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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山峦映入眼帘,极目望去一片翠绿!
终于不再是幽林里没个尽头的白雾。
暗灵驱散雾障,将他们放了出来!
“你回去吧!”少女淡淡指着不远处道,“走到那里,便是望月了,想必离你们军营不远!”
“谢谢你带我出来!”段渊生涩的对她做了个揖,转而一笑。他并不知道少女是以什么样的代价将他救活,却对她有几分不舍,问道,“还望姑娘能告诉我芳名,我段渊会寻个机会好好报答姑娘。”
“我姓萧”萧钰也一笑。
段渊无奈:“你是西南王的女儿,你当然姓萧!”
“段渊……”她忽然喊他的名字,“原来你叫段渊!”
她踮起脚,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报答就免了,大淮和望月是宿敌,你是望月的王,而我是大淮的郡主,你报答我,岂不是太可笑?”
“不可笑!”段渊失神的盯着他,“做我想做的事,怎么会可笑。”
萧钰一怔,片刻后缩回手:“可是我觉得可笑。”
“除了父王,这世上不会舍弃我的人便是你!”他顿了半晌,道,“萧姑娘,这几日在幽林,真是麻烦你了!”
“赶紧走,再不走我可后悔了!”萧钰突然厉色说道。
段渊诧异,脚步微微迟疑。萧钰抬起弓箭对准他:“快走!”
“你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他后退了几步,神色有些慌张,少女冷冷剐了他一眼:“快走!”
否则。她会后悔放他走!
“再不走我放箭了!”
见段渊迟迟不走,萧钰厉声一喝,松开右手,架在弓上的箭矢唰的朝他射去,穿过凌乱的发钉在他身后的树枝上!
“你来真的!?”段渊惊道。几步后退朝小径跑去,甚至来不及跟她好好道别。
这个贪生怕死的家伙,当初到底为何会替她挡住暗灵那一击!
如若不是因为那样,她一定会杀了他,获取祭司力量。
可是,她没有办法改变过去。
等段渊走远。
萧钰终于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心被掏走,连同放在心里的东西也一同被抽空。
树影斑驳,印碎一地。
珩山附近巡查的望月士兵闻声举着火把走近,少女的哭声凄厉绝望。她着一身红袍,在夜下,不禁让那些士兵吓了一跳。胆大的上来唤了唤她,然而不见回应。几个人才上来将火把举到她面前打量,眼尖的人想起似乎在哪里见过她。想了许久。才忽然惊呼:“是她。自江淮一路来一直跟着王爷的女人!”
头儿上前拨开火把,顿了顿:“带走!”
在他们往延卞城去的路上,晦暗的苍穹下,却有另一只队伍反方向行进,从大淮向望月进发!人群里没有点燃火把,只是就着月光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躲开士兵驻守的地方。“婆婆,快走!”有小孩子尖细的声音传来,有人上前低喝道:“小声点!”说话的人赫然便是延卞城中裁缝店的老板娘,她上前扶着年过半百的妇人往前走,一面道:“我们到望月。去找纪夕将军!”
“就快到望月了!”
有年轻男人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
所有人都不禁舒了口气。
他们翻山越岭,终于从避战时的山洞来到望月,这片近在咫尺的土地,曾经与他们毫无干系,然而这一刻,他们却希冀那里便是自己将来的家园!
萧钰被他们带回延卞。
城内本是官员的居所已经改换为陈浚的住处。
禀告一声后,她便由章渠带过去。
屋内,就着烛光,陈浚正坐在案前阅兵书,神色如往常般冷峻。烛火在他面前轻轻摇曳,光点便一下一下的在他鼻尖、脸庞、眉目间掠过。
章渠不敢贸然打扰,领着萧钰在门外吹了许久冷风,等到他放下书籍时,才禀道:“王爷,章渠求见!”
陈浚极淡的声音从里间传出:“进来!”
他便领着萧钰推门进去。
陈浚头也不抬,拾笔在案上写字。章渠才道:“王爷,属下在珩山发现这女子……”
陈浚一面抬起头,只掠了少女一眼,又惊又喜的站起身:“萧钰?”
然而少女只是哀伤的扫了他一眼。
他顷刻便察觉到异常,屏退章渠后,小心翼翼的靠近她:“这几日你去了哪里?”他的声音柔和下来,情不自禁的抬手抚了抚少女冰冷的脸颊!
萧钰猛然捉住他那只手,良久,忽然将那只手移到胸口。陈浚微微一震,冷冷的眯着眼看她,却没有挪开手,任凭她握着,感受少女柔软的肌肤。
暧昧的气氛在室内迅速腾起。陈浚的神色渐渐变为困惑。
在他差一点就忍不住将她拥入怀中时,萧钰却忽然问:“感受得到心跳吗?”
