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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雨已经挂了大半个小时都没下,我没耐心等,”
何亚光只好也下车,从后尾箱拿出一把黑色大雨伞,提醒道:“山边跟海边一样,暴雨说下就下,你偏要固执,”
“你要是怕淋雨,现在就回去吧,我可以不需要人陪,”我没有回头,争分夺秒迈开了步子,
“你这个女人,”何亚光快速伸出伞柄的把手,勾住她的手臂,没好气地低吼,“我怕淋雨,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淋雨,我是担心你,”
是谁昨晚因为生理痛,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她这越来越单薄的身子骨,怎么自己就不懂得珍惜,说他每次凶神恶煞,也不反思一下,是谁惹出来的,
何亚光冷着脸,盯着她巴掌大的苍白脸蛋,
听他直言说出“担心”二字,我心灵震动,轻轻推开伞把,认真地看着他:“亚光,我心急如焚,如果想陪我,就不要多说,好吗,”
何亚光一把握住她的手,率先往山上走,
“要走就快点,”
可恶的女人,他能说不好吗,要是能扔下他不管,他根本不可能跟到这里来,他实在恼恨自己,一辈子什么原则和坚持,只要遇到她都变得溃不成军,
我被他有力的大手牵引着,感动地吸吸?子,他其实是个好细心好温柔的男人,可我却无法光明正大享受他的柔情,
如果可以重来一遍,我一定不会浪费过去的时光……
“愣着做什么,走,”何亚光往前拉我,
我迅速眨回眼底的泪意,跟上他的脚步,
浓云在头顶翻滚,不时传来雷声,山腰间云雾环绕,冷风带来了淡淡的水气,小寺庙橙黄色的塔尖,在山顶若隐若现,没多过久便彻底淹没在云雾之中,
两人一前一后,以最快的速度沿着山道向上,好在平日他们都注意健身运动,否则这样高速攀登,定然吃不消,
不到二十分钟,已将停车场远远帅在山下,
可是,又一声惊雷过后,豆大的雨点突然来袭,
何亚光低咒一声,立刻撑开雨伞,将我扯进臂弯,
“你满意了,”一半还没走到,果然大雨倾盆而下,
我不敢辩驳,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我不会因此退缩,
山道不算太窄,可以同时四五人并行,但有的路段半边山坡,半边山谷,看上去颇有几分危险,
何亚光不着痕迹与我换了方向,牢牢揽住我的肩,往自己胸前按,“小心点,看路走稳,”
“咳,何亚光,你比以前啰嗦了,”
“拜林小姐所赐,你要是心不在焉踢到石头,随时掉落山谷的人可能是在下,”
“那我们换回来,”
“老实点别动,”何亚光揽我的那只手臂稍微用力,我的脸蛋便靠在他的胸膛上,
脚下的步子变得小心,雨势一时来得太大,很快有小股水流汇集从山道蜿蜒而下,
我迟疑了一下,伸手绕过他的后背,也紧紧抱住了他,
何亚光腰杆挺直了几分,黑眸里悄然增添了淡淡的满意,
一座大山,一个世界,一把雨伞撑起了两个人的世界,
他们心思都有些混乱,混乱中那份为彼此跳动的心脏,却是清晰有力,
山风夹杂着雨丝,飘落在身上,我靠着他的胸膛,以及抱着的手臂,都传递着令人温暖的热力,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仿佛都在专心赶路,专心听着风雨之声,难得的宁静,难得的贴近……
“你看,那边好像有个亭子,”我指向前方不远处,
“什么亭子,那叫草棚,”正式被山下管理处修建的亭子,距离此处至少还得走上十分钟,
尽管如此,何亚光仍是露出惊喜,两人加快脚步,终于有了避雨停歇的地方,
其实不是亭子,也不是草棚,而是不知道什么人用几棵大树桩搭建而成,顶头罩着塑料薄膜,雨点啪嗒啪嗒落在薄膜上,仿佛整个世界都是巨大的雨声,
棚子可容纳七八人,中间打着两棵矮树桩,可以当作凳子,偏偏其中一棵“凳子”顶上有个漏洞,雨水从洞里溅进来,必会湿了一身,
何亚光收起雨伞,大摇大摆坐在安全的树凳上,招招手让我过去,我却站在旁边,想提醒他该有一点绅士风度让位,转而一想,人家愿意陪同上山,已是仁至义尽了,怎好再多要求,
