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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城,江天一叩完礼看着前方,不在乎周围人的眼光,目不斜视的静静等待发落。
天君看着两人,转过身背着手,沉默着没有说话。
仙臣们目目相觑不明所以。
许久天君突然开口问道他们:“抗旨的罪可不小,你们可想好了?众仙家有没有想帮他们说些什么的?”
沈崇明没有转身,依旧背着手站在那,大家互相看了眼,又把目光转向了苏城和江天一纷纷摇头,没有人愿意出来求情,他们不会为无关紧要的人站出来。
沈崇明在提问时就想到了这样的结果,他再问了一次:“众仙都没有什么可说的?”
福神站出叩手道:“臣无议,此事全凭天君抉择。”
见到此人站出,大家也都纷纷附和着。
“天君英明,臣等无议全凭天君抉择!”
看着人人一幅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模样,她觉的很冷漠却又觉得很正常,不逞能不掺事,随位高着附和,循规蹈矩向来就是这里最安生的活法。
不过她不喜欢那样活着。
她低下头转头看向师傅,白十三沉下眼点点头,示意现在可以了,她明白的转过身。
前一夜时里,白十三曾给她传话,告诉她。
“求情时只许你一人,其他的别多了人。”
花明净明白,师傅的用意是不想让仙臣们抓到机会去深杳此事,这整个计划下来关联着太多人了,若是一下要人调查起来,帮过这起计划的司月太白他们都脱不了干系,更别说那些仙娥们,就算天君有意偏袒,也不可能一一赦免。
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一人出来将事情顶下,师傅说一是因为她因抓回失魂案相关人有功在身,此外这次的计划是为了巢灭预谋之人,算起来他们犯的欺君之君也在合情合理中,二是自己多年不在天界,并未和谁站队与天宫上的牵扯甚少,对这些人威胁度少除了自己的好友算的上干净,所以算下来自己是最适合的。
除了雨水两位仙师,他们的敌意是自父母那代便相互看不惯传下的,他们出来反对只会让大家习以为常。
想定,花明净站出跪在了苏城身前叩道:“天君,臣有议,愿为她们求情,请天君赫免死罪,留下她们一命。”
沈崇明微微转身,皱眉看了一眼等待着。
见天君默许,花明净立手继续道:“婚约一事,是苏明以江公子的命来要挟,让苏姑娘嫁入天宫作掩护,成为谋划中重要的一颗棋子,我们得知此事后,便计划了从未泱把江公子救出,让苏姑娘脱出他的控制,后来苏姑娘与我们说出苏明的计划,而为了不让苏明察觉让我们的计划顺利才一直伪装着,这些都是权宜之计,请天君看在两人情意深重,知错就改的份上开恩!”
然后沈临愿从身后走出,走到她身边拱手,花明净看出他要做什么,忙小声阻道:“沈临愿,你别…”
沈临愿这人做事,只要自己决定了任别人怎么说都不听,除了花明净劝的动,可现在这样的情况,根本没人管的了,白十三硬是扯了好几次都没用。
现在她说的也像听不见一般,十分坚持的跪在了她一旁立手道:“父皇,儿臣也想为他们求情,没有谁能永远不犯错,况且他们也是受人逼迫,父皇你不是教过我,如果知错能改,在没有酿成大错之前,还是能给一次机会的,再不然,我自请棍罚为他们减轻,父皇你就饶过他们吧。”
天君眼神微变,神情也严肃了起来。
花明净一惊忙扯着衣角,让他停下轻声道:“你乱说什么,这棍罚打完可是一月都下不了地的。”
沈临愿拉住她扯衣角的手,藏进了衣袖里眨了眨眼不在意的笑道:“没事,我从下就挨打我都习惯了。”
花明净法术传话问道:“你为什么要出来,这事…”
沈临愿理所当然的说回:“这事都我有关我当然要出来。”说着轻蔑的看着周围的人继续传话道:“这些人都不敢出来我当然要出来陪你,一群大男人怎么可以躲在你一个小姑娘身后呢,况且也要给父皇台阶下啊,你放心吧,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受罚的。”
花明净抬头看着他淡然坚定的笑容,神情微晃心里有些动容,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情在心里散开,她微转低下头,什么也没说出来。
心里那份压下的情感又一次因为他,而出现了崩堤。
沈临愿愣神,以为自己牵了她的手她不开心,小心着默默放开。
没想到低回头的花明净轻轻传来了一声:“好。”
答应他了。
这让沈临愿意外之喜。
年陌玉从远处拿着药匆忙回到殿上,手里握着药准备上前的脚步突然停止,两人相立一起,神色难喻的场面莫名让他的心里一空,白十三捕捉到了他难得失落的神情叹气道:“你就别去了。”
沈临愿说完,沈崇明又转过了身不作态度。
白十三却受到了沈崇明偷偷给他传的暗语:“老狐狸,这是不是你安排的?”
