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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陷入愤怒的还有柳三笙。
尽管今日第一次和纪琼华见面,但她还是相信小表妹的话。
对方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
反而是禹修文。
当将禹修文身上那层恩人的滤镜剥除后,她骇然发现,禹修文其实有很多毛病。
对方来信颇多,言语中多有冒犯,从不顾她作为女子的名誉。
更甚者,对方总是会找她索取一些钱财。
一次要的不多,可半年来,也有近几百两。
这么一想,若对方的品性真的和他的文名一致,怎么会做出向女子索取钱财的事情呢。
至于拿钱用于学习的理由,柳三笙是不相信了。
越想越觉得自己是被骗的柳三笙,心中恼火。
一双黛眉皱起,清白的面容上平添哀愁。
【不过三表姐喜欢的如果是写出那些诗句的真正主人,那还算有救。】
【其实诗都是一个叫做顾城的学子写的。】
【对方如今在白桐书院求学。】
【那个禹修文,花了点钱,让顾城同舍的人,将顾城平日里写出来的诗句给抄录下来,用来糊弄三表姐的。】
【顾城的才学,可是有名的。】
【不出意外的话,明年春闱,能上前三甲,平步青云只是时间问题。】
【这么说,三表姐的眼光其实还挺准的啊。】
柳三笙到底是柳家的嫡女,也没那么的不知规矩。
书信来往多,但是两人后续没有见面。
说到底,柳三笙喜欢的是写出那些诗的人。
她也是被骗了。
听到这些,柳三笙心中好受很多。
顾城?
外面太子也将这个名字记下了,得到妹妹这么高的评价,这人后续可以结识一下。
如果名副其实,可以重用,他也不会吝啬支持。
【哇,说曹操,曹操到啦!】
此刻车辆已达青云寺的山脚下。
山路狭窄,车辆无法通行,只能下来步行。
林瑶单手抱着纪琼华,跟在太子的身边。
柳衡和两闺女跟在后面。
走在最前方的纪琼华,正朝着山道上的某个方向看过去。
那里能见到一个学子服的青年,正在帮一个挑山夫捡起掉落的东西。
青云寺上有不少做生意的,都需要人力一点点挑上去。
就在刚才,某位妇人经过时,嫌弃挑山夫碍事,让下人将其推开。
推搡中东西散落一地。
“这位夫人,您应该对这位老人家道歉。”
顾城用谴责的眼神看着那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
尽管出身贫寒,可顾城从不因此自卑。
十年寒窗苦读,心智和毅力他不输给任何人。
“道歉?”
“笑话!”
“一个穷书生,一个挑山夫,有什么资格让本夫人道歉。”
那夫人将帕子在面前摔着,神情嫌恶。
“你们这种人就是污染空气的,赶紧走,臭死了。”
说着,还一脚踩碎一个桃子。
飞溅的汁水打湿鞋底。
妇人不高兴了,抬脚就要对着挑山夫踹过去。
“鞋子都被你们这些下等人弄脏了,赶紧给我滚!”
那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青云寺是她家的呢。
“夫人,你虽出身富贵,我等贫穷,可人格上,我们是平等的。”
“如今你所用的这些贵气的衣裳,不都是出自您嘴里那些下等人之手吗?”
“此事本就是夫人您有错在先,您该道歉。”
顾城据理力争。
顾城的长相很阳光,算不上多么俊朗,可眉眼间的正气,如浩然日月,引人注意。
柳三笙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
看到顾城被那妇人责骂,她有点担心。
“多谢公子好心,只是算了吧,我,我们得罪不起他们的。”
挑山夫感激看向顾城,却不敢和妇人对视。
常年劳作导致粗壮漆黑的手指抓住顾城的袖子轻轻拽了拽。
“我们走吧。”
这位夫人一看就惹不起。
他怕啊。
生活的重担压弯了挑山夫的腰,也压弯了对方的尊严。
他双眼含泪,苍老的脸上,皱纹抖动。
那份愁容,让顾城动容。
他抓住对方的手,让对方挺直腰杆。
“老人家,我听你的。”
他知道,再继续下去,也只会让老人家为难。
他就是,心中愤懑难平啊。
“呵,说的真好听,还不是怕了。”
“这些衣服就算出自你们这些下等人手又如何,你们照样赔不起。”
精致的妆容,也难掩妇人对这两人的轻贱。
说到底,她就是看不起这些人。
就在顾城准备扶着老人家离开时,一道声音忽然传来。
是柳三笙。
“我觉得,你该道歉。”
柳三笙站在人前,静静凝望着那个夫人。
对方身份她不知道,可比整个京城名门都要高贵的人,就在她的身边。
她何惧之有。
柳三笙那清丽的容颜,让妇人眼里有着嫉妒。
“哟,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小丫头啊,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怪声怪气问着,却被身后的丫鬟扯扯衣袖。
“你做什么?”
她恼火瞪眼。
“夫人,我们走吧。”
丫鬟轻声说着,眼里有着惶恐。
她认出说话的少女身上的衣饰比自己主子还要贵重。
更别提后面站着的那个年轻少年。
对方一眼瞥过来,让她觉得,比自家老爷还要可怕。
这些人,他们得罪不起啊。
“走什么走?”
“这路是他们开的不成!”
妇人给丫鬟甩脸色。
她看向柳三笙:“我告诉你,我可是詹事府少詹事苗大人的二夫人。”
“知道詹事府吗?”
“那可是为各位皇子办事的地方。”
“我家大人,在太子面前都是红人,你们敢得罪我,我要你们好看!”
妇人抬着下巴,准备接受其余人的羡慕。
却见眼前那少女小噗嗤一声笑了。
“太子面前的红人,我怎么不知道那个姓苗的大人有这么厉害啊。”
“我父亲都不敢这么说好吧。”
说话间,柳三笙还小心看了眼自己父亲和太子,发现两人只是微笑看着后,她更有底气了。
“谁知道你父亲是什么九品小官啊,不知道也正常啊。”
“太子的尊容岂是你随便能见到的?”
妇人卖弄自己的见识,洋洋得意。
殊不知,她嘴里的那位贵人,就在一边看着她的嚣张跋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