他宽大的手掌覆在她心口,掌心那一处,平静如水。
“怎么回事?”陈浚骇然一惊。
萧钰滞了片刻,才道:“我没有了心,再不会喜欢上任何人!”说着抬头盯着他瞬间阴郁的目光,“怀瑞王,我是不是喜欢过你?我总记得我喜欢过一个人,是你吗?”
陈浚将手从她手心抽离,忽然揽住她的肩膀,神色变幻,方想说什么,然而少女下一句话便将他打入冰冷的窖口。
“其实在驿站初见你时,我便喜欢上你,可那时候只有一点点,我喜欢得还不够,以后还能再喜欢你吗?”萧钰撇着嘴问道,脑海中闪过男人吻住她的那一刻,在江淮城外,他硬是将她揽到怀里。可是自己此刻竟然想不起他的模样,他叫什么!
驿站?
陈浚松开手,盯着她许久,霍然笑道:“那个人自然不是本王!”
他何曾与她在驿站见过,她这样说,一定是早已心属他人。陈浚失落的退了几步,凝望着案上的兵书,沉思良久。他这一生不曾输过什么,即便是与自己失之交臂的皇权,他也不认为便是输,这些一旦用了权谋便有机会夺回来的东西,怎么会是输?可是……萧钰却不一样。
“不是你?”萧钰蓦然失望,“那会是谁?”
她朝他走过去,有些失态的拽住他的手臂:“那会是谁?你能不能帮我找回来?把我的心找回来!”
陈浚惊诧的看着她这副模样,失心疯般的哭喊着,身上那些明朗的气质被这些哀嚎一扫而尽。到底经历了什么让她变成这样子?!他微微有怒气,将她拽着自己的手紧紧铐在手心:“你这几日去了哪里?”
“去了幽林……”萧钰有些失神的道。
“你竟然去了幽林!?”陈浚猛然一震,贺生所言不假,难道萧钰早知祭司力量在暗灵手中,此次前去也是为了它?
可居然敢去找幽林里的魔拼命!他忍不住责骂道:“你疯了?若出事了该如何……”说到一半,一顿,语气渐渐冰冷,“你的心……”
他下意识的朝少女胸口望去,忍不住再次伸手探去,透过红袍可感觉到她平滑的肌肤,明明没有伤口,可的确感觉不到心跳!萧钰抬手抹去泪水,却发现根本止不住:“暗灵说我不会因为没有心就死,所以把我的心掏走了……”
再没人可倾诉,萧钰只好紧紧抓住眼前这颗稻草。
可这样离谱的说辞却让陈浚深信不疑。
她们贺楼族向来与凡人不一样。
他问:“暗灵怎会放你出来?”
萧钰哭着:“以心作交换……”
这个身经百战、一向淡漠的王居然在短短的时间内有过各种心情。惊喜、愤怒、不忍、怜惜!尽是因为眼前的少女。
深夜时分。
初秋,西南郡的秋日比别地来的早些,绿意虽依旧,而萧瑟秋风却已先至。
章渠守在门外,似乎从房里听见了哭声,心里只想着,这少女还真是胆大,居然敢在王爷面前哭泣。然而笑了笑,只见陈浚忽然持剑破门而出,牵着少女一面下令:“将追雪牵来!”
“王爷要去何处!?”章渠瞥见他鲜少会表露在外的情绪,不禁一惊。
陈浚一身缁色的衣袍,更衬得四周令人窒息的黑沉:“立刻把追雪牵来!”
章渠见他隐忍着盛怒,手脚麻利的转身去马厩牵马。
萧钰站在他身后:“你真的能帮我把心拿回来?”
她眨着眼,无法体会到他此刻的心情,那颗心在暗灵手上,而少女只空有一副躯体,除了自己,她已经没有办法替别人思考,自然也不会去想,陈浚如何能跟魔抗衡,他身上还未痊愈的伤,可正是拜暗灵所赐!
见她眼里那抹绝望抹去,陈浚对她一笑:“相信我!”
此去幽林,也正好可以一探究竟,他势必要解开画谜,而祭司力量也是他必须要寻得的东西,若真的是被暗灵吞噬……
萧钰终于舒展笑容:“等把心拿回来,我便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了,你这么好,我一定是喜欢你的吧!”
话末,陈浚倏地转过身去,沉默下来。
马蹄声渐近,打破了长久的寂静,他翻身上马,还未等他搀扶,萧钰便熟练从他身后跃上马,双手紧紧拽住他的衣角。
他想起从江淮来时,她并不是这样,让她同自己一骑,她可是有些不情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