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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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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渐露出些灰白,椒房殿已通火通明,瑾妃,如今的太后,轻声唤醒身侧的稚子,在宫人的帮衬下为他穿好衮服,整座宫殿都静静的,只除却衮冕上的珠串轻碰的脆响。段梓棋迷糊地打着呵欠,身子不断地往瑾妃身上靠。

    瑾妃失笑,蹲下-身子,双手按住他的肩膀让他站好,为了正了正衣冠,才轻声道:“还记得母妃昨夜教你的话吗?”

    “记得。”段梓棋乖巧地点了点头,双眼恢复些神采,直直地看着瑾妃。

    “从今日起,阿棋就是天熙的皇上了,再不是躲在母妃身边撒娇的孩子了……这江山原本是父皇的至宝,现在他把它交给你了,你一定得好好守护下去。”瑾妃轻拂着段梓棋的脸颊,轻声低喃道。

    段梓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眸中映着宫灯,星光点点。

    洪亮的钟鼓声打破了整座皇城的安宁,也唤醒了瑾妃的沉思,殿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之后便是林路的声音:“娘娘,时辰到了!”

    “知道了!”瑾妃开口,带着丝沙哑,却又坚定万分。

    “阿棋,若是害怕,就牵紧母妃的手。”

    瑾妃牵着幼帝一步步拾级而上,一步比一步走得稳健,一步比一步走得坚定。

    当阳光终于透过云层撒向在大地时,这个王朝正迸发出新的生机!

    天佑五年,新帝登基,由丞相凤御轩辅政。新皇登基次日,下旨筹集粮草,调集兵马,以老将阎立锡为将,率二十万大军挥师北上,解玉溪之围。同日,晋定北侯玉弘宣为护国公,掌管禁军及上京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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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日夏侯弘领兵回援发现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气怒不已,旋即便要重返玉溪,最终被左殷劝下。敏赫军马连续三四个时辰,此番已是疲软,若贸然与玉倾寒所带精兵相撞,只怕吃亏,不若暂作休整,摸清援军底细,再谋夺城。左殷此人跟随夏侯德炎多年,老练沉稳,还算有些本事,不到两日,便已摸清了城中的情形。

    夏侯弘得知玉倾寒只带了十二万援军时心下大定,连夜与左殷及几位将领商讨,很快便制定了新的攻城之策。

    两军休整不过一时,很快战事又起。这一次玉溪有玉倾寒坐阵,攻防布局更甚从前,加之两军实力相当,这场仗打得愈发艰难。

    “区区一个玉溪,难道还能阻挡我敏赫二十万雄兵铁骑?”夏侯弘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地图,狠狠地将桌上的器具扫在地上。

    左殷神色匆匆地从帐外进来,身上还带着一层厚厚的雪粒:“上京传来消息,凤相已拥立新帝登基,控制坐上京大势,并且已下旨令老将阎立锡率军来援,我们不能再耽搁了。王…依臣之见,不如暂且退兵,待……”

    “你在说什么笑话!”夏侯弘利眸寒光乍现,冷斥道,“我敏赫偏安一隅这么多年,眼看着就要打开天熙门户,让我们的子民过上好日子,你这时叫我放弃,怎么可能!”

    左殷浓眉紧锁,沉默良久,方才接口:“阎立锡率兵二十万北上,不出半月便可抵达玉溪,情势对我们很不利,若不能在半月之内拿下玉溪,我们就可能面临腹背受敌的情况。冬季粮草供应本就短缺,我们已在玉溪耽搁数月,王庭一些老臣已有微词,只怕还若进入天熙内患便起。”

    夏侯弘将羊皮地图插着的匕首拔,拿在手中擦拭,眼中散发出鹰隼般锐利的光芒:“想是本王之前的手段还是轻省了些,才叫这帮老家伙在这会儿蹦跶起来。”夏侯弘用匕首慢慢拨弄着眼前的灯信,眸光幽暗深沉,“若此刻从王庭调兵,大概多少时日能到?”

    “王?”左殷惊慌开口,不可置信地看向夏侯弘,咬咬牙,苦口婆心劝道:“王,情势逼人,此时切不可再前行。王庭调集兵马粮草少说也得半月,届时天熙援军已到,我军被前后夹击,只怕死伤惨重呐。”

    当初便是看出了天熙内局不稳,想趁机夺下玉溪,徐图天熙沃土。却不想凤御轩手段了得,竟可在两月时间内拥立新帝,重定玉熙内局。棋差一着,功亏一篑吗?

    夏侯弘眉目深沉,左殷亦不敢再进言,静默地立伺一旁。

    “攻破玉溪当日,除了玉溪都统周溓还掳回一个叫沈睿的男子?”夏侯弘突然开口道。

    左殷眸光闪了闪,不知该不该将清妩在玉溪的事告诉夏侯弘。左殷深知老汗王对司徒嫣的情义,对清妩,他已然将她视作了少主子,私心里想保她周全。但现在敏赫由夏侯弘主事,他对司徒嫣母女又一直态度莫名,左殷一时拿不定主意。

    “哑巴了?”夏侯弘挑眉,略带探究地看着左殷。

    “确实有个叫沈睿的人,听前方探子传回的消息,玉倾寒正派人打探此人的下落。”

    “姓沈?”夏侯弘曲指如钩,一下一下敲打着长桌。

    左殷心下一个激灵,似隐隐猜到些什么,一时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传令下去,全军准备,今日继续攻城!”

