一伙的,阮梦兰既然痛恨荭雪,必定也会痛恨她的同伴。
且此刻的怀瑞王也早已不是陈浚,他是天魔,是自画卷里逃出禁锢的天魔!
溪儿很快就知道萧钰想寻机逃跑。几步跳到她身后,张开双臂拦住。
阮梦兰浅浅笑道:“那郡主在房顶上干什么?好好的路不走,竟要翻墙揭瓦?”
“我是被刺客挟持上去的。”萧钰佯装无辜,“我在街上看游行看得好好的,结果不小心发现了刺客的行踪,他们怕是担心我会暴露他们的藏处,才抓我的。”
对于她的话,在场的人是半信半疑,信的是她被劫持,因为溪儿并不否认房顶上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疑的是她在街上好好的走着怎可能轻易发现刺客的行踪。
除非,她早知道一切。
可萧钰答得十分认真,让人无从辨别真假。
但实际上,她与他们说那么多话,不过是想争取些时间罢了。就在阮梦兰蹙眉思虑的时候,少女已经悄悄对龙息佩打了个暗号。
阮梦兰还想再问。怀瑞王已经先她上前。他逼近萧钰,神色阴晴不定:“果真像,果真像啊……”
萧钰强迫自己镇定,尽可忽视他是天魔的事实。
谁知怀瑞王忽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凑近她认真细看,如打量一件赏玩之物般,低低赞叹着:“像极了。眉眼像,鼻子也像……”
甚至。连蹙眉的动作也十分相像,可惜了,她终究不是荭雪。
没有人来得及反应,怀瑞王的手掌下一刻便攀上了萧钰的颈项,转而掐住她的咽喉。
他的拇指深深嵌入萧钰的皮肤,留下一枚印记。
“爷!不可!”
阮梦兰眉睫一跳,急得脱口喊道。
周遭的酒客都好奇的看过来,望见这边的一幕纷纷唏嘘,楼下的混乱还未完全结束,这头难道又另起一桩命案?
有打抱不平的人想过来从怀瑞王手下解救萧钰。才走了几步便被溪儿一掌击远,旋即再无人敢来。
怀瑞王毫不在意周围各异的目光,只是加重掌间的力度,恨不得一刻就将少女掐死。萧钰目中的疑惑很快就转为怨怒。她张了张嘴,语声微弱的唤道:“荭……荭雪……”
说着将抓在陈浚手腕上的手松开。再次伸向了腰际的龙息佩。
然而,怀瑞王目中的恨意竟因她提起荭雪越发的深,他将唇贴近少女耳畔,冷冷道:“你不是荭雪,你是贺楼族后人,是该死之人!”
萧钰闻言一震,逼近的窒息不容她多想,转瞬只好求饶:“是……是同……族……”
简单的几个字,若外人听来自然不明白,可怀瑞王却很清楚她想表达什么:“不,我朝奕早非贺楼族人,我与荭雪一样,都是贺楼族的罪人!”
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再无往日对她的温柔,萧钰百感交集的看着他盛怒的神色,此时,他眼里只有恨意,是近乎绝望、近乎疯狂的恨。
“陈,陈浚……”萧钰的脸憋得通红,她下意识的喊出这个名字,好在声音不大,四周的酒客根本听不清楚。
有人眼见少女快撑不住,猛地在酒肆里喊了一声:“杀人了!”
突兀的叫喊引起了楼下队伍的注意。
贺楼倾眸中寒光流转,仿佛预感到酒肆里正有一个自己放心不下的人在遭遇不测,她要求婢女搀扶自己过酒肆去。
“不可!”
侍卫见状拦住,说话时,已有队伍冲进酒肆。
可队伍才刚到门口,就与一个身手不凡的少年缠打住。数十将士硬是无人能越过他闯上二楼。
“爷,快走。”阮梦兰急忙说道,佯装酒客的侍卫很快就在人群中辟出一条路通向酒肆后门。
然而怀瑞王丝毫没有要松开萧钰的意思。
“爷,若侍卫上来抓个现行,事情闹大了对我们没有好处,”阮梦兰尽量在短时间内挑重点的劝他,“您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人,只会被皇帝捉住机会扣上罪名,倘若皇帝非要爷杀人偿命,爷就很难脱身了。”
“区区一个陈显,还动不了我!”怀瑞王冷笑道。
楼下的打斗越演越烈。桌椅碎裂的声响不时传上来。那些酒客纷纷逃窜躲避,甚至抢着从侍卫辟出的路离开。
阮梦兰急得喝道:“不能因一个小小的郡主破坏爷筹谋多年的计划!”说到此,她压低了声音,“爷若只是想毁掉陈氏的江山,大可在此时与皇帝翻脸!但爷想要君临天下,就必须等到清除皇帝羽翼之日,再挥师杀敌!”
