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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满一副惜才模样,可偏生一众错愕间又一摆笑意盈盈之姿,好似欣然以为自己做了件正举,还略略侧头,咧嘴道:“吴大夫以为如何?可认同本公子所言?”
吴京为人骄傲,仗着饶有医术而横行于医馆之中,尔来五六年矣,平日里东家不在,他便是东家,历来是说一不二的,真真的恃才而骄,早结下不少恶缘。
今日之事,他一闻来客非贵,宁待于后院练字作画,也不愿出来瞧病,摆足了架子。哪想来人而非布衣,竟是鄢家小公子这等大人物。因其常年若此,纵是有人上报于朱绎,朱绎亦是一笑而过,事不闹大便好。可现如今呢?那帮闲不住的闻此后断断趁热打铁,将先前先后事统统捅个痛快,好叫他不得翻身才好。
吴京冷汗夹襟,大气不出星点儿,说是:“公子的一番好意,我心领了,却是不能接的,都说是医者仁心,我即身为医,遂不得因这点小事而耽搁了他人性命。”
话说得如此漂亮,竟叫人探不出端倪来,鄢梓阳斟斟茶盅,笑而不语。
叫周安仁接个好的,“将死的鸭子,嘴硬。吴大夫所言极是。”
莫瞧这两句寓意不对,可生生给他插一对儿,竟不尽然一改意味。
“好了,莫要多说,本公子你耗不起,但说,同公子去否?”彼时鄢梓阳已然一敛笑意,俨然一摆严肃模样。
吴京不知所以,他一早便应诺他同他二人前去,怎的,绕上一大半圈还是为此事?
鄢梓阳早料得他会如此反应,继而开颜道:“吴大夫可是晓得我为人做事,最厌恶的,便是左右逢源之人,不知吴大夫对此如何看法。”
乍闻言,吴京只觉背后发毛,哪里会不晓得他暗指何事,却只能装乖卖傻,讪笑道:“鄢少爷所言,吴京定当谨记在心,断不做那左右逢源,负情负义之人。”
“哦?既然吴大夫如此盟誓,那公子便是放心了,还请吴京大夫莫要食言,说到做到。”嘴角兀然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说话间,鄢梓阳举起茶盅,轻朝前一送,似是同吴京轻磕了杯,一言为定。
吴京唯唯称是,眼下还能如何?心中的那点儿盘算皆已被人识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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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翘来报,李如卿归家,想来不多时便会抽身过来。
其间石氏携李四前来探看她病情,言行虽不自在,李惟湘到底识出了几分亲近之色,想来着女人该是看清了。
她自然不多为难,谈谈笑笑,石氏便推说有事先行回去。
到底是个拉拢她的好机会,李三应道,她现下不方便落地。忙嘱咐沉香送二人出房。
道致礼尽,亦不以为她身份卑鄙,哪有难相处之说?
石氏细细思量,终于拿定主意站哪一方。
而彼时,罗承先一步到湘潇苑,得应许后在茯苓引下如了花厅,着眼便是李惟湘端坐于雕花小几跟前,昔日如三春之桃的俏颜,此可却一蹶不振,苍白若纸,叫人哪能不生怜惜?可怜了这好颜色。
罗承先是见过她,遂道:“小姐怎起身了?您尚还有病在身,按理儿该是卧床歇息才是,莫要再伤了身子。”
李惟湘弱弱一笑,“管事说得极是,咳咳,只是我听闻父亲将要前来,哪里有卧床而待长之理儿?”话皆恍若飘忽,好似缺了氧的烛,明灭恍惚,不慎间便失了这险存的性命。
罗承嘴上虽是客套着,却也未尝不暗自称之曰漂亮。其实他此趟目的,无非是提点李惟湘行事,哪知现下倒成了多此一举。
罗承或暗或明地提了几句李如卿此行目的,便转身去接人来。
见人走了,李惟怜这才长吁一气,小饮一口沉香递来的茶水,笑闻道:“方才我演得可像?”
有几分是虚的,又有几分是实的,沉香哪里不知道,她却也晓得,当下自己该说些何,“像,像极了。还莫说,不知东城那梨园可缺人?”
李惟湘道:“你倒是个嘴甜的,把一句把我夸上了天。”
李如卿亦步亦趋,先前闻李惟湘复病一事,今朝将办之事叫他一拖再拖,好不易抽动了身,回来劈头便细细听了她病状,便匆匆赶来,先又闻罗承道她面色极差,纵是饱经风浪,他也不由慌了心神。
才话罢,李惟湘置下茶盏,便瞧李老爷携一众而入,乍见她模样,便焦急道:“小满,你身子还好?”
小满是她乳名,因诞于小满之时,故而称之。
李惟湘支起身,似是又几分费力,身畔沉香故而忙出手搀扶,待她起身一礼成,便像耗净了力气。
李家嫡房有三子,李惟昼,李惟芊,李惟湘,皆为李老爷爱妻遗子。而三子之中又属李惟湘年岁最小,故而李如卿待她若掌间明珠,捧着怕坏了,含着怕融了。故而迁就了她一身坏脾气。
李如卿到底是明白人,晓得自己过了,便思量挽回,故而进来有意冷落于她,不护于她,为的便是叫她看明白些。
不知为他心里作用,还是事为属实,他总以为女儿进来当真有所改变。
当下,李惟湘的表现,更为指正了他心中所想。
李惟湘柔声道:“劳父亲关心了,女儿身子尚好。”
李老爷自是不能相信的,错开她所言不答,径直冲沉香道:“沉香,小姐如此模样,你怎能叫她下地,还不快快扶她回房。”
沉香不多言,应诺道:“是。”
李惟湘给沉香搀着,虽一副娇弱弱模样,却是关心旁事的,见父亲如此说是,忙咳上几声道:“父亲还请莫要怪沉香,是女儿执意如此,她已然劝女儿多时。”
李如卿下步的打算都给做好,却一闻李惟湘所言,心软间放下了主意,“罢了,罢了,你素来忠心于主子,是有目共睹的。”
待李惟湘衾被掖正,李如卿一叹,到底是闲不住的,又忙忙询问道:“柳泽如何说的?此症可寻着了破解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