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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她搅在一起又没干坏事,怎么不行了?再说了,你去派出所的
事,本身就是你不对,还怨人家?”
缨子最看不惯婆婆破口大骂的样子。小时候,婆婆经常跟妈妈吵架,动不动就大声谩骂妈妈,弄得妈妈经常哭着回外婆家。这么多年过去了,婆婆虽然年岁渐长,但老脾气依然没改。
“你个死女娃子,跟你妈一样。你觉得她好,那你去跟她啊。狗日的,把你们养大了,全成白眼狼了。”
黄贵英情绪激动,声音越说越大。杨尚武生怕她血压升高,使劲儿给缨子递眼色。缨子没想到婆婆对江心月恨得如此刻骨,当然,她更不知道婆婆爷爷跟江心月母亲的那段过往。
缨子噤了声。她觉得跟父母沟通尚存代沟,现在跟婆婆爷爷交流,更不在一个平台上。乡村振兴,这些老顽固的思想不压于拦路虎。
家里的气压太低,缨子受不了。加之手机信号不好,小视频刷得也不流畅,索性站起来往中心校方向走去。
唐姗姗正在做晚饭,吴铭在捣腾电视机,电视“锅盖”还没架设好,电视哑着声,漆黑一片。
唐姗姗见下午来过的缨子正往里面张望,忙招呼她进来。见她郁郁寡欢的样子,也不知她遇到什么事了。她不说,唐姗姗也不好问。
缨子见佩佩正在一张白纸上乱涂,走过去一看,纸上是一幅纤瘦的仕女图。
缨子毕业于四川美术学院,高考即以美术特长生参考而被录取。今见佩佩的仕女图,颇有几分神似,忍不住夸赞道:“妹妹的艺术天分不错,可在这条路上好好发展。”
佩佩第一次被人夸,眼里即刻流露出欣喜和不确定的复杂眼神。
缨子顺势坐下,拿起铅笔在佩佩的仕女画上又涂抹了几下,一个长发飘飘、体态婀娜、风姿卓约的仕女活脱脱跃然纸上。
“姐姐学美术的?”
“嗯。川美(四川美术学院),刚毕业。”
佩佩稚嫩的心瞬间被缨子的寥寥几笔收买,几近用崇拜的眼神看着缨子。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你也可以。”缨子对佩佩浅笑道。
“学了很多年吧?”佩佩问缨子。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滴水石穿非一日之功。学任何学科都必须持之以恒。我像你这么大时,也不爱学习,看到数理化头疼得要命,我爸爸没办法,便给我报了美术班,花了不少钱。”
缨子想起那些年,自己不愿学习文化课,父母为自己操碎了心的事,心里酸酸的不好受,幸亏后来努力,终于考上了大学,不然自己一辈子都会在悔恨中度过。
“你有空教我画画,好不好?我看到语数外也头疼得要命。”
缨子睁大眼睛,不相信地“哦”了一声,难怪下午唐老师给几个孩子补课没见到佩佩,原来她跟自己一样,是个“问题”学生。
两人大有相见恨晚之感,叽叽咕咕地聊了起来。
唐姗姗煮好面条,叫佩佩、缨子过去吃晚饭。
“唐老师怎么想到到乡中学来?况且现在还没开学。”缨子边吃边无意识地问。
唐姗姗跟吴铭对望一眼,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我。”佩佩扒拉着碗里的面条堵气似地答道。
缨子心知踩了雷,气氛正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时,佩佩突然阴转晴地说道:“缨子姐,我跟你学画画,好不好?”
缨子不明究里,她不敢冒然表态。她看了看唐姗姗和吴铭,见两人眼神复杂,遂对佩佩坦言道:“学生当以学业为重,画画可作为业余爱好。如果走艺体,如我,就业很麻烦,我到现在还没找到工作。”
佩佩的脸立马拉下了,心里厌恨着缨子同父母一个鼻孔出气,便用手里的筷子嘟嘟嘟地跺着碗底。
缨子看着这一幕,大概知道唐老师为何要到乡中学来了。“问题”学生的确让人头痛,想到什么就是什么,听不进父母家长任何劝,一如当年的自己。
“缨子,你刚才说还没找到工作?”唐姗姗问。
“嗯。我妈妈叫我回来考编制。”
“老师?”
