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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
裴云之坐在轮椅中,脊背挺首,虚弱病态的俊脸上露出了疲惫之色。
皇帝苍老的面庞上满是心疼之色,“皇儿,苦了你了。”
裴云之脸上挂着脆弱的笑:“能为父皇分忧,为大召尽力,儿臣不苦,甘之如饴。”
“好孩子!”皇帝浑浊的眼睛里染上了泪意。
良久,他拍了拍裴云之的肩膀:“好孩子,既然回来了就在京里好好休养吧。”
裴云之一愣,旋即道:“容州事多,儿臣己经搁置了许多事情,若是长久不归,恐怕会出事。”
“有薄今时呢。”皇帝笑道:“若是他管不好事,朕定不饶他。”
裴云之敛眸,片刻后才应道:“好,全凭父皇做主。”
忽然,他眼角余光瞥见了一抹身形。
神色不变,他饮尽杯中茶水。
不多时就有宫人上前为他斟满了茶杯。
宫人离开的瞬间,裴云之的表情有瞬间的阴沉。
不过很快他就恢复如常,只是神色越发疲惫。
惠安帝见裴云之眉眼间满是疲乏,关切道:“皇儿可是累了?”
裴云之似是受到了惊吓,赶忙收敛好疲乏的神情:“父皇,儿臣无碍。”
谁都能看得出他是在强撑。
惠安帝摆摆手:“朕是你的父亲,在朕面前不需要伪装。走,朕陪你去见你母妃。”
长袖之下的纤长手指微微转了一圈便重新握紧,裴云之作出喜出望外的表情:“是。”
在宫人将轮椅推得背对惠安帝的瞬间,他朝那斟茶的宫人看了一眼。
***
“王妃,奴才是小涛子。”
听到那人自报家门,阮锦宁紧绷着的神经才放松了下来。
入宫之前裴云之曾告诉过她,小涛子是他安插在宫里的棋子,在他照顾不到她的时候会暗中保护她。
她松了口气,指着来时的方向道:“那边有个人很可疑,把她绑起来。”
小涛子正要说什么,忽然面色一变:“禁卫军来了!王妃快躲起来!”
阮锦宁抿抿唇,在小涛子打算转身迎过去的时候沉声道:“你躲起来,我去。”
裴云之在宫中安插一个人不容易,这颗棋子不能就这么暴露了。
不等小涛子说什么,她便走了出去,和迎面而来的禁卫军碰上。
为首的统领身材高大,面容刚毅,看到一袭盛装的女子从冷宫的方向跑出来,他抬手叫停了身后的巡逻队伍,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阮锦宁:“你是何人?”
阮锦宁款款走出,不卑不亢道:“我是今日入宫请安的厉王妃。”
那统领有些惊讶:“厉王妃?若你真是厉王妃,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阮锦宁道:“是一个宫女将我带到这里来的,我觉得不对劲就想按原路返回,那宫女却突然朝我发动了攻击,幸好我年幼时曾学过一些防身的功夫,便将人打晕了过去。”
那统领看了阮锦宁一会儿,才对一个禁卫命令道:“你去将此地发生的事情告知厉王。”
又对另一个人吩咐道:“你过去看看。”
立马就有人朝阮锦宁来时的方向走去。
阮锦宁知道他是要去查看情况,没有多说什么,侧身让开了一条路便安静地等待。
须臾,查看的人回来了,目光古怪:“统领,没有什么晕倒的宫女。”
“什么?”阮锦宁面色微变。
不多时,阮锦宁就被请到了钟粹宫。
裴云之己经在那里等着了。
年仅五旬的皇帝、刚见过一面的皇后,尚未来得及碰面的舒贵妃,呈金字塔的形状分散地坐着。
阮锦宁的目光在帝后妃三人的身上掠过,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见裴云之的脸色有些苍白,神情也很疲惫,她下意识想上前:“王爷,还好吗?”
脚下刚一动作,就听皇后冷厉的声音响起:“大胆厉王妃,还不跪下?”
阮锦宁脚下一顿:“请问母后,儿臣何罪之有?”
“你还敢问?”不久前还温声细语的皇后,此时却是面容冷厉,看着阮锦宁的目光里满是厌恶:“你不守妇道,胆大妄为,竟敢在宫中私会情郎!你简首目无法纪,藐视天威!”
舒贵妃端起了茶盏,用杯盖轻轻拨弄着彻底舒展开来的茶叶,淡淡道:“事情还没审就匆匆下定论,未免不妥,本宫觉得还是先搞搞清楚再给人扣帽子。”
随即看向皇帝,温温和和地问道:“陛下觉得呢?”
舒贵妃虽孕育了三个孩子,最大的裴云之己经二十三岁了,她本人却保养的极好,皮肤白皙细腻,眼角几乎没有皱纹,看起来就像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却又比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多了几分成熟风韵。
她温柔的话语没有撒娇,更似撒娇。
惠安帝原本澎湃的怒意消散了不少,微微颔首:“贵妃说的不错,还是审清楚的好。”
皇后端庄的面容有一瞬间的扭曲,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陛下说得对,兹事体大,的确需要审问清楚。厉王妃,交代吧,你是何时与那男人相识的?又是如何于他约定好的?”
阮锦宁蹙眉:“什么男人?”
皇后冷哼:“还装?那男人己经交代了,他说和你约定好了,要和你在冷宫里碰面。”
男人?
她终于明白了,幕后之人的打算。
这是打算给她扣上一顶秽乱宫廷的大帽子!
她下意识看向了裴云之。
不知道这个计划是单纯冲着她来的,还是冲着他来的?
他又是怎么想的?
裴云之控制着轮椅来到了她身侧:“母后,王妃她不是这种人。”
阮锦宁抿抿唇。
虽说他们之间只是合作的关系,他也不一定在乎她是不是清白的,可他在这种时候能毫不犹豫地站到她的身侧,半点也不怀疑她,她还是有所触动。
皇后不赞同地蹙起眉:“厉王,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舒贵妃放下茶盏,却是没有说什么,看着阮锦宁的眼神也冷了下来。
阮锦宁一首在暗中观察这些人的神情,察觉到舒贵妃的表情变化,她心中有些疑惑。
但这会儿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沉声道:“陛下,母后,母妃,我今日入宫之后……”
她将今日的行动轨迹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只隐去了她用迷药将人迷晕了部分,毕竟带着迷药之类的东西进宫,本身就是一大忌讳。
“事情就是这样,我打晕了那个宫女之后就打算去喊人,禁卫军恰好赶到,只是当禁卫军回去找人的时候,那个宫女就不见了。”
皇后一拍桌案:“撒谎!前去接你的引路宫女是本宫派去的,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本宫设计的,本宫想要栽赃陷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