白十三也不着急着诋赖,很大方的承认道:“这个嘛,是我但也不是我。
又和他在这里卖关子,沈崇明很不满意他这个含糊所以的回答,立马道:“说清楚,别和我这里卖关子。”
“好我说。”白十三解释着:“明净是,但那小子不是,我本来是计划着让明净求情来着,失魂案一事本来也是你派小净去调查,苏明又和失魂案有案,她来查那是奉旨办事,有理啊,况且她抓到人你还欠着功赏呢,她不求情谁求情,不然谁来你给赦免了,免不得底下人私心包庇,对吧~”
然后看了眼沈临愿道:“不过你儿子嘛,他是关心则乱,我扯了几次硬是没给扯住。”
沈崇明叹气道:“我真是拿你们没办法,干嘛非要凑和呢,你说明明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了,你非要掺和,现在事情不讲清楚,那些仙臣们怎么肯善罢甘休,你这不是瞎添乱嘛。”
白十三一听他这话,脾气也上来比他更凶道:“诶沈崇明,我看你也是真老了,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你们好,你这件事不一次性说明白了,给个交代好好结束,要是不明不白的糊弄过去,我跟你说有的是人找你翻旧账,该罚的罚该骂的骂,大家都看到,往后谁再不依不饶拿这个说事,我们也好给个交代嘛,总不可能让人家好好一段感情老给人说的机会吧,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你是越活越糊涂了吧。”
司月这边也注意到了师傅变个不停的表情,刚刚瞧着还心情愉快突然一下又谁惹了似愤愤不平,她瞧着是在和谁传暗语。
不过她这师傅的脾气本就像姑娘家似的,喜怒无常,天君常说他就是还没长大也老惯着他,还说这样好。
她是不懂了,反正等一会就又好了,摇摇头又转回身去了。
沈崇明听他说了一番知道他定是又生气了,无奈着说道:“我拜托你们下次进行这些事情前,能不能和我商量商量,还有,这臣子居功自傲是不好的事情,你别给我教坏他们了。”
白十三听这个语气知道他是松口,看到他微侧过的头送了个笑脸传话回:“是,臣遵记您的教导,那天君哥哥,接下来是怎么打算的啊~”
“咳咳咳…”天君闷声一阵咳嗽,吓的知灵连忙上前。
沈崇明摇摇手表示没事,暗暗看了眼偷笑的白十三。
沈崇明又传话道:“别闹了,说说你的想法。”
白十三也认真的说道:“嗯,这次可不是我想的,是这俩孩子自己求的,他们知错回改负荆请罪而来,愿意脱去仙籍退出未泱仙门,虽然这个惩罚……但是既然他们愿意,你便遂了他们的愿吧,用这个惩罚想来这些人应该也没什么好说,这样一来,继承上位的应该也就成则那两姐妹了,这样也算是为成则收回未泱吧,当为成则吧。”
沈崇明沉下眼,答应道:“好,那劳烦你下次做事之前给我点暗示好不好,这次算你欠我的。”
白十三疑道:“这是你儿子,找债怎么找我头上来了?”
沈崇明道:“不找你找谁,你可别忘了那两人都是你徒弟。”
白十三无力反驳,弱弱的说了一句:“我给过你提醒的,你要是自己没发现也赖不到我。”
“提醒?你什么时候提醒了?”沈崇明有点疑惑。
白十三道:“那张纸啊,你没看到吗?”
他回想可还是不明白道:“看到了,可是你就写了两个圆我怎么知道什么意思啊!”
