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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武的日子到了,场地就设在港口的露天仓库中,得知华夏舰队巡阅使郑大人莅临比武现场,西王和峒王赶紧过来问候,几位大佬坐在上首一起观看。
一番寒暄过后,西王假惺惺地说:“听说连续两届比武的冠军帕奎生病了,不知东王这次派哪位高手出战呢?”
东王淡淡地说:“这次由铁塔王代替我方出战。”
西王很是担忧,“那可得提醒铁塔王小心,他是我们苏禄国的贵宾,如果在比武中有什么闪失,那我们怎么过意得去呢?”
“西王说得对!东王,你干脆就直接认输得了,免得伤了和气。港口在你手中经营了这么多年,钱也赚够了,大家兄弟一场,你吃肉也得让咱们两个喝口汤吧!”峒王还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听着两人一唱一和,郑和心里暗自好笑,现在就尽情的高兴吧!等下会让你们哭都哭不出来。
比武正式开始,首先出场的是代表西王出战的扶桑相扑,这家伙身高两米多,体重五六百斤,足有两头肥猪那么重,手臂比常人的腰还要粗,全身上下只在腰间围着一条白毛巾。他颤抖着全身的肥肉走到铁塔面前,弯着身子说:“我叫犬养一郎,请多指教。”
“什么?狗养一郎?叫什么名字不好,偏要叫狗养的。”铁塔“扑哧”一笑,他对扶桑人可没什么好感,表面看上去谦恭有礼,其实心里比毒蛇还狠,他们善于演戏,很会伪装,目的就是让对手放松警惕,然后看准机会狠狠地咬上一口。铁塔当日在彩虹岛就差点上了他们的当,今天可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我是扶桑最优秀的相扑,就连幕府将军都对自己礼让有加,这条蛮牛竟敢如此无礼,我一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犬养一郎心中大怒,双臂前伸半蹲在地上,口中低吼蠢蠢欲动,犹如一只巨大的蛤蟆。
正当观众被他的滑稽模样逗得忍俊不禁时,忽然犬养一郎猛扑了过来,双手死死地锁住了铁塔的脖子,口中叫道:“给我倒!”这是他赖以成名的绝技,曾经用这招锁死过一只尖牙利爪的大熊,眼前这条水牛既不会咬人,也不会抓人,能有什么威胁呢?
铁塔觉得脖子上痒痒的,笑道:“好久没有按摩了,挺舒服的,再用点力。”
犬养一郎惊骇万分,刚才这一摔已经使出了自己的全部力气,却感觉好像在和一座大山摔跤,对方居然纹丝不动。“嗨!”他大吼一声,一张肥脸胀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根根爆出,把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终于把锁住水牛脖子的手臂又收紧了一些。
只听“咚”的一声脆响,铁塔屈起中指在他头上弹了一记爆栗,生气地说:“叫你用力没听见吗?是不是没有吃饭?”
犬养一郎头上鼓起了一个大包,双腿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声泪俱下地哭道:“不要打我的头,我再也不敢了,不要打我的头……”脸上满是泪水,居然是真的哭了耶!
铁塔大感疑惑,貌似自己没用什么力呀!难道他就这么不经打吗?真是白长了几百斤肥肉。
所有的观众都是一脸不屑,当然也包括西王和峒王手下的武士,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士可杀不可辱,名声往往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可这家伙却刚好相反,做人的宗旨是士可辱不可杀,别人轻轻打了他一下就哭起了鼻子,一点骨气都没有,还出来混个屁呀!
