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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被云错抱上去之后, 雪怀才了解他坠崖这件事情的始末。
第一个发现他出事的不是他的同门,还真是云错。
雪怀的同窗晓得他一向爱玩, 身手又不错, 但是玩的时候都很注意分寸, 故而一直没有注意他。当时所有人摘完了这边山头的花草,翻去了另一座山的背面, 故而也没听见山崖耸动掉落的声音。
等到后面大家清点人数时, 发现少了个雪怀,也都以为他是私下跑去玩了。
却是等众人离开没多久之后,云错突然传音过来,说雪怀出了事, 要他们赶紧过去看看,非常有可能是掉下了悬崖。他随后才赶来。
众人听他一番话差点没吓死, 赶紧去准备东西, 有几个暗恋雪怀的女孩子甚至已经开始急得哭。
他赶过来的时候, 整个人看起来快要急得疯了。
雪花的小师妹叽叽喳喳的在他耳边道:“雪师兄, 你是没有看见云师弟刚刚的样子,看起来像是要吃人呢。不过刚刚真的把我们吓死了, 我们以为你们又摔下去了,那里头深不见底的,谁也不知道你们从多高的地方摔下去, 还好你没事。”
雪怀揉了揉小师妹的头。
他想了想,又问小师妹道:“最开始那几只青鸟是谁的?还有一开始拉绳索的人是谁?”
小师妹想了想:“青鸟上面没人,来的是掌门人的座下护卫青鸟, 我们发了信号它们就过来了,绳子是大家一起拉的,我打头阵,怎么啦,雪师兄?”
雪怀黑着脸:“拉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卡住了啊?”
小师妹赶紧点头,肯定道:“有的!我们猜测底下肯定有许多支棱凸出的山石,刚开始拉了不久便感觉卡住了。”
“所以你们就……更加用力地拉?”雪怀的脸又黑了。
小师妹澄澈的大眼睛看着他,不确定地眨了眨:“对,我们倒下去拉的。”
“……”雪怀决定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他也有点后怕,同时觉得这件事情有点好玩,转头问云错道:“说起来,你是怎么发现我出事的?”
焦急聚在一起的众人已经散了,雪怀挨个感谢了一遍,而后趴在云错的背上,让他背着自己回去。
云错愣了一下,声音里带着某种难言的情绪:“我走在路上突然觉得心慌,就派信鸦过来看了一下,一来就看见那边山头塌了一部分。”
雪怀心下了然,也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抱着他的肩膀,低头往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云错显然比他更加后怕。
他把雪怀背回暖阁中,俯身给雪怀受伤的脚踝包扎,连手指都是颤抖的。
他不停的小声问雪怀:“你以后不要出门了好不好?你就呆在家里,有什么事情我会帮你办的。”
雪怀一面疼得嘶嘶抽气,一面听他抱怨。
云错说:“今天你就该听我的话,不要出门的。”
雪怀思索了一下,认认真真的回答道:“可是这样不行啊,我总要出去的,对不对?”
云错抿着嘴不说话,视线从他脸上移开,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一瓶药膏,为他细细涂抹。
雪怀的脚很好看,皮肤光滑细腻,脚趾修长,足尖圆润可爱。他这次没有伤到骨头,只是扭伤得比较严重,脚腕肿了起来。这样的伤势配合治愈术与膏药能够很快康复,明天就可以恢复如初。
云错目不斜视的给他擦着药,擦着擦着就有些变味了。
为了方便上药的缘故,雪怀将裤脚卷到膝盖上,线条优美好看的小腿也暴露在灯光之下。暖黄的烛火中,他的眼神上会跳跃的星子一般闪闪发亮,动得人心头火烧。
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有些旖旎。
雪怀轻轻咳嗽了一声,想要岔开话题似的,从袖子中掏出一枚冰冷的箭头给云错看。
“云错,我在悬崖下面捡到了这个东西,你能不能动用你的冥府信鸦,帮我查一下它是从哪里来的?”