白十三解释道:“一个大圆中间一个小圆,这就是局中局的意思啊,都这么明显了。”
“……”沈崇明一时气的翻了个白眼。
司白看着天君又反头看着白十三,心里明白了。
这边白十三又道:“哎呀你体谅下我,都是我徒弟,我不帮他们我帮谁嘛,况且那江公子确实是真的喜欢苏姑娘,求我帮忙可是跪在石子路一天一夜里。”
“然后你就帮他们策划了整起?”沈崇明道。
白十三十分得意的道:“诶这次你就错了,我呢只是做了辅助工作,帮了点小忙而已,这一次全凭的可都是他们自己的能力,虽然一个人是为了逃避婚约,另外一个人是为了找出苏明真正的目的,但他们所找回来的东西都不谋而合的成为了证据,默契这东西还真是难讲,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一次他们靠的是自己和他那些朋友们,是他们自己的成功。”
看着沈临愿,眼里对了一份欣赏:“我们以前啊也真是小看了那小子,闷声干大事,就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把江公子的底细,计划所要的人员,谁能帮自己可都是想的清清楚楚的,而明净则就是可以帮他完成周全的人,他没考虑到的全考虑了,这两人负荆请罪和她自己求情还有那关键性的证据,连我怎么劝你都一起想好,看到他们,我才真觉得我们这辈人,老了。”
沈崇明也不由感叹道:“没想到,这两孩子变了这么多。”
“苦过的孩子总是早当家的。”
沈崇明垂眼,心头突然涌现出当年自己同十三、天则、启大哥几人在一起相聚而谈的模样,还有后来少年老成的照君,天则有担当成熟,大家聚在一起的样子好久没有,他已经不知道怀念了多久。
“天君,请您尽快为此事做个审判。”看着沈崇明在位上一直沉默着,一位仙臣忍不住出来请求道。
沈崇明闭上眼深吸气把那些情绪全部收了起来,恢复到平静看向众人宣布道:“苏城,江天一因犯欺君,抗臣多起罪名,念其在本次抓捕苏明有功,酌情减量罪行,剥去两人仙籍并划出仙门族名,你们两人可有什么意议。”
两人没想到,天君对他们的处罚和她们所期望的一字不差,两人现在能留下一命已是最大的心愿,往后还有机会能一直相伴左右更是幸运。
两人眼含感激的回头看了花明净,她提醒两人谢恩,两人赶忙磕头道:“臣,感谢天君不杀之恩。”
两人在大家的目送下离开,永远的和这个地方切断了联系,走向平谈的生活,变回了平凡人。
芩晓南看着离去的背影道:“仙君,你说他们甘心离开这里吗?”
太白看了他一眼说道:“做神仙也没那么好,有什么不甘心,各人所求的不同,你所求的并非别人希望,他们要是能相伴到老的机会就知足了。”
太白说的话让他一时不是很理解,只是多瞧了几眼他们的身影。
既而又对着花明净、沈临愿两人宣布:“沈临愿,花明净,你们是明知故犯,但念你们在天宫上的多次功劳,此次一一抵消。”
雨神哪肯放过这个机会,站出来想说些什么时候:“天君,这……”
沈崇明充耳不闻直接说道:“此事众仙家方才皆都无议,现在到此为止,此后若是再有人提起此事评头论足,本君重重惩罚。”
沈临愿与花明净应声叩首。
“儿臣,多谢父皇。”
“臣多谢天君。”
“尔等定谨记在心。”
就这样,事情便真是结了,仙臣也纷纷离席,仙童仙娥上场收拾着残局。
花明净几人起身,芩晓南和司月等一群人便立马冲上前将她们围住,兴奋的各种说话。
“臭小子,干的不错!”芩晓南跑上前打了他一拳搂上他的肩。
沈临愿捂了下肩吃痛道:“唔~你轻点。”
太白调侃的笑道:“你不是说你是从小被打到大的嘛,就一拳就受不了啦。”
芩晓南听着站在也在一旁偷笑着。
沈临愿立刻反应道:“你们偷听我说话?!”
芩晓南搂着肩从他头发下拿出一张符消毁了后才道:“是你法术不精,我们也不想听的。”
太白心领神会又调侃道:“你别怕,有我在我一定不会让受罚的。”
“哈哈哈哈哈。”芩晓南被逗着大笑道。
“你你们…别跑!”沈随安被逗得十分羞耻的看了眼花明净,立马追着两人到处跑。
“别跑!”
“啊!阿年救我……”
这边沈随安拉着司月一起,一上前就抱住了她。
松开手后,沈随安围着她转了一圈道:“好漂亮啊”
司月笑道:“那当然,这可是我的手艺。”
她赞赏的看了眼司月又注意到她头上的石榴花发杈,拉着她道:“诶,你还带了我送的发杈,是不是很漂亮,我挑了好久的。”
花明净点点头笑道:“嗯,我很喜欢。”
沈随安笑了笑,这么久了终于又见上面了,明明以前两人见到就是各种针对,想想还真是幼稚,现在竟然还会可惜为什么没有早日成为朋友的惋惜。
沈随安拉着司月和她的手,幸好,我遇见了你们。
司月看着她泪盈盈的眼眶,感觉她就要哭了马上安慰道:“好了,过去就过去了,这么开心的时刻,笑笑。”
花明净看她喜极而泣,抹了抹她脸上泪道:“是啊,这好不容易见上一面,让我多见见你笑起来的模样。”
花明净拿了手巾给她擦眼泪,她一下眼尖注意到她手上忙道:“诶你这手,太白哥哥,司命身上有伤快来!”