“我这个专业估计只能当老师。”缨子显得有点儿黯然。
“要不这样吧,开学后,你到学校来教学生们画画,一边上课一边备考,怎么样?”唐姗姗建议道。
“你们村上在搞乡村振兴,也可以去帮帮江书记。江书记正缺人手。”吴铭时常看到江心月匆匆忙忙出入镇政府,想必她有很多事要办,便给杨缨出了这个主意。
“对,去江书记那里也可以。”唐姗姗附和道。
“人家说要去了吗?最讨厌你们这种自以为是的安排。”佩佩呼地一声站起来,端起碗快速走向伙房。
唐姗姗和吴铭无奈地看向伙房方向,这个小霸王,脾气说来就来,他们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下午我去了村上,江书记派我明天进城帮忙设计制作展板。”对吴铭的提议,杨缨解释道。
“这就对了”。
三人又各怀心思吃饭。杨缨见唐姗姗、吴铭愁眉不展的样子,又劝慰道:“佩佩年龄还小,也许正处在叛逆期,再大一点儿懂事了,就听话了。你们也不要太焦虑,多跟她交流,多站在她的立场考虑问题,情况也许会好点。”缨子对唐姗姗和吴铭劝道。
晚饭后,缨子抢着要去洗碗。无功不受禄,饭不能白吃,总得干点儿活,这是中国几千来的规矩。
“佩佩来乡下有段时日了,就像断奶的孩子,估计还欠着那口奶。不如明天让她跟缨子进趟城,一是可以见见她的哥们,二是帮几个同学买点儿资料回来。李德福专门来找过我。”唐姗姗对吴铭说道。
“学画画是件好事。要她读书,估计比登天还难,不如让她去学画画?”吴铭想的是另一个问题。
“我刚申请到乡中学来,难道又回城?学校不是游乐场,想来就来,想去就去。”唐姗姗怪吴铭迁就女儿,声音不禁提高了几个分贝。
“我又没说让她回城学。杨缨不是现成的老师吗?让她跟着杨缨学,学多少算多少,总比一天到晚无所事事强。”
“这个主意好。缨子还可在学校开课外活动课,一举两得。
两人商量好,待缨子洗碗出来,唐姗姗便将刚才跟吴铭商量的事跟缨子谈,并且说:“我们可以按培训班的收费标准付费。”
缨子踌躇不决。刚从校园出来,未来工作、就业方向还没定,她不想冒然答应他们留在这个山旮旯,于己于父母都无法交待。
“这样吧,唐老师,在我没找到正式工作之前,我答应教佩佩画画,其他学生也可学习。至于费用,给我点儿生活费什么的就可以了。”
唐姗姗和吴铭对望一眼,知道缨子说的是实话。刚出来的大学生,思想不成熟,就业方向还得参考父母意见,她能答应教佩佩,已经很不错了。
“开学前这段时间,你就住学校,每天教佩佩二到三小时,时间由你们定。先给一千,怎么样?”
“好。”
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孩子,什么都愿意舍弃。
第二天,缨子带着佩佩进城。缨子要去广告公司策划展板,佩佩要买画画的纸笔、夹板等画具,还顺便帮几个小伙伴买学习资料。
佩佩很久没进城了。去到乡下后,手机信号差,没得玩;学习又费力,不想学,只得跟着甜甜和蜜蜜他们干农活、放羊。
佩佩刚开始觉得无聊,渐渐地,心便静下来了。特别是看到权娃、甜甜两姐妹,还有亮亮,他们努力学习的样子,想通过学习改变命运的渴求,深深地震撼了她。她有时想,如果自己出生在甜甜家,或者权娃家,会是什么样子?还会像现在这样胡作非为吗?可是对于读书,自己真的没那个细胞,妈妈偏偏逼着自己背单词、背古诗、背公式、背定律,多枯燥啊,宁愿下苦力也不想背那些生硬的东西。
女孩子画仕女图也许是本能,很多女孩子都会画。佩佩心情不好时胡乱地画了两笔,没想到缨子竟然说她有艺术天分。再看她随便几笔勾勒,仕女的神态、表情都起了变化,变得很有韵味。画画比学文化有趣多了,想怎么画就可怎么画,多好。所以,在吃饭时,吴佩佩提出了学画画的要求。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一向以“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唐姗姗竟然同意了。吴佩佩便觉得缨子是她的福星,是她的偶像。
心情一好,做什么都顺心如意。佩佩不再跟唐姗姗唱反调。唐姗姗叫她回城不要乱跑,办完事跟缨子姐姐去广告公司帮忙策划宣传展板,佩佩也一口答应。
早上换衣服时,她本想再穿露肩吊带短衫、短裤、人字拖鞋,但看缨子穿着白衬衫、牛仔裤、小白鞋,文文静静、恬恬美美,浑身散发出青春少女文艺气息的样子,想到以后还要跟她学画画,万不能再吊儿郎当让她知道自己是个社会混混,否则多没面子。便思忖着也要穿得正式、规范起来。
佩佩找来找去,找到一件甜甜给她的T恤,那是去甜甜家住的时候,甜甜婆婆给她的换洗衣服。紫色泛白,但很干净。没长裤,只得找了一条牛仔短裤,又将唐姗姗的运动鞋套上。
佩佩觉得浑身不舒服,这与自己平时大大咧咧的风格太违和了。没办法,只得将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