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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男子的身姿完整的进入燕离的眼界,他的目光如同夜里见光的猫一般针状竖起。
燕离无法形容此刻的感觉,他就自顾自的坐在那里,带给自己的感受却仿佛山海在风轻云淡中崩塌,一切都变得混沌且虚无,他那双淡红色双眸,妖冶邪丽,却又让人感到一种优雅到极致的暴戾,相比较这些,他的面容倒是非常普通,就像一个普通的庸碌的上班族青年。
冷汗从太阳穴处流了下来,燕离不自觉的咽了口吐沫。
在见到男子的一瞬间,他的视界变得只剩下对方,所有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无数的画面在脑海中喷涌而出。
他见过眼前的男子,在那个和燕祈分离的隧道,想到这里的燕离感觉胸口仿佛堵着一颗巨石,握紧拳头,目光在起初的惊愕错乱之后,渐渐变得暴戾危险。
而眼前的男子却是不为所动。
他正优雅的吃着牛排,刀叉这种东西在燕离手中就像弓兵挥舞着长枪一般蹩脚,在这个男子手中,却是那样的娴熟,自然,优雅。
“质地韧嫩,干香味浓,但可惜不是雏牛的胸前肉,过于筋道,咬起来费力,有失口感。”他拿出纸巾擦了擦嘴,随后端起一旁的高脚杯,其中红色的液体和他的眼眸有些许的相近。
他摇晃着这些深色的液体,仿佛只是看着闻了闻,就让人沉醉。
“葡萄酒是有生命的酒,自从它被酿成酒装瓶的那一刻开始,她便像一个婴儿,每一天都在瓶子里慢慢的成长,直到被启瓶,她的生命被接受,被赞美,被欣赏。”
“你···在说什么。”燕离忍住直接动手的欲望,他不自觉的喘着气,压抑住满心的去掐住他脖子,逼问出一切的冲动。
“我在点评价值,以及这一杯酒实现其价值的过程。”葬先生说,这次他看向了燕离,嘴角微微扬起,面对眼前仿佛随时会掏出sks对准他脑袋来两枪的少年,笑意从容,自然。“你们老师应该告诉过你,每个来到高校的人,都是有所的价值的。”
燕离一愣,想到当初安娜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而没等他想清楚这些,眼前男子的话却让他再也忍耐不住,腾地一声站起身,盘子酒杯碎落在地,他俯过身抓住了对方的领口。
“死去的也好,还在苟且着活下去的也好,每个人,都实现了自己的价值或是正在实现自己价值的路上,就连这红酒,都有自己的价值,那么燕离···除了查清楚你妹妹清的死因,追逐一个没有可能的可能性,除此以外,你准备为自己定义怎样的价值?”
“是你把她带到了这里,你都知道些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选中了她!我看到的死去的她都是什么?你都知道些什么?”燕离拽住他的衣领,嘶哑力竭的说道。
这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四周却依然除了清幽典雅的钢琴音乐以外,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侍酒服务人员见这里玻璃碎了一地,连忙上前,单膝跪地开始收拾,很快新的餐具和点心被摆上。
没有人发现坐在这一桌的客人,不知何时起早已经被换了人选。
“何必这么着急呢,就算有问题,也该慢慢聊,多好的美食红酒,浪费可不好。”他笑了笑,又打响指招呼道:“wiatress。”
葬先生轻轻的将手放在燕离揪在自己衣领的双手上,笑容中仿佛带着些许宽慰,丝毫没有为这位看起来小自己几岁的晚辈的无礼而感到生气。
他将燕离的手轻轻的放回桌面上,明明在燕离的感知中他没有使半点力气,可他自己的身体却仿佛自己乖乖的照做了。
而葬先生没有回答燕离的问题,看向了四周,叫来了一位侍酒,附耳说了些什么,随后那位侍酒看向了燕离。
“这样难得的环境和场合,如此美妙的才子佳人,是值得纪念的日子吧?一份惊喜搭配甜品是好主意,譬如,我们可以把重要的一句话坐在奶酪蛋糕的雕花上。”侍酒师笑笑,“需要请告诉我。”
燕离一愣,看向眼前的葬先生,和四周幽静的环境,自己算不上才子,又哪里来的佳人?
柳淼淼?燕离忽然想到,也许这位侍酒所说的人是柳淼淼。
他望向葬先生,不明所以中,葬先生再次开口。
“我知道你曾经的事情,你和你的妹妹出身穷苦,家里的双亲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作为兄长,你觉得你那天使一般的妹妹不该过那样的苦日子。”
“所以你不上学,以一种低级的,如同牲畜般的生存方式苟且偷生,为了能让你的妹妹过好日子,嫁好人家,让她不必被别人安排命运,于是用自己的命运去交换,你自己都为自己的生存方式感到羞耻,于是你甚至不想让她承认你这个哥哥。”葬先生说着,说着说着,言语间却是讽意了起来:“多么无私感人的血脉亲情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燕离一边听着心头上火,一边感到深深的惊讶,冷声道。
他惊讶于,眼前的人不仅仅知道他的名字,甚至像是知道自己的一切。
要知道那些被他掩藏的过去,明明都该是他和燕祈的小秘密,从来不会让外人知道。
而葬先生依然没有回答他,继续自顾自的看向四周。
“Aspasia餐馆,确实是一家布局很不错的餐馆,明明只有一层,却被分为中央处的高台席,随地坐落的普通席,和四角的低台座位,别看这些坐席只是十几厘米的高度差距,但价格和预约的难度却是天差地别,就这样人与人的差距被潜移默化的区分开了,普通的白领上班族进来坐在最低的普通席,像柳淼淼这样有身份的豪绅贵女,能带你坐在这样视野开阔,一览无余的四角低台席,而也有的人···可以坐在那里。”
顺着葬先生手指的方向望去,在餐厅的聚光灯下,一方开阔的大桌子上摆满了食物,金灿灿的镶钻金边桌,一旁站着数个仿佛上世纪法国皇宫走出的皇家侍女,她们披带着围巾围裙,乖乖的一动不动。
这是Aspasia餐馆的特色,据说一开始建成这个位置是为了招待英皇室的伊丽莎白王女,而在那之后,再没人能坐上这个位置。
它位于所有人的中央,不知不觉间就会被所有人仰望,而其上的人,也会不自觉的就去俯瞰他人。
就像现在的燕离一样。
回过神的燕离,竟是发现自己已经坐在餐厅的正中央。
王的坐席,KING‘SSE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