果然,怀瑞王的手微微一松。
她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爷夺得了江山,才能给她安稳罢……到时,梦兰会前往璇鹭岛将荭雪的心取回交还,让她重生为人……”
揣度了片刻,他终于妥协,将少女甩在地上后,沉声吩咐侍卫:“带她回去。”
阮梦兰叹息一声,正跟上他走向酒肆后门。
方一转身,突然有一阵疾风迅速从沿街的窗口闯入,将钳制萧钰左右的两名侍卫卷到半空,再狠狠摔下!
沉闷的撞击声如晴天滚雷。
只一霎那,阮梦兰就认出来者。
“荭雪?”但比她更快察觉到的,却是走在前头的怀瑞王。
他迅速的转过身,下意识把手伸向疾风涌动之处。可惜就在他向前迈了两步之后,酒肆便被这股疾风搅得风尘四起!整一层楼,除了他与阮梦兰能于风中稳稳站着,其他人全都被逼到了墙角。
而这股风又控制得极好,它只在二楼引起混乱,并未殃及其他楼层,甚至激到了窗边仍然反弹回来。
楼下正打得酣畅的溪儿敏锐的察觉到上方的动静,在将最后一人击倒后,他拔脚就跑了上去。
“姐姐?”等他上来的时候,二楼里只余一片狼藉,夹杂着那些无辜酒客的哀嚎声。
怀瑞王他们不见踪影,溪儿蹙了蹙眉头,跑到窗边往下一望,只见又一队人马闯入酒肆,他这才将剑放回鞘里,转身跑向后门。
当持矛的军士上到二楼时,闹事的主角已不知去了哪里。
审问目击者,又都不认识那人。让他们描述闹事者的面貌,也无人说得清楚。整件事情进展得太快,酒客们只顾着逃命,根本不曾注意发生了什么,也不知晓闹事的一行人又是怎么逃走的。
军士询问到最后,只问出一句“风大迷眼。”换言之,就是什么也没看清。
这样一来,没有任何线索指向闹事之人。
一桩莫名其妙的的案件,莫名其妙的收场。
最终呈报给上头的时候,被打伤的将士多提到了与之打斗的少年,又略略说得出少年的招式和样貌。
可惜的是,仍旧无人对这少年有印象,再往上级传的时候,就变成了是外来的流氓地痞闹事。
在游行被袭的当头上,官员们都心照不宣的将酒肆的案子大化小,小化无。
当天的游行维持不到一个时辰。
皇帝回宫后立即下旨让刘云影与刑部连夜审查此案,命三日内,必须查明刺客的来历身份。
刑部的牢狱里关押着白日受了伤的那五名刺客,还存放着之后捉到却不小心让他们自尽了的三具刺客尸体。
刘云影用尽酷刑也未从那五人口中逼问出什么来,气急败坏,好在半个时辰之后,就从仵作那里听到了有利的线索。
“三人均是服毒自尽。”
仵作捏住其中一具尸体的脸,另一手指着他青紫发黑的唇瓣,等了片刻,撬开尸体的嘴,露在众人视线中的整张舌头亦是黑浊一片。
“此毒临海郡甚少可见。”仵作松开手,回身对刘云影道,“中的毒名叫魂香,是取育魂花毒液制成,普通人一旦服此毒,不到两个时辰便可窒息身亡。若是练武之人,倒可拖延些时间,但也不会超过一天。”
“育魂花?这是何物?”刘云影低头审视尸体,一面问道。
仵作嘿嘿一笑:“育魂花,顾名思义便是吸取孤魂野鬼的精魄养植而成,只要知道这些人中的毒为魂香,想要查出这些刺客的来处便也不难。”
“此话怎讲?”
“这天下敢种植育魂花的人只有一个,他就是与毒王百鬼谷齐名的花含笑。”
“花含笑!”刘云影猛然一震,眉头渐渐深蹙。
他不知育魂花,不知魂香,但他却知道花含笑,甚至再熟悉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