雪怀看着云错的脸色,把“我觉得有人想杀我”这几个字咽了回去。
他直觉这件事情暂时不能告诉云错。
上次在云间修心,回忆起上辈子的事情的时候,他以为那支来自背后的箭只不过是自己的心魔幻景,如今想来,却很可能是他阴差阳错,险险避过了一次暗杀。
这几天云错已经很神经质了,如果让他知道早在几个月之前,自己恐怕已经招来了杀身之祸,恐怕云错会真的让他锁在屋里完全不出去,即便这么做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云错没有察觉他话中隐藏的部分。
他接过雪怀手中断成两截的弓箭,轻轻答应了一声好,又问他:“查这个做什么?”
雪怀道:“这个东西出现在悬崖底下,肯定有人违规把箭头带出来了,我怕这是一个隐患,到时会出什么事。”
云错不懂这些山庄里的条框规定,听他这么说了,也就认认真真地收好了。
雪怀见他把它收起来后,忽而又想到了什么似的,问他:“你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峡谷口的天上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云错抬眼看他,神情平静:“为什么这么说?”
他的声音太平静了,平静得有些古怪,仿佛不是坐在这里和自己的恋人晚间闲聊,而是和什么重要的大人物正襟危坐地谈事。
雪怀看了一眼他在旁边睡觉的饕餮鬼,低声道:“我和小饕在底下的时候,天上好像还有什么东西,让小饕反应很激烈,但是我看不见那里有什么。上次也是这样,你提醒我那个女人在监视我,我才看清头顶有蝙蝠在监视我。但是这次我们掉的太深,我不清楚到底有没有,也没办法证实。我问了师妹,当时来的青鸟是姥爷座下的,也无人驱使,我在想姥爷那边或许也要注意一下。”
云错能看见他看不见的东西,雪怀找他求证。
云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没有,我什么东西都没看见。别怕,别多想。”
听他这么一说,雪怀也觉得自己多虑了。饕餮鬼这个家伙一向都很闹腾,也不是每次闹腾都有它的理由。
他看见云错给他认认真真地包扎完了,又认认真真地偏头收拾东西的模样,眼里突然生出一些俏皮的笑意,一本正经地用他□□的足尖撩拨他,堂而皇之的将脚放在云错的膝上。
又顺着他的大腿内侧往里,极其缓慢的磨蹭着。
云错的脸一下子就烧红了。他磕磕巴巴的道:“雪怀,别闹。”
雪怀歪头看着他,“我没闹。云错呀,云少仙主,云小郎君。你想要吗?”
他瞧见云错已经起了反应。
这几天他主动的次数不多,实在是因为云错成日缠着他要,毫无节制的要他,弄得他好几天见了云错就想躲,见了床只想把自己埋进去,恨不得在云错眼里是个隐形人。
雪怀以前只听说过初尝云雨的男人有多可怕,他自己现在已经直观感受到了。
今天的云错实在是过于紧张,雪怀本想逗一逗他,见到云错的面色有些苍白,眼神里却还有些他看不懂的东西。
他知道那些东西不是渴望、欲望或是其他,而是微茫的恐惧与犹豫。
恐惧的意味雪怀见过了,知道他是后怕,害怕自己真的出了事。但他在犹豫什么呢?
雪怀不依不饶,想要他安心些,于是俯身要去揪着他的领子,讨要他的亲吻。
却被云错一把打横抱了起来——塞进了床里,用被子给他好好裹住。
他仰面躺在床榻上,看着云错一丝不苟地给他掖被角,终于觉得有点疑惑:“你怎么啦?红杏出墙啦?”
又挑起眼皮,十分欠打地撩他,“还是我太厉害,你受不了了?”