一停下来,我就刻意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何亚光十分不满,沉沉盯着我:“不累,”
我看他一眼,没有吭声,背后是雨蒙蒙的大山,我环着双臂站在距离他一步之遥,直直望着外面,清瘦的身子在山峦映衬下显得羸弱不堪,
“过来,”他命令,
我仍是看了他一眼,脚步没动,
何亚光紧了紧牙根,索性长臂一伸,勾住我的腰肢,我身子往后一退,正好稳稳地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这下,他满意了,双臂结结实实圈住我,将下巴搁在我的肩头,
我后背抵着他的胸膛,只觉一片温暖,望着前方风雨飘摇中的青山,心,突然变得异常平静,我低头握着他的双手,幽幽叹了口气,
“没见过比你更固执的女人,”何亚光说话时,气息吐在我的颈窝,
“那你说……我能怎么做呢,”我问得很小声,几乎要被风雨吹散,
他抬起一手,轻柔梳理我微微凌乱的发丝,沙哑的嗓音透着比我更多的无奈,“萧萧,认了吧,我们都逃不脱彼此的,这是命,”
我僵了僵,侧过身子看他,
何亚光黑眸幽暗,所有的深情毫不掩饰地浮现,化作一片汪洋,像要将我溺毙,
我的心颤抖起来,第一次如此真实地看清他的感情,浓烈,深沉,矛盾却又坚定,
“亚光……”
“傻瓜,说你爱我,”这是一句恳求,而不是命令,让我心疼地快要碎掉,可是我动了动唇,仍是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唉,”何亚光的俊脸上尽是失望,眼眸深藏痛苦,“难道……你已经不爱了吗,”
“不,”我眼泪潸然而下,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摇头又是点头,“爱你……一直都爱,不管怎么痛,怎么怨,怎么恨,怎么狠狠压抑,就是从来没有一天停止过爱你,何亚光,也许你说得对,这是命,我用尽了全身的力量也无法抗拒……”
满腹的话来不及说完,何亚光一手托住我的后脑勺,激动地吻住了我,
这一刻,城市的喧嚣,父辈的恩怨,世俗的羁绊全都消失,除了对方,世界的一切都化为虚无,
他们紧紧地拥抱着,深深地热吻,
心跳,比雷雨声更加剧烈,
不知道吻了多久,何亚光才放开我,我从他的怀中抬起头,眼泪止不住地流得更凶,不到片刻竟然严重到抽气起来,
“亚光……亚光……”我反复地颤声地喊他的名字,
何亚光听得心脏紧缩,难受极了,“怎么了,爱我让你这样痛苦吗,”
我拼命摇头,
“那是为什么,离开我之后,你变得爱哭,唉,爱哭的女人真是麻烦,”他拉下我的头,温柔地吮干那一颗颗泪珠,“别哭了……哭得我心都要乱了,”
我仍是摇头,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
“停,”何亚光无奈,固定住她的脑袋,“说话,为什么哭,”
我深深地吸气,望着他的眼睛:“亚光……我们这样是不对的,不对,就算逃不脱命运,也不该这样……”
“不该怎样,把话说清楚,”何亚光非要问个彻底,
“你身边有……蒋玉琪,我也有逸华……”我抹不去罪恶感,
“可以了,你竟然为他们两个掉眼泪,”他温柔不见,脸色变得阴沉愤怒,“你究竟知不知道,蒋昌国阴险狡诈,假仁假义,他就是当年车祸的幕后主使,他害死了我爸爸,我却愚蠢得认贼作父,”
我没想到他会把这些亲口告诉自己,怔怔地望着他,
“我对蒋玉琪那份自以为是的爱情,在新婚之夜突然认清,可我依然坚持着维护这段婚姻,我拒绝想念你,拒绝知道你的一切,拒绝承认自己爱上了你,直到发现蒋昌国对我们何家精心的算计和阴谋……”
“亚光……”
“林萧,你现在告诉我,我跟她的婚姻,还有一丁点存在下去的理由吗,命运不断跟我开着可怕的玩笑,而你竟然想要嫁给蒋逸华,东海市那么多男人不好,偏偏是蒋逸华,我会让你们成了才怪,”
我震惊,心口揪痛地完全说不出话来,
他坦白得彻底,宣泄得彻底,
我张开手臂,抱住他的头,低声地喃喃地说:“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妈妈伤害了他父亲,他却能够抛开那份仇恨,如此深情地爱着自己,
天啊,
这个男人究竟有多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