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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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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队伍在原地休息了整整五日。

    第六日的时候,所有人都能走动了,常远才下令再次启程。

    官兵的人数少了四分之一,又伤了四分之一。

    而他们的职责是把犯人押送到流放的地方,所以,常远下令轻伤不下火线,所有官兵都必须履行自己的职责,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这就辛苦了那些受伤的官兵,一个个一瘸一拐,走得艰难。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那夜官兵们的与黑衣人拼死搏斗的举动,感动了南宫族人,亦或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对于官兵,他们心中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恼恨,看着官兵走得如此辛苦,他们心中也不落忍。

    犹犹豫豫了许久,终于,有人走了过去:“来,我扶你。”

    被搀扶的官兵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讶异,须臾便扬起了笑容:“多谢。”

    有了一个人带头,自然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南宫晚棠的目光扫过众人,瞧见常远脸上的惊讶,不禁莞尔。

    她相信,在她的引领下,往后的时日里,这样的事情不会少。

    人嘛,就应该恩怨分明。

    自从那一夜之后,一路上倒是再没有黑衣人出现过。

    众人得以喘息,养精蓄锐。

    这一日,流放队伍终于到了青州城。

    到了青州城,路程便算是已经走了一半了。

    越来越靠近南方,气候也渐渐暖和起来。

    看了还穿着厚衣裳的众人一眼,楚禹凤给了常远一个眼神。

    常远会意,取出一包银子递给手下:“去包下一家客栈,今日大家伙好好洗一洗,歇一歇。”

    “是。”一名官兵领命前去。

    一听到终于可以好好洗一洗了,南宫族人眼里有着抑制不住的欣喜。

    可又担心,常远说的大家伙只包括官兵。

    整个南宫一族,大大几十号人,却没有一个人能和常远说得上话的。

    是以,就算他们想问问也无从开口。

    但是,有一个人不一样……

    一路上,所有伤患都是南宫晚棠在医治,伤患又是官兵居多,一来二去的,她与常远等人也就相熟,能说上几句话了。

    于是,南宫旁支的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正在给弟弟妹妹擦汗的南宫晚棠。

    南宫晚棠对上那么多道殷切的目光,竟有些盛情难却。

    正好阿爹的伤口也必须仔细处理一下,若是能在客栈里烧一桶热水,全身换洗一遍,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南宫晚棠把手帕交给茯苓,然后朝常远走去。

    常远不是蠢人,看见她走来就猜到了她的来意。

    可他不能做主,于是转头看向了主子。

    楚禹凤点头,给不给南宫一族住,都已经包下了一整间客栈,空余的房间有多,既然南宫晚棠出面了,他乐意卖她一个人情。

    楚禹凤偏头,低声吩咐了常远几句。

    常远面无表情听着,心里却疑惑主子何时如此好说话了?

    南宫晚棠武功高强,眼力过人,大老远的,便能看到他们两人之间的互动,可她却当做没看到。

    一路从长安走来,这么多时日里的种种细节,她又何尝看不出。

    明面上常远是这一支队伍的领导者,实则真正的话事人是那个长着一张普通到极致的脸,却浑身戾气,让人感觉不好相与的男人。

    慕小风就算收敛了也藏不住的气势,还有他能在队伍里随意进出,喜欢消失几日便消失几日的自由,他的身份又怎么可能会低。

    他们也就能骗骗其他人,骗不过她这个活了两辈子的人。

    常远上前两步,目光一一扫过南宫族人,语气清冷:“念在南宫大小姐医治伤者有功,今日南宫一族都可以住在客栈里,但是,若有闹事者,出逃者,不听从安排者,休怪我不客气。”

    知晓自己也可以住客栈,不用风餐露宿,就算只是一夜,也值得高兴,南宫旁支的众人都欢呼了起来。

    官兵死伤一半人的时候,他们都没想过要逃,如今自然就更不会逃了。

    再者,就算侥幸能逃脱,又能逃到哪里去?

    天涯海角,除了那流放之地,早已没有他们的容身之所。

    若是老天垂怜让他们蒙上一个大赦,他们也还能是良民。

    逃了,一辈子就只能是逃犯了。

    南宫晚棠感激地福了福身子:“多谢差爷。”

    她知晓,常远是故意如此说的,他将南宫族人能住客栈的功劳全都扣在了她的身上。

    日后那些人若是再翻脸不认人,她有的是理由指责。

    去包下客栈的官兵很快就回来了。

    在常远的带领下,队伍浩浩荡荡地住进了青州城最大的客栈。

    客栈前面是可以打尖的二层小酒楼,后面是二进的院子,看起来不小,房间都有二十几间。

    楚禹凤等人住在前院,南宫族人以及几名看守他们的官兵住在后院。

    南宫晚棠听到分配之后,便打算带着家人往后院而去。

    楚禹凤唤住了她:“伤者都住在前院,为了方便照看,姑娘还是住在前院吧,若是不放心你的家人,也可以带来前院住。”

    南宫晚棠松开了弟弟妹妹的手,看向楚禹凤,略略思索了一番,委实想不到他如此区别对待她的理由。

    人家是官兵,她们是犯人,她只有听从的份。

    “多谢差爷体恤。”

    “无妨。”楚禹凤随手招来了一个官兵:“你带他们去房间。”

    “是。”

    南宫晚棠朝楚禹凤欠了欠身,然后带着家人跟在官兵身后去了房间。

    她没有注意到,就在她转身之后,一双眸子直直地瞪着她的背影,眸中的光,冰冷又阴毒。

    南宫晚棠一家上下十口人,就给安排了两个房间,男的一间,女的一间。

    虽然住得挤一点,总归比露宿野外强上太多,流放了这么多日,便露宿了这么多日,能有片瓦遮头,已经是大好事一件了,她哪里还有敢有什么要求。

    官兵包了南宫族人的住宿,却不包他们的伙食。

    烂船还有三千钉,每一房在抄家之前都偷摸藏起了一点银子,一路上风餐露宿,嘴里都能淡出个鸟来了,有胆大嘴馋的,便悄悄去找店小二买了一些吃食。

    有胆小的,不舍得花钱的,就只能吃官兵派发的馕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