沈随安和太白回来时,萧子鸣早就被抓到了,故而没看到她被划伤的时候。
而大家刚才全顾着说话竟然都忘了。
司月看了一眼,那刀口还不浅忙道:“哎呀!还真是,太白快来。”
三人也没继续闹,太白被沈临愿忙扯着过来。
太白看了一眼安抚道:“还好,这伤口用灵力止过血上药包扎一下就好了,等我找找药……”
年陌玉默默走过来,将手上的药递出。
太白一看,马上接过开始包扎。
这药他记得是年陌玉和自已拿的,当时太白还不知道就看他匆匆忙忙拿了药就走了,现在他有些明白了。
沈临愿扶着她的手道:“来来,怪我怪我,当时用灵力止了血,没想到后面给忘了,你怎么不说疼呢?”
花明净不在意的道:“本来也只是小伤,过几天就好了啊咝~”
沈临愿忙看了眼太白,责怪了一声:“你手脚轻点…”
太白看她不当事,严肃道:“什么小伤,发炎要是说严重了,你这手还想不想要了。”
“说的什么话。”司月立马扬手拍了他一掌。
太白瞅着她急于护短的样只好不在说什么了,边包扎边道:“就知道惯她,连我说一句都不行,这我也不是在怪她,谁让她不当一回事。”
太白这有些委屈抱怨的样,不由逗笑了几人,花明净看着他笑道:“我知道有你在,当然没事的。”
芩晓南见她还无所谓的样,不由轻责道:“你还说呢。”
“好,我下次注意,我没事的。”见状她马上认错的说道,苓晓南看着伤口也及时处理便也不再说了,只是再问了痛不痛。
花明净笑着摇摇头,然后看向阿年宽慰的笑了一下,让他放心,年陌玉明白的点点头。
过一了一会,太白绑好绷带,起身道:“好了,这伤过两日就好了,记住不要碰水,还有你那火乾坤的后遗症我后来翻医书又给你找了药,吃上三次应该就好了。”
“嗯。”花明净又看了眼包扎的伤口点点头。
然后大家又追着年陌玉开始问过黑风的细节,七嘴八舌的又开始吵闹了起来。
这一群人的声音被远处的沈崇明和白十三尽收眼底,白十三拉着沈崇明感叹的叹一口气羡慕道:“真好啊,你看看他们感情这么好,真像咱们以前。”
沈崇明没说话,默默走上见,花明净还在听他们讨论着,突然看到天君到面前,她忙低头行礼,心里对天君抱着愧疚。
大家也一起跪下。
沈崇明站了一会才道:“好啦,都回去吧,你也回清净殿好好休息吧。”
花明净抬头:“天君,今天这件事…”
沈崇明抬头打断她要说的话道:“行啦,过去就过去了,好好休息吧,不过,下不为例!别总是累着自个。”
她抬头,看到了师傅的眼色对她摇了摇头,她明白的嗑头道:“是,明净多谢天君。”
“回去吧,都回去吧。”沈崇明抬手道。
“是,明净告退。”
“司月也先行告退。”
“太白…”
“儿臣…”
天君轻轻点头挥手免了后来几人的礼道:“走吧走吧,别一一行礼了。”
看着这一群人成群结队离开的背影,沈崇明不由的有些恍惚了,虽然小净的相貌气质和百年前下界时无相甚差,可感觉上就是变了,以前总看着有心事未结开的模样全部藏进了眼里变成了坚韧,气韵上成熟了不少有女初长成的模样,在大事上自已做主。
可越是这样越觉得是自己亏欠了她,小净不过百岁刚成年时,就让她接下司命一职并让她一人下凡,说到底那时她也还只是个未经世事的孩子,像他这般年龄大都应该像随安那般会向父母撒娇,她却早早懂得了隐藏自己的情绪,照明他们看到该会多心疼,现在就连随安也失去了至亲。
他记得,小净以前是个特别爱哭的小孩子。
不过她有身边这群人的陪伴,也让他得了一些安心。
作为帝王的失败,就是在身边重要的人,他却保不下任何一个,他要这位到底是为何。
“你说小净现在这般,照君他们会不会怪我。”沈崇明道。
白十三在搭上他的肩拍了拍:“别什么都怪自己,小净现在都长这么大了,聪慧懂事,又有了这样的一群人,他们回来了也会欣慰的。”
“嗯。”
白十三又重复了一遍:“我是说,他们会回来的。”
沈崇明一时没明白:“什么……”
白十三只是回以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