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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是个女人!”陈浚冷冷一笑。这让他大为意外,暗灵,传说中的鬼怪,居然会和自己喜欢的少女有着一样的面孔。
暗灵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女人?我怎会是一个人!”
“你当然不是人!”萧钰却抢道,“快把祭司力量还给我!”
按住她的手在话落时微微一松,陈浚不可思议的垂眸看着少女。她知道,她竟然都知道,贺楼祭司的力量被暗灵吞噬,她竟然也是知道的,并且为此而来。萧钰感觉到头顶的审视,话一出口才有了悔意。她本打算将一切都瞒住,特别是陈浚这等人物,他是大淮的脊梁,是陈显的人!若让他知道自己有心光复贺楼重拾神权,他必定会阻止,不会有哪个君王甘愿与人同掌天下。
但,后悔已经来不及。
她下意识的咬住双唇,陈浚将这细微的动作看入眼里,冷冷道:“这已经不是秘密,你不必藏着掖着,祭司的力量被暗灵吞噬,我都知道。”
“什么!”萧钰不禁惊呼,“你,你怎么会知道?”
他学她说道:“现在说不清楚,先联手解决它,回去再跟你解释!”
话方落音,萧钰还未回神,身侧的箭矢已经从耳边呼啸而去!暗灵未想到陈浚出手如此之快,根本来不及躲开。虽持住三箭,然而箭刃却还是刺入腹中。
暗灵并未还手,只道:“我已经跟你说过。祭司力量已不在我身上!”
萧钰挣脱开陈浚的禁锢,凌空跃起,刹那挥着雪玉鞭扑向暗灵。
“钰儿!”陈浚一惊,一掌拍在马背上一跃而下追过去。
暗灵迅速的躲开雪玉鞭的攻击。然而她只是躲,并不还手。透过少女的肌肤,隐隐还能看到那颗心,方才还与暗灵说话的心脏在回到主人身上后忽然沉静下来, ‘护’的力量在此时只能被主人所用,那些历代传承的‘护’融入萧钰体内,沉寂着似乎在等神女将她们召唤出来。
“杀了那个人,你便能找回祭司力量!”暗灵懒得跟她打,化为风融入白雾,“杀了他!”
“你无耻。你明知道我下不了手!”萧钰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喊道。
暗灵笑着退远:“因为他为了你连命都不要。所以你舍不得杀他!”
“……”
萧钰被她说得哑然。握着雪玉鞭顿足。
“你并是不一个人来到幽林?”陈浚目光变得阴黠,警惕之际问道。
萧钰没有答话,陈浚再度发问:“是谁?”
此时此刻。他比她更需要祭司力量,她舍不得杀他,交给他便是。
“是……”萧钰犹豫了一会,陈浚继而道:“找到他!”毋庸置疑的语气,宛如军令。萧钰微微一震,看着他的剑眉许久,才察觉到他目中的迫切。他,竟也需要祭司力量么?
原来,他跟随自己来到幽林的初衷并不是要寻回她的心,而是另有目的!
可这是贺楼的秘密。他从何得知?
少女的目光意味渐深,陈浚却不避开:“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但,我需要祭司的力量!”
他这样坦白。
萧钰看着他清隽的面容,忽的动容。
“可……”萧钰撇嘴,“你并非贺楼族人,你是大淮的王爷,你需要它做什么?”
陈浚忽然轻轻的在她额头印下一吻,不语。
萧钰一时愣住,他的唇冰凉如雪,然而这一吻却似一团火般燃入心底。
这个世人口中冷血刚毅的怀瑞王,竟然吻了她?!
“相信我。”陈浚将唇靠在她的发间——相信我,不论如何都会站在你这一边保护你。但现在,他必须知道祭司力量的下落。他神色变化极快,才不过片刻,又回到那副冷峻的样子:“告诉我,暗灵所说的‘他’在哪里?”
萧钰失神片刻,喃喃道:“段,段渊。”
“段渊!?”这个答案显然也让陈浚为之一震。
望月的王怎会出现在幽林,又怎会为了她连命都不要!
莫名的醋意从他的心底涌上来,陈浚牵过追雪,翻身上去,对她伸出手:“上来!”
“去哪儿?”萧钰问道。
陈浚收起银弓:“回延卞,商讨如何攻打望月!”
