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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郑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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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武当山,清虚向张真人详细汇报了此次救灾的经过,特别是关键时刻铁塔跳入洪水中的那番壮举讲得更是绘声绘色。

    张真人听完之后也是笑容满面,“铁塔,这次你的表现非常好,我很满意。”

    得到师公的夸奖,铁塔心里也很高兴,自己总算没有辜负他老人家的期望。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又是三个月,铁塔像往常一样每日沉浸在博大精深的华夏文华当中。经过半年的努力,他的棋艺已经有了相当大的提高,张真人一开始让他五子,然后便是三子,两子,直到如今的平分秋色。至于古琴,他现在可以潇洒自如地弹奏“高山流水”和“十面埋伏”,很有伯牙当年的风范。当然了,一个人不可能十全十美,铁塔也不例外,绘画是他的弱项,那幅“五牛图”他临摹了两个多月,可还是一眼就能让清松辨认出真假,足以说明他的功夫还不到家。

    铁塔心中暗笑,这幅五牛图的主角是万里之外的桃源国,前面两个是自己和小花,后面依次是大山,黑风和玉娘,当然和原作有很大的差别了。铁塔自己也很纳闷,不知为什么,每次当他提起笔时脑中就自然而然地想起了他们,现在他终于明白了,桃源国是自己心中永远不能割舍的牵挂。

    “这……这还是牛吗?”对于铁塔的天赋与成就,不仅清松惊骇不已,就连张真人都吃了一惊。老神仙仔细地欣赏着那幅临摹的五牛图,心中感慨不已:“与原作相比少了些许懒散,多了几分杀气,无论是画功还是艺术成就,这都是一幅当之无愧的精品,甚至不输于原作。”

    “琴棋书画无一不会,医卜星相无所不能,再加上深不可测的武功内力,寻常人只需其中一项就足以傲视天下,而铁塔却样样精通,难道这小子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张真人心里浮想联翩。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在道家典籍中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相传太上老君的坐骑就是一条水牛,此牛力大无穷,道行高深,但天性贪玩,有时会趁老君不注意私下凡间,但凡出现必是盛世。他最近一次出现还是在大唐贞观年间,当时还戏耍了玄奘法师一回呢!”

    “当今朝廷国力强大,百姓生活富足,文治武功俱已达到中华文明的又一巅峰,此时再遇神牛,难道只是一种巧合吗?说不定这是上天派他来庇佑我中华盛世的,难怪这半年金牛星异常明亮。没错,肯定是这样!”张真人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

    铁塔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在张真人的心目中居然变成了天神下凡,如果他知道的话肯定会向老神仙解释清楚:“师公,我就是一条普通的野牛,只不过是力气大了点而已,根本没有什么神奇的来历,请你相信我。”

    这日,铁塔在瀑布底下泡了一个冷水澡,然后便躺在草地上打起了盹。夏日的阳光温暖宜人,带着花香的清风徐徐送来,心情在这一刻无比放松,真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啊!

    “郑公公,你怎么了?快醒醒!”突如其来的惊叫声扰乱了他的清梦。

    “不好,有人遇到了麻烦。”铁塔一咕噜爬起来迅速朝声音处跑去,几个起落就到了出事的地方。

    山道上站着四个人,腰挂长刀,衣饰华丽,神情很是慌张。一个白面无须,颇为清秀的汉子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脸上还隐隐透着一股黑气。

    是被毒蛇咬的!铁塔一看便知。武当山蛇虫甚多,每到这个季节山下总有不少村民被咬伤,无一例外都会送到山上找清松道长医治,而清松又把这个任务交给了铁塔,对医治蛇毒病人他还是挺有经验的。

    “如果你们相信我就让我给他瞧瞧,迟了恐怕性命不保。”铁塔走上去说道。

    四人抬头一看,打招呼的是一条身材魁梧的水牛,尽管他们见多识广,可还是小小地吃了一惊。

    铁塔一脸平静,这几个月来人们对他的反应自己早已习惯了。

    郑公公的伤大家都无能为力,这个时候只有傻子才会拒绝别人的好意,为首一人说道:“那就劳驾了。”

    铁塔掀开伤者的长袍一看,小腿上有两个牙印,伤口乌黑,此时已肿得和大腿一样粗。“是眼睛蛇咬的。”铁塔轻描淡写地说道,对他而言治这种伤就是小菜一碟。

    那几人顿时喜出望外,想不到这条水牛还真有些本事,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说道,“水牛大哥,求求你救救他吧!”