西王气得浑身发抖,“犬养一郎丢的不是他自己的脸,而是本王的面子,无论比武的结果如何,以后我不想再看到这个人。”
“其实你们都错怪了我,我并不是怕疼,而是小时候落下的病根。”犬养一郎似乎明白观众此刻的想法,拼命地为自己辩解。
说起此事可就话长了,原来犬养一郎小时候很淘气,他的父亲犬养大郎一生气就会用小竹棒打他的头以示惩戒,淳朴的大郎相信只有这样才能让儿子长记性,下次就不会再犯了,偏偏犬养一郎是个屡教不改的东西,大郎是恨铁不成钢,棒打儿子的次数越来越多,使的力气也越来越大。打头的痛楚真是苦不堪言,每次看到父亲提着竹棒走过来,犬养一郎就吓得两腿发软,泪如雨下,久而久之就在心里留下了阴影,刚才被铁塔不经意间打了头,不堪回首的童年往事刹那间涌上心头,眼前这条水牛不知何故竟然变成了父亲的模样,手拿竹棒一边打一边骂,“叫你偷钱,老子打死你……”
“鳄鱼的眼泪,休想骗过我。”铁塔冷笑一声,一只手捏住犬养一郎后颈上的肥肉,另一只手拎着他腰间的毛巾,轻轻松松就把他提了起来,前后晃荡了几下,然后往前一送。
“嗖”的一声,犬养一郎带着风声朝远处飞了过去,紧接着又是“砰”的一声巨响,他的头扎进了一个木箱内,两条粗壮的短腿在外面蹬了几下就不动了。
一股浓烈的臭味传了出来,铁塔捂着鼻子叫道:“这是什么味啊?比大蒜还不好闻,难道是那个狗养的被撞得失禁了吗?”
郑和幸灾乐祸地笑道:“这回你可闯了大祸,好好一箱榴莲被你给砸了。”
“老板在不在这里?”铁塔满怀歉意地说,“虽然我不是故意的,但我还是会承担责任,大不了出钱买下来再丢到海里,因为我实在是受不了这个味道。”
郑和着急了,摇着双手说:“千万别丢,听说王大人喜欢吃这个。
看着两人旁若无人地开着玩笑,西王只能暗自生气。“凡事看开些,犬养一郎这个孬种总算打发掉了,我也并不是一点收获也没有。”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忽然好了很多。
几家欢乐几家愁,此时的东王心里乐开了花,铁塔王果然名不虚传,这次比武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
……
坐在台下的朴太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刚才的比武他全看在眼里,自己早就看犬养一郎不顺眼了,除了一身蛮力之外没有任何可取之处,还经常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嘲笑自己是高丽棒子,要不是看在西王的面子上,我早就一棒子打死他了。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铁棒,这件兵器跟着自己已有二十年,整日形影不离,就连睡觉都会放在床头。
“我是铁匠的儿子,从小就力大无穷,整天跟着父亲抡大锤,更是练就了一身超强的臂力。见我有如此天赋,父亲用长白山的万年寒铁打造了一根两米长,一百多斤重的铁棒,我很喜欢这件兵器,十五岁时就用这根棒子打死过两只老虎。高丽国王对我的神力大为震惊,不仅封我为‘高丽棒子王’,还委任我为皇宫卫队统领。”朴太从怀中取出一块丝巾认真地擦拭着铁棒,眼神专注,动作温柔,好像在抚摸自己的初恋情人。“后来高丽不幸亡了国,我就被迫四处漂泊,辗转来到苏禄之后,峒王一见自己就如获至宝,金钱美女大把地赏赐,自己也就安心留了下来。现在是报答峒王的时候了,我可不能让他失望。”朴太心里浮想联翩,对胜利的渴望让他的神情变得无比狰狞。
战场上绝对不能麻痹大意,更加不能背朝敌人,这是一个新兵蛋子都明白的道理,可铁塔却似乎忘记了这一点,还在那里与郑和插科打诨,聊得好不开心。
朴太心中大喜,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作为一个优秀的猎手,就应该善于捕捉每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他鬼鬼祟祟地绕到铁塔身后,高举铁棒朝地的脑门砸了下去。
“哎呀!”东王大惊失色,手一抖茶杯打翻在地。
“是不是茶杯烫手啊?”郑和笑道,“我忘了告诉你,刚加的热水。”