“可万一是暗灵骗我的呢?她说什么你就信了?祭司力量也许不在段渊身上。”萧钰憋着一口气把话说完,焦急之色落入陈浚眼里,却让他更冷了几分。
暗灵轻易撤去,明显不打算与他们有冲突,又有什么理由来欺骗他们,况且看她如此为段渊心急,让他无法相信那是一个谎言。
“上来!”陈浚重申一遍。
萧钰对上他一湖幽深的目光,只好听命。
幽林的白雾变得极少,出去的一路畅通无阻。
陈浚仍是时刻警惕。萧钰却心不在焉,为何心再度回到自己身上,陡然觉得沉重了许多。
渊中,暗灵斜斜倚在树枝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手心里的红发。
她答应‘护’不会再为难萧钰,并且会帮助她光复贺楼。
“朝奕,等着我,若能重生为凡人,我便可以等待死亡,与你相聚!”她舒心一笑,抚着心口,“它就快回来了。”
作为继承神血的她们,一出生便会失去最初与体内相连的心脏,将躯体奉献给‘护’之心。可她知道,每一任神女的心都会被完好的安放在世间某个地方。‘护’既然答应她事成之后会从那里把她的心偷回来,她没有理由拒绝这个诱人的条件。
她不要再这么活着了,孤独的活在世上。永远也等不到尽头。
从幽林东面出来,便是珩山。
珩山脚下卧着的城池炊烟已起,暖腾腾的烟气随着风飞起来,融入清晨的寒风。
萧钰有些冷。打了个寒战。
陈浚抱紧她,忽然问道:“你还记不记得来幽林之前你说过的话?”
“记得!”萧钰笑道,“别以为没了心便是没脑子,我说过,让你封我为将军,我跟你一起打仗。”
“呵……”陈浚却一笑,“不是这句,你说过,等你把心找回来,便能知道喜欢的人是谁了。也许……会是我。”少女的笑容倏地顿住。他靠在她发髻一侧。吞吐的气息从耳畔有一下没一下的撩过。
见她犹豫许久,陈浚终是冷笑。
萧钰闻声支支吾吾道:“你……一定要知道答案吗?”她并不傻,很多时候。她甚至比旁人还要敏感,陈浚把话撂明至此,若她还不明白他的意思,那才真是无心。
“是。”陈浚松开握着她的手,“我想知道你属意于谁?”
“知道又如何?”萧钰下意识开口。
谁知陈浚说道:“杀了他!”
冷肃的语气绝不是开玩笑。
萧钰一震,不安的回头:“我还以为你不像他们说的那样冷血,现在看来,果真是。”
“是芙少主?”陈浚话锋一转,道,“楚徽宫祭祀之前。你与芙岚早就认识了是不是?”
“芙岚,少主!?”萧钰只听了前半句,“他,他是什么少主?”
“你不知道?”陈浚微微一惊,若她喜欢的是芙岚,难不成竟不知他的身份。“陆桑少主,亦是大淮的驸马爷,在祭祀前日便娶了公主!”他道。
果然,萧钰的脸色逐渐黯淡下来:“他娶了公主……”
陈浚深深叹息,旋即不语。
在楚徽宫,芙岚为了她与羽骑动手,看来,他们之间并非一言两语便道得尽。
可他,为何会如此失望。
她的答案,终究不是他。
“你也想拿回祭司的力量,不如我们联手!”陈浚忽然道。
萧钰皱眉,“你这是要与我抢贺楼族的东西?”
“我只打算借它一用,事成之后,自会还给贺楼。”他望着渐近的延卞城,冷冷,将下半句藏在心里——还有,借你姐姐的命!
萧钰顿了顿,没有回应,陷入两难抉择。
若与陈浚联手,那段渊必定丧命,可若不拿回祭司力量,母后的托付将会付诸东流。
摆在她面前的,是民族大义与她的私心,那么,她该选择什么?
“祭司力量对贺楼族有多重要,想必你比我更清楚。”陈浚的失望片刻消散,他的眼里。又重新恢复了坚毅的光芒。
是啊,祭司的力量对此时的贺楼族来说,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而段渊,是望月的王,是西南王府的仇人。
“好……”追雪驰入城门之际,萧钰终于给出答案。
章渠四处巡逻,刚好碰上归来的两人!
“王爷!”
然而未待他行礼,城门再此驰来一支队伍,仅有三五人,未着军装,皆是一身打手素衣。
为首的那人有着黑黝的肤色,见到陈浚立刻下马跪下:“王爷,属下有要事禀告。”
几夜没有安稳睡眠的陈浚看不出疲惫,阴黠的目光略略一动:“章渠,给小郡主安排住处,让她在延边城好好歇着。”
“不用了,我要回昆玉!”萧钰旋即摆手。
谁知陈浚默不理会折身便走,方回来的那几人急忙追上去。
“诶……诶……”
萧钰冲他喊了几声,章渠拽住她:“小郡主,随属下来。”
“你们王爷翻脸翻得可真快,方才……”方才在幽林,他对她明明没有此刻的戾气,萧钰使劲摆脱章渠,谁知他毫不怜香惜玉,拎着她便往反方向走去:“王爷要小郡主在延边城歇着,小郡主便乖乖呆着罢,若小郡主执意要回昆玉,那便提了章渠的脑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