    “只要你能治好他,我们一定重重酬谢。”

    “我是一名大夫,救死扶伤是我的职责,你们无需多谢。”铁塔有条不紊地开始了自己的工作,先解下伤者的腰带在他腿弯处紧紧绑住,这样可以阻止毒血流入心脏,双手握住伤腿用力一挤,只听“波”的一声一道黑血从伤口喷了出来。

    那伤者本已昏迷,铁塔这一用力疼得他哇哇大叫,人也醒转过来。

    铁塔又连续挤了两三次,直到黑血全部转红这才住手,走到草丛中随便找了找,不多时便拔了一把草药回来,用嘴嚼碎敷在伤口上,然后松开腰带包扎好。这些步骤他这半年做过不下百次,熟练得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没什么大碍了,如果你们还不放心,就随我上山再服一颗解毒丸,那就万无一失了。”

    整个过程不到一盏茶,几人见铁塔如此漫不经心,都是半信半疑。

    那伤者却有切身体会,感觉头不晕了,伤口也不麻了,知道他没有骗自己,感激地说:“谢谢壮士的救命之恩,我叫郑和……”

    “什么?你叫郑和?”铁塔激动地叫了起来,“是不是率领华夏舰队下西洋的那个郑和?”这个名字师父时常念叨,自己也打算过段时间就去京城找他,想不到居然在这里不期而遇了。

    “正是在下。”郑和点头说道。

    “我可找到你了。”铁塔欣喜若狂,那把青锋剑总算找到它的主人了。

    “我们以前见过面吗?”郑和心里疑惑不解,他也知道自己名满天下,崇拜者不在少数,但是……但是一条水牛居然也听说过自己的大名,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此事说来话长,待会你见到一样东西就会明白了。”铁塔笑道,“对了,你怎么被蛇咬伤的?”

    “刚才我急着赶路,看见山道上横着一截枯枝,当时也没有留意,经过时只觉得小腿一麻,似乎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现在我是明白了,那不是枯枝而是毒蛇。我们原本就要去拜见张真人,刚好可以一起上山。”

    “你的伤刚好,不宜剧烈运动。”铁塔俯下身子说道,“都坐到我背上来,我驮你们上去。”

    几个人嬉笑着爬到铁塔背上,他们都是军人出身,几乎天天都在骑马,这骑牛倒还是第一次,心中竟然有些期待。牛背很是宽敞,五个人坐上去一点也不觉得拥挤,当先一人用手紧紧地搂住铁塔的脖子,后面的人就抱住前面一人的腰。

    “各位坐稳了。”铁塔甩开四蹄风驰电掣般往山上奔去,速度虽快却异常平稳。

    几人都是弓马娴熟的高手,可再神勇的战马也没有这么快的速度,吓得他们闭上眼睛不敢再看,只觉得身子腾云驾雾般在山上飞行,“呼呼”的风声拼命的往耳朵里灌,不一会儿便停了下来。

    “下来吧!到了。”铁塔笑道。

    大伙睁开眼睛一看,已经到了紫霄大殿之中,几个人面面相觑,惊骇不已。

    忽见人影一闪,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人出现在众人面前,“郑公公,多年未见,风采依旧啊!”来的正是张真人!

