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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矿之事大体上已然敲定,只剩一些合作细节问题还需再商讨一番。客栈到底是鱼龙混杂之地,出入行事等方面多有不便,最后凤御轩听从赵禄的建议,一行人住进了相府在此间建的别院。
别院名唤清影院,是凤御轩在永川的居所,因为常年有仆人打理的关系,整个别院整洁井然,倒也不显清冷。别院是布局紧凑别致,绿瓦白墙,极具有江南特色,远远望去,似一幅随意铺就的水墨,清新淡雅,清妩几乎是第一眼就喜欢上这个地方了。
因凤御轩与管事在大堂里商议事情,清妩及两个丫环便跟了管家到后院休息。管家是个五十来岁的妇人,大家都唤她作王妈。初见,清妩便觉着这是一个精明干练的女人,头发被一丝不苟地反绾成髻,仅插了只金钗固定,低首垂眸的站在一边,却自有一种高贵淡然的气质。王妈对她的态度是客客气气的,不显殷勤却也不轻慢,很巧妙地将二人的关系保持在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比之一心想讨好主子往上的爬的下人,王妈在清妩心中的印象自是高上了许多。王妈利落地将他们住宿的地方安排好后便唤了丫环来收拾衣物。
清妩理所当然地搬进了以往凤御轩住的主院,两个丫环也被安排到了旁边的房间。待丫环们把东西收拾妥当,王妈又带了清妩等人到内院转了一圈,简单地熟悉了下环境。
这别院果如外间所看的那样,极具江南风格,里间亭台楼阁、假山细流,笼着了一种江南的水韵。许是前几日动了太多的脑子,这一放松下来便觉得累了,清妩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呵欠。王妈见状,以为是清妩逛累了,轻声开口道:“逛了这一大圈了,夫人想必是累了,先回屋歇歇吧,再过会儿也该用膳了。”
清妩确是累得狠了,倒也不推拒, 便唤了玲珑、花容回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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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屋里已掌了灯,橘色的光晕映在屋里,让人心里暖暖的。透过白色纱幔往外看,桌上已布满了饭菜,袅袅地冒着热气,想来该是用晚膳的时间了,只是这屋里怎么一个人也没有?身子还是倦倦的,清妩勉强支起身子,换了身衣裳,一边唤着一边掀了幔子到外室,“玲珑,玲珑!”
“咯吱”一声轻响,花容端了蛊汤品推门进来,见了清妩,淡淡笑道:“夫人起来了。奴婢这就去叫人准备热水伺候您洗漱。刚刚相爷还过来了呢,见您还睡着,又到大厅去了,说是等您醒了再一起用膳。”
难得听花容跟她说上这么一大段话,清妩有些惊讶,听完后又觉得有些尴尬,那人,好像真把她当作妻子了。可,明媒正娶的,已经拜堂成亲过了,怎么不是妻子呢?纵她有千般不愿万般不甘,终也还是要与他圆房的。想到圆房,清妩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肌肤相亲,恁般亲密,不是真心相爱的两个人怎么能做到?沈园...沈园,这处别院是不是也是他为宫中那人所建的呢?
花容自是不知清妩想些什么,见她神色莫辨的样子,也不敢再说什么,摆好汤品后便静静出去了。
片刻,玲珑带了几个丫环打了热水进来,伺候清妩洗漱。玲珑自小跟着清妩,与清妩亲厚,倒也越发没了做丫环的自觉,性子颇有些懒漫洒脱的样子,趁给清妩梳头的空当,便拉开了话匣子 ,说着自己最新探得的小道消息:“小姐啊,我听这别院里的下人说,王妈以前好像是相爷的乳母呢。”
清妩本有些恹恹的,听了玲珑的话倒来了兴趣,精神反而好些了,反问道:“若王妈真是相爷夫君的奶娘,又怎么会到永川这么个地方来当别院的总管?”