    夏侯弘下令再次攻城,虽战马粮草充足,但经两月消磨,玉溪久攻不下,敏赫士兵士气低迷了许多。但凡举兵,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敏赫士气低迷,天熙守军亦是疲乏,而当此之时,夏侯弘命人将沈睿绑至前线,作为谈判筹码,两军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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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侯弘几番派人探查,终查清了沈睿的身世,并以周溓及沈睿性命相胁,要玉倾寒三日内带兵退出玉溪。

    寒风呼啸,雪粒扣在门上飒飒作响,青漪扶着清妩绕着游廊往西院而来,推开厢房大门,暖气萦然,只见屋中炭火烧得正旺,玉倾寒坐在首位,面色沉郁,眸光落在桌上的一封信函上,下首军师及众守军将领对坐着,俱是一副愁容。

    “玉倾军,是不是有沈大哥的消息了?”青漪也顾不得是否打扰他们议事了时,进门便着急问道。

    寒风夹杂着雪粒子一下子灌进屋中,屋内一众守将俱是一个哆嗦。早已有人不满开口:“将军议事之处,岂容一个妇道人家乱闯?”

    青漪双眼早已哭得通红,这会又被一吼,眼泪又簌簌地往下掉,不安地握紧清妩的手。

    清妩侧首轻声抚慰了几句,这才不卑不亢地开口道:“清妩与妹妹听说我表兄有消息了,这会儿过来是想向玉将军打听具体情况的。”

    清妩的声音清润干净,在这枯寒雪夜里却带了一丝温润的暖意,屋中之人这才注意到一旁的清妩,眉如墨画,鼻若悬胆,青丝银簪挽髻,一袭雪白狐裘裹身,小腹微微隆起,亦掩不住一身风姿无双,一时竟看得有些呆了。只片刻,一些反应过来的将领急急起身,先后向清妩行礼:“相爷夫人!”其下的那些,心下一惊,脸色霎时有些难看,也慌忙起来行礼。

    清妩淡淡点头,目光越过这些,看向主位之上的玉倾寒:“玉将军,不知我表兄情况怎样?”

    军师闻言眉头微皱,略带迟疑看了眼主位上的人。接到玉倾寒睇来的眼色后微微点头,对众将领道:“今日议事就到这里吧,诸位将领也回去好好休整一番。”

    众位将领散尽,玉倾寒端坐正中,清妩并青漪在他身侧的位置坐下。

    玉倾寒喝了口热茶,暗暗观察清妩的反应,见她面上并无异样,这才淡淡总结道:“事情大致就是这样了。”

    “那如果将军不撤出玉溪,他们会不会杀了沈大哥?”青漪神色仓皇,紧紧地盯着玉倾寒问道。

    玉倾寒暗叹口气,看着杯中袅袅升起的雾气,低沉开口:“我不可能放弃玉溪的。”

    “我知道,我知道……”青漪低喃,木木地点着头,牵着清妩的手扣得愈紧,捏出道道红痕。

    清妩怜惜地抚了抚青漪的脑袋,按捺住心中的不安,侧首望着玉倾寒:“玉溪是以牺牲了几万守军和数百敏赫百姓性命的代价保住的,清妩自知它的重要,只是,难道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救表兄了吗?”

    “凤相的援军最快也要十日才可抵玉溪,在此之前,我们没有和敏赫讨价还价的筹码,这也就是敏赫为什么在这时候逼我带兵退出玉溪。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拖。”玉倾寒勉强扯了扯嘴角,简洁地回道。沈丛临走嘱托他务必寻沈睿,如今,却要以牺牲他的代价稳固玉溪吗?玉倾寒苦笑。

    清妩将目光移向旁边的火炉,炭屑明明灭灭,不时发出声破裂之声,隔了半晌,缓缓开口道:“天熙援兵一至,敏赫便是腹破受敌,溃不成军,夏侯弘此举,怕只是试探。他虽清楚沈睿的价值,却还不敢拿他与玉溪相比,所以,他给的三日时限还是有转圜的余地。或者,我可以跟与敏赫谈判的人一起去。”

    青漪眼神一亮,又激动地哭出声来:“清妩姐姐,我也去,我也要随你一道去。”

    玉倾寒细眯起眼睛,神色高深莫名,淡淡调笑道:“若让他知道我放你入龙潭虎穴,非得把我生吞活剥了不可。”

    清妩神情一滞,亦是淡淡笑开:“这么说将军是同意了。那么明日与敏赫谈判之时,便捎上清妩和妹妹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更新啦。要更三千字,绝不是一晚上能搞定的事啊。

    夏侯弘这里我安排了一段故事,本身就是一笔带过的,后来朋友说我你还要拖剧情么把我深深打击,但是,我还是觉得,既然当时都这么设定了,还是照着写吧。

    没错,下一章就是相爷来玉溪了,强掳也得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