    郑和赶紧上前行礼,毕恭毕敬地说:“武当山人杰地灵,张真人神通广大,果然名不虚传。刚才若不是这条神牛相助,我只怕再也没有机会聆听您的教诲了。”随即将受伤的经过说了一遍。

    “他可不是外人,和你颇有渊源啊!”张真人哈哈大笑。

    “颇有渊源?”郑和冥思苦想,可惜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这时铁塔将两样东西送到他面前,左掌是一颗解毒丸,右手握着一把宝剑,“这把剑你应该认识吧?”

    “这把剑怎么在你手里?”郑和大吃一惊,马上又是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你是老白的徒弟,难怪张真人说你和我颇有渊源。”老白是郑和对白马的尊称,他的忽然离去是自己心中永远的伤痛。看着这把剑,郑和的眼眶不禁湿润了,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风云激荡,可歌可泣的大航海年代。

    张真人陪同郑和来到厢房,铁塔泡了一壶武当山的野山茶送了进去。三道茶过后,张真人笑呵呵地问:“郑公公,这次来有何贵干?”

    “这次来有两件事,第一是表彰上次江夏水灾武当派的侠义之举,第二就是……”郑和喝了口茶,兴奋地说:“皇上又重启航海计划了,我这次来就是请张真人派遣武当弟子一同出海,向世界传播道教。”

    铁塔在一旁斟茶递水,从他们的谈话中也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明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海外有很多附属国,为了宣扬中华仁德,传播中华文化,增强与其他国家的友好联系,皇上曾多次派遣郑和率领舰队巡视海外各国。武当派作为华夏第一大教派,向世界传播中国本土宗教,弘扬道教思想有着义不容辞的责任,所以每次航海都有几名优秀的弟子一同前往。

    “皇上有此宏图大志,真乃中华之幸也。”张真人笑道,“铁塔,你一直有个游历天下增长见识的梦想,现在机会来了,想不想和郑大人一起出海?”

    “一切听从师公的吩咐。”这么好的建议铁塔当然不会拒绝,师父当年也是跟随郑和出海,后来才辗转来到马赛马拉草原的。“环游世界的同时还可以顺路回家,这可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来的时候有小金陪伴,回去的时候有郑和同行,连盘缠都省了,我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呢?”如果不是张真人在这里,铁塔真想尽情地大笑。

    “嗯!既然你没有意见,那我就替你作主了。郑公公,铁塔虽然只是一条水牛,但他的修为在武当弟子中可以说是首屈一指,况且他还与你有缘,这次我就推荐他去。”

    郑和得铁塔救命之恩,又亲眼见识到他出神入化的本事,早已心生仰慕,一听张真人如此力荐,心里也是一万个高兴。

    “铁塔,每次武当弟子出海我都会送他们一句话,现在我又把这句话送给你,‘国家利益至高无上,同胞利益至高无上’,但要真正做到这一点,光靠嘴皮子说是行不通的,必要时可以适当的使用一些武力。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凡事只要不违背自己的良心你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做。记住!除恶就是行善。”张真人不是迂腐之人,年少时也曾仗剑走天涯,十步杀一人,如今虽已年迈,但豪兴不减。

    铁塔点了点头,师公的这番话他明白。

    “真人,您还有什么吩咐?皇上问起来我也好回答。”郑和一脸期盼。

    当今皇上对张真人非常崇拜,可惜老神仙神龙见首不见尾,总是缘悭一面,这次郑和来武当山公干,皇上希望张真人能捎几句话带回京城,这样也就心满意足了。

    “牛王相助,马到功成。”张真人说完便起身送客。

    铁塔跪下给张真人磕了三个响头,含着热泪说:“师公请放心,我一定牢记你的教诲,做出一番事业。”

    出了紫霄大殿,铁塔停下了脚步,“郑大人,我去和师父道一声别。”这次走了之后估计是没有机会再回华夏了,师父一个人在这里,岂能不打招呼就一走了之呢?

    “幸亏你提醒了我。走!我也去和老朋友鞠个躬。”老马是郑和最亲密的战友,为国家立下了不朽的战功,于公于私都要给他上炷香敬杯酒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