云错俯身在他额间亲了一口,涨红了脸:“受伤了就别乱来,听话,雪怀。”
他的态度很坚决。
“好吧。”雪怀声音放软,懒懒的回答道。
他的视线还往坚.挺的小云错那里盯着,被云错一只手扣住了下颌,给他扭了回去。
云错终于再度显得手足无措起来:“你乖一点。”
雪怀笑着用被子蒙住头:“好啦,不闹你啦,你去忙吧。”
云错还不放心,又给他把饕餮鬼抓了过来,塞进他怀里。
“今晚让小饕陪着你好不好?”云错道,“我还有些事要做,你不必等我,先睡吧。如果有什么事就给我千里传音,我去师尊那边取点东西。”
雪怀点点头,弯起眼睛称赞他:“我男人真贤惠,是不是?”
云错也弯起嘴角,给他回了一个笑容。
剑修暖阁外。
小灰猫喵喵叫着,十天半个月没来,它似乎已经对这个地方不怎么熟悉了。它抬起爪子去扒主人的腿,并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回到这个地方。
云错已经好些天没回来了。
他连自己现在的邻居都不太认得,最近几次偶尔回来,都还是带着新晋修士往这边走。
自从他搬去了雪怀那里,这边只用来储存他的一些杂物,连床都收拾干净了。
小灰猫不喜欢这个地方,它喜欢雪怀,喜欢窝在饕餮鬼光秃秃的头顶上睡觉。但是云错没有顾及它的撒娇,他把它抱起来放在怀里,径直推开了房间的门。
一进门,黑暗的角落里传出扑棱扇动翅膀的声音。
密集繁杂的一大片,让人心生寒意。
小灰猫炸了毛,从云错怀里跳出来,飞快的向外逃窜。
云错点了灯,提灯走向窗边的角落。
灯影晃过,照亮了一大团黑雾似的东西——带着翅膀,扁而光滑,带着利齿獠牙,眼里闪着红色的光。
笼子里的蝙蝠拼命冲他哈着气,发出张狂的尖利叫声,只可惜这些叫声不能为人察觉,无人知道他们究竟在狂欢什么。
魔界蝙蝠,在仙界痕迹消隐。若是用来监控别人,来无影去无踪,不会被任何人察觉,除非那人生就一双魔眼。
这是一个肮脏的,不能被世人所见的秘密。
他云错是一个恶劣的卑鄙的小人,用他最爱的人最痛恨的下作手法,监视他,掌控他,企图让他变为自己的所有物。
雪怀痛恨柳氏,那个女人就曾用这种手段对待他。
他知道雪怀不会喜欢,但是他控制不住。
他知道自己是多坏的一个人。
火焰在他指尖跃动,那是一道可以烧毁万物的法术。火光照亮他阴晴不定的面庞,许久之后,他下定了决心,伸手将那一点火星送进了蝙蝠的笼子里,目睹这些罪恶的生灵化为灰烬。
有窗外的飞蛾和虫子经过,零星地被火光吸引过来,哗啦一声跳进来,一并被烧死了。
接着他颓然坐倒在地,空虚感和无力感如同入侵的冬夜,让他遍体生寒,恐惧加身。
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他以为前生硬生生地接受雪怀已死的事情,已经是他生平所能承受的痛苦极致,可他没想到更痛苦的却是得到之后。
他的宝贝没有死,还跟他在一起了。
他的宝贝奋不顾身地逃家了,说要跟他组建另一个家,只有他们两个人和两只小动物,任何人都无法插足。
可他明明知道,雪怀在骗他。雪怀根本就没打算彻底和家人斩断联系,也根本没打算那么快地跟他组建一个家。
雪怀没有那么恨,他却有那么恨。雪怀没有那么极端,他却有。
他当真了,雪怀却能够随时随地地抛下他,从此一去不回头。
好像自从他藏起了雪宗给雪怀的那封书后,一切事情都不可控制地滑向了错误的极端,他开始不断地做错事,可是雪怀多傻啊,他完完全全相信他。
他快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云错:quq我现在改正错误不知道媳妇妇会不会原谅我quq quq qu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