东王知道郑和是在替自己掩饰,感激地朝了朝他笑了笑,心里暗骂:“众目睽睽之下竟敢偷袭,这个高丽人实在是太卑鄙了。”
哼!如果这样也能被他偷袭得手,那我还有什么资格叫铁塔王?应该叫破烂王了!铁塔从容不迫地侧身一闪,铁棒贴着耳垂狠狠地砸在地上,坚硬的地面顿时砸出了一个海碗大的坑。
朴太挥舞着铁棒发疯似地一顿乱打,看似毫无章法,实则攻守兼备,这就是他战无不胜的“疯魔棍法”。这些年来死在这套棍法下的亡魂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无一例外都是在十招之内解决对手,可惜这一次他失算了,抢攻了二十余招却连对手的皮毛都没有挨上。“这是一个硬茬子。”他的心渐渐沉了下去,想当年打死两只老虎也没有如今这么费劲。
铁塔终于出手了,右手优雅地伸了出去,穿透密集的棍影一把攥住了铁棒。
“这……这怎么可能?”朴太心中的恐惧无以言表,这根棒子除了自己之外从来没人敢碰,就连摸一下也不可以,想当年自己最喜欢的那个小妾恃宠生骄不听劝告,结果就是她坟头上的野草已经长了三尺多高。如今在这个生死相搏的紧要关头,铁棒竟然被人轻而易举地攥住,这对朴太的打击无疑是毁灭性的,他来不及多想,双脚微屈扎了个四平马,两手用力一拽妄图把兵器夺回去,可铁棒就像生了根一样纹丝不动。
“蚍蜉撼大树,自不量力。”铁塔冷笑一声,厉声喝道:“撒手!”
“撒手?这是不可能的!这根棒子是我荣誉的象征,甚至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怎能轻易放手呢?”朴太咬紧牙关死死地拽住。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量从铁棒那端传来,他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身子一震摔倒在地,可就算是这样他的双手也没有松开,真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
铁塔手臂往上一抬,朴太连人带棒离地而起。眼前的这一幕可真是滑稽,朴太吊在半空拼命挣扎,两条大长腿还一蹬一蹬的,就像渔民刚吊在竹杆上的咸鱼,虽然没有死透,但离死也不远了。
峒王气得七窍生烟,“以前就有人提醒过自己,高丽人很龌龊,为了胜利可以不择手段,自己还有些不相信,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了。朴太啊朴太,技不如人你就痛痛快快认输得了,何必这样死皮赖脸呢?你自取其辱事小,害我在郑大人以及各位王爷面前丢了面子可就是大事了。”
东王看着峒王那张苦瓜脸,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当然也不忘吹捧两句:“峒王,你重金礼聘的这个高手还真是不错,挺有韧劲的。兄弟我求你件事,能不能帮我也找几个这样的高手来?放心,待遇不会比你那边差。”
峒王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坐在那里沉默不语。
西王倒是挺高兴的,峒王丢的脸比自己还大,这下就没人会嘲笑自己了,可他似乎忘记了一件事,一直以来两人都是同一战线的盟友,无论折了谁的面子另一个也会脸上无光,这可正应了那句老话:“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
“想不到这家伙还是一块狗皮膏药,一粘上就甩不掉了,还好我有办法。”铁塔嘿嘿一笑,把棒子举过头顶抡了几圈,然后手一松,朴太连人带棒飞到了几十丈外的大海中。“这家伙虽然卑鄙无耻,但罪不至死,让他吃点苦头就算了。”这个想法铁塔一开始就有了。
峒王脸色铁青,还是体面地认输吧!他看了看西王,两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下,终于统一了意见,起身黯然说道:“东王,这次比武我们输了,港口还是你的,咱们明年再分高下。”两人向郑和告罪后便悻悻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