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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11点半，厉海拿着碗筷，正排在二楼食堂的队伍里。
裤兜里的手机响了。
厉海掏出手机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他本打算不接的，但新办的本地手机号，自己还没有告诉多少人呢，很可能都是江州他认识的人。
“喂，哪位？”他还是接通了。
“是厉海吗？”是个威严的陌生男声。
“谁呀？”
“你是厉海本人吗？”
“你谁啊？找我什么事情？”厉海有些不耐烦，这个声音在他脑子里没有印象。
“你是厉海本人吗？”电话里的男声变得更加严肃。未待厉海回答，他就自报家门：“我是江州市公安局缉毒大队的警察蒋民生，我的警号是005842！”
“警察，市局的？你哪儿知道我电话号码的？”
“我们正在办理一起重大的贩毒案件，发现有用你的名字办理的一张银行卡，涉及洗钱，金额有150万。”
“我的银行卡，150万？不可能吧，我怎么不知道？银行卡绑定的，是我现在这个手机号？”
150万的字眼，从他嘴里吐出来。前面一个排队的小伙子，转头看了他一眼。
“你的手机号来源，无可奉告！作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厉海先生，你有义务配合我们，进行相关调查。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
厉海看看前面的长队，今天来得有点儿晚了，有得等。陪骗子玩玩吧。
“好吧！据我所知，近期我的身份信息，没有被盗用的可能。你现在拨打的这个，也是我前几天才刚办好的新号码。”
“因为案情重大，电话里不方便细说。不知道今天或明天，厉先生你有没有时间，到我们国本路的市局，接受当面调查。”
“我在医院照顾病人，没有时间。”厉海知道，这是骗子的套路上来了——嗯，人家也怪辛苦了，咱配合一下。
“那我们可以考虑在电话里进行询问，整个过程，都会在电话录音的监控之下。如果你对我的警察身份有异议，我可以用座机给你打过来，你可以在我们公安局网站警务公开里进行核对。另外，我听见你周边环境，有些吵杂。希望你能找个安静的地方。时间大概为30分钟。如果你的手机电量不足的话，请连接充电器。”
厉海听到这里，觉得这套路没啥新意，遂准备挂电话：“没空！大中午的，吃饭呢！”
“厉海，请您配合！我们需要清查你的资产状况。如何你拒不配合的话，我们将冻结你名下所有相关银行卡，冻结时间为2-3年——因为案情重大，涉及人员较多，还要调查银行内部人员……不用我再提醒了吧？你的生活，将会因此受到重大影响。”
“接下来你们，是不是要说，只有某家银行能行程做资产清查。要求我，将其他卡里的钱，都转到该行卡里？”
“……”电话里的男声沉默了。
“没有新台词了？话术培训里没有这块儿？”厉海决定再贫几句，闲着也是闲着。
“请你配合我们！这是一起重大的贩毒案件，如果你对我的身份有疑问，我的警号是005842……”
“拉倒吧！还报警号呢！打了一上午电话了吧，挺口渴了吧？兄弟！肚子饿没，该吃午饭了！没事儿挂了啊，你普通话不错，下回咱继续努力！啊？！”
未待对方回应，厉海挂掉电话，开了静音，把手机放回了裤兜。
队伍已经往前挪动到打饭窗口，他前面只有两个病患家属了。
嗯，今天的菜是：蘑菇炖鸡，炸小黄鱼，蟹黄豆腐，素菜也不错，比平时多两种选择。
领导要是天天来视察，就好了。
手机在裤兜里持续震动，在厉海打饭的整个过程中，一直持续，一而再，再而三。
“还挺敬业的！”厉海心道。
“可自己的号码是怎么漏出去的呢？新号码的个人信息，算不得优质客户名单吧？”
……
接骗子电话抛之脑后，厉海端着自己和母亲的午餐，向餐厅门口走去。
还得爬3层楼梯——这个点，别说4部电梯了，8部都不够用。
餐厅门口，一个女孩握着手机，正气鼓鼓地望着自己。
哦，是上午在四层看见的，那个年轻漂亮的女便衣。
厉海看她一眼，有些莫名。他转头看向身后，没人啊。
又看了她一眼，厉海目不斜视地，径直跨过餐厅大门，和这个女孩擦身而过。
美女何其多，咱就不自作多情了。时间有点儿久了，快回去吧，母亲该等着急了。
可是他的袖子被人扯住了，一声娇嗔响起，就在中年大叔的耳边：“海子哥！你怎么这么讨厌啊！”
咦，这声音——
他转头看着这个上午，自己就看着眼熟的年轻女孩，脱口而出地问道：“双双？”
本来还双颊微红、鼓着生气的女孩儿，一下子高兴起来。
“海子哥！你认出我来啦？”
骤然绽放的笑容，像雨过天睛的天空。
“这两个月以来，我只听到一个人这么叫过我。除了你，还会有谁？”
再看到少年时的小朋友，厉海的心情也不错，他转过身来和倪双双说话。
“上午你冲我使眼色，我还纳闷自己都大叔了，还有得到漂亮陌生女孩儿的青睐，心中还美过一把呢。怎么，你任务执行完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执行任务？”倪双双眼睛发亮，看着厉海问道。
她扯着厉海的袖子并还没有松开，而且继续拉他。两个人从餐厅门口挪开，否则会挡住别人的进出。
厉海看看自己手上的盛满饭菜的盆碗，“双双你吃过饭了么？”
“没有啊！这不来蹭海子哥的饭了么，上次见你快两个月前了吧？”
“那要不就搁这儿吃？我再去打两个菜！”厉海欲转身。
“不用了，海子哥。我刚在外面看你半天了，孃孃一定等久了，先端上去给她吃吧！我不饿，等会儿再吃。”
“好，我们先去5楼。等我妈吃完了，海子哥带你去医院附近，吃好吃的。”
“嗯！”倪双双答应一声，将手机放进挎包里，乖巧地接过厉海手中一个装米饭的碗。
两个离开餐厅，往楼道走去，边走边聊。
“双双，上午你们安保的那个，是咱们江州的梁区长吧？”
“你认识她？对啊，就是我们江州土生土长，本地出来的第一位女区长！”
倪双双的口气充满了自豪，她说：“本来接到任务，我还有情绪呢。虽然我刚入队，但怎么也已经算是，一名负责重大案件的刑事警察了。派我们来保护官员出行，还是觉得有点儿浪费警力——但是听说是梁区长后，我就非常愿意了。她可是我们女同胞、江州人的骄傲。”
“刑事警察？”厉海对于什么梁区长并不怎么关心。让他吃惊的是，眼前这个爬起楼来步履轻快，满脸笑容的漂亮女孩，她更像是一个，在哥哥面前青春活力的妹妹——啥时候去当刑警了？
上次倪双双跟她师傅来给自己录口供，不还是骨科医院那片儿，派出所的普通民警么？
“对啊，想不到吧？海子哥！”女孩儿笑容绽放，仿佛自己一直谋划，给某个亲近之人带来惊喜的小计划，终于得逞一般，满脸都是“来问我，来问我啊”，跃跃欲试的表情。
“中午想吃什么？随便点，哥请客！”
厉海童心一起，决定跟这个久未逢面的可爱妹妹，逗逗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