玲珑附和地点点头,表示有同样的疑问,片刻后又神秘兮兮地道:“刚开始奴婢也是这么想的,以我们家相爷的个性,对于乳母定会好生詹养的,怎会让她居于此处呢。不过我听别院里的人说啊,相爷本是在上京买了处院子给王妈享清福的,可王妈闲不住,又因为不喜上京的尘嚣热闹,便自己向相爷请了份别院管家的差事干,于是就来了这啊。”
原来如此...凭相爷夫君的身份地位,他的乳母自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妇人,难怪会觉得她身上有种贵气。
“要是我,我肯定不会来这儿的。主子一年到头也就来个一两次,有升迁的机会啊,也就是王妈这种有心退下来的人才会这样干。”不见清妩接话,玲珑撇撇嘴道。
“也就你这丫头功利!”清妩调笑道。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奴婢这是奋发向前呢,小姐您怎么可以说我功利?”玲珑放下玉梳,一副泫然欲泣地模样指控清妩。
清妩抬手摸了摸发髻,不轻不紧的,正合她意,倒还是玲珑知道她的喜好。从镜中瞥了眼玲珑的模样,只得无奈地摇摇头,今天并没有哄她的打算,理理裙摆站起来,就要往门外走。
“花容,你派人过去看看,相爷夫君怎么还没回来,呆会儿饭菜该凉了。”
花容被她们主仆间的亲厚触动,低头不知想些什么,听得清妩的话,忙急声应道:“是,奴婢这就过去看看。”话刚说完,凤御轩便已慢步踱进屋子了。
凤御轩含笑走到清妩面前站定,毫不避忌地伸手捏了捏清妩的鼻头,笑道:“小懒猫,睡了一下午了,可睡醒了”
清妩刚睡醒,身上的温度还有些高,而凤御轩的体质偏寒,指间微凉,就这么捏着清妩的鼻头,噤得清妩微微一颤,心底一池春水又起了波澜,这人,调戏揩油的功夫越来越深厚了。清妩不自觉地后退,想把自己的鼻子从魔爪中解救出来,奈何那人的手指却像粘在上面了,她退他进,根本无从逃脱。
清妩忽恼,“相爷夫君!”
凤御轩这才不甚在意地放下手,下结论道:“这下该是醒了。”
清妩又气又恼,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偏是这一眼在凤御轩眼中却是眸光潋滟,美不胜收,引来他轻笑出声。
席间,清妩仍有些尴尬,只顾闷头吃饭,在两个丫环面前被人调戏了...唔,丢死人了。 凤御轩像是偏要惹恼她一般,全然不顾小妻子的娇羞,一直逗着她说话。清妩被骚扰得没办法,只得没话找话地说着,凤御轩倒也不嫌弃,十分耐心地听着,偶尔也发表点自己的看法。
餐桌上的谈话大多是些轻松话题,清妩也很快放松下来,初时的一点点小尴尬也没了。后来凤御轩又说了些他在永川的见闻,直勾起了清妩的好奇心,听得津津有味的,饭桌上的气氛显得十分融洽。清妩想起玲珑方才的话,随口问道:“听说王妈是相爷夫君的乳母,怎么不将王妈留在府里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只觉得凤御轩的眼神暗了一暗,眉间似乎微蹙了一下,但稍纵即逝,随即温柔笑道:“王妈是我娘的陪嫁丫环,自幼看着我长大,对我亦是十分照拂。我本在上京买了处院子给她老人家安养,不想她却推拒了。后来,她托人带口信给我说是想到永川来看看,我便让她做了这别院的管家,也当是怡养天年了。”
这别院也就是相爷夫君来的时候有人住住,平时倒也没有什么事,这怡然天年一说倒不是托辞了。清妩笑着点点头,夹了块麻婆豆腐放进嘴里,把小嘴塞得鼓鼓的,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凤御轩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宠溺地道:“慢点吃,小心噎着了。”
清妩含糊糊的点点头,全心扑在满桌的美食上。有些事,不是她笨,只是她懒于是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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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凤御轩忙于与叶氏商讨合作细节,整日带着管事早出晚归的,而清妩相对就比较清闲了,像是又回到了相府的日子。
那日王妈带清妩逛院子稍显得有些走马观花了,这几天清妩叫上两个丫环又细细地逛了一遍,这才发现这园子里竟还有一大片荷塘。“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清妩初初发现这个荷塘里大抵就是这么个景象,但面积自是要大上许多的。
已入六月,荷叶早已舒展开了,层层叠叠地铺在这明镜似的湖面上,满目葱绿,似乎将春风的绿意全都偷来描在了自己身上,荷花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绽放,隐在这层层绿叶之中,或一株或几株挨着,在微风中翩然起舞,朱自清的《荷塘月色》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浮现脑海: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有袅娜地开着旳,有羞涩地打着朵儿旳;正如一粒粒旳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又如刚出浴的美人。当然,眼里的花儿是粉色的。
“这芙蕖倒是长得娇艳,也是相爷夫君命人开凿的吗?”清妩回头向花容询问。问完又有些好笑,花容也这次跟着自己才来永川,她怎么可能知道,倒是自己问错人了,刚想说算了,却听花容回复:
“是相爷命人建的,当时他只喃喃了句‘濯清涟而不妖’”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不过估计要一点去了,嗷呜。这里说明一下,小沫没有故意要咬文嚼字的用诗词,是因为它...它确实有另一个意思,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