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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亚光抬起脸,在镜子里与我对视,冷冷地眯起眼眸:“可以,”
我被他眼底的尖刻锐利刺了一下,尚未来得及开口,马上听他接下来的话,
“想知道金巧的事,除非先答应一个条件,”
听他主动提起妈妈,我难忍激动,急促道:“你说,”
“不许跟蒋逸华在一起,不许接受他,”何亚光的口吻不是在谈条件,而是霸道专制地命令,他可以不去恨她身为金巧的女儿,但是,他做不到亲眼看她与蒋逸华交往,
我脸色微变,若是其他事情,我定会考虑,然后努力做到,可是逸华,关系到母女的相认,我同意,我妈都不能同意,
我只能坚决地拒绝:“这件事,我不能答应,”
他的眸光更尖锐了,仿佛要从后视镜里将我看穿,
“好啊,你可以不答应,以后不要再跟我问任何金巧的事,”
“何亚光,”
“你自己想清楚,”
我咬咬牙,死死盯着他:“我跟逸华在一起,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已经结婚,我也有我的自由,为什么要拿这个逼我,”
何亚光没回答,嘴角抿出一抹残酷嗜血的笑,看得我莫名胆颤,
他早知道她的答案,只是想再当面确认一次罢了,
两人一瞬不瞬在镜子里注视着对方,谁也不愿退让,我双手抓紧了衣摆,令人窒息的沉默空气里,我逐渐呼吸急促,眼睛变得酸涩,
“何亚光……”我的嗓音显得很无助,“拜托你,告诉我好不好,”
何亚光不为所动,冷笑:“考虑清楚了,”
“除了逸华,其他条件都可以,”
“没有其他,答不答应随你,”
衬衣襟摆瞬间在我的手指间拧皱,我的心情从失望转为愤怒,
“为什么,如果怕我将来嫁入蒋家,跟你关系尴尬,我可以跟逸华……”
“闭嘴,”
何亚光猛然回头盯着这个女人,不只是目光,脸色同样残酷骇人,仿佛女孩刚才说出了什么不可饶恕的话语,
她竟然敢说将来嫁入蒋家,简直公然侮辱自己的耳朵,
如果她此刻还坐在旁边位,他会一把将她揪过来,封住她的嘴,看她还敢不敢如此大胆妄为地挑衅,
我心头一颤,识时务地抿紧嘴唇,
他扫视我发白的脸色,没有丝毫怜惜:“你尽管去做,但是后果,最好也有足够的勇气承受,”
我下意识绷直了脊背,顽强道:“我不会放弃,”
我想明白了,至于妈妈的事,他爱说不说,不稀罕了,总有一天,我会自己查个水落石出,
两人僵持的局面如同冰冻的湖面,既坚硬,又脆弱,
我难以承受压在胸口沉甸甸的闷痛,每一次呼吸都觉得肺里的空气快要被抽干,我一手抓在门把上,准备推开,
何亚光动作更快一步,长腿跨到外面,车门重重地摔上,
“砰”地撞进我的耳膜,
我绷直的脊背僵硬着,久久不能放松,
眼眶被热气打湿,
窗外的男人,双手插在裤兜,在几步之外笔直地站立着,
我看着他,那抹背影不再是天地之间的孤独悲凉,而是从头到脚散发出一种凛冽冰寒……
孙秘书来了,银灰色小轿车刚停下,迫不及待取出干净衣服和毛巾冲出来,
“何总,你怎么站在外面,”
雨停了好一会,何亚光的衬衣已被风吹得半干,贴在肌肤上,
孙秘书心疼地连忙帮他擦拭头发,嘴里唠叨:“这到底是怎么了,不要以为自己年轻,身强体壮,铁打的身子骨还得好好保护着呢,”
何亚光一言不发接过塑料袋,看了一眼,是自己衣服,皱眉,
孙秘书立刻明白了过来:“哦,女装……我从市场部随便挑了一套过来,夫人在车上吗,”
话刚说完,换来何亚光狠厉的瞪视,
孙秘书赶忙拎着女装袋跑到黑色轿车前,我正好从后座推门下来,他瞬间明白了一些,可又有很多想不明白,
“萧萧,”他惊疑地打量我身上那件男式衬衣,分明是属于何总的,
“孙秘书,辛苦你,谢谢,”我尴尬地扯扯衣摆,礼貌接过袋子,返回车上,
何亚光上了另一辆车换衣,
孙秘书站在路边,看看这边,看看那边,满腹疑惑,
他心里很清楚,自林萧办理完离职手续后,再也没有主动找过何总,以自己对她的了解,经过过那么多事情后,只怕林萧已经下定决心跟何总老死不相往来,
而何总,尽管对女孩放不下关心,但上次医院里,亲眼确定她视力恢复之后,再也没有提起过她,好像已经过去情愫抛开,
这样的两个人,怎会突然又在一起了,孙秘书有点一头雾水,
何亚光很快换完衣服,明知孙秘书猜疑,但没做解释,
孙秘书看他满身“请勿靠近”的低气压,没期望能从他嘴里探出什么,兀自从后尾箱提出一个铁桶,神秘地笑笑鹕,
“何总,您看看有一个得力的秘书多重要,我可是做了两手准备,特意帮您从加油站弄了这个来,”
何亚光看了一眼,不轻不重道:“孙秘书,我记得才给你涨了薪水,”
“嘿,我就是想让何总知道,那份薪水涨得值,”孙秘书提着一小铁桶汽油朝黑色轿车走,我刚好从后座下车,有些不自在地拉了拉裙子,
孙秘书呆呆地看着,咧嘴笑道:“萧萧,你穿白裙子真好看,楚楚动人,像天上飘来的小仙女呢,”
他不好意思说,原本以为跟何总在一起的是蒋玉琪,才选了白色,平日看惯了林萧的装扮,一年到头大抵是深色套装,一板一眼简洁保守,没想到她穿上这种公主款式的亮色裙子,衬得整个人都娇艳柔美了,
何亚光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浓眉不悦地皱起,
他不喜欢这个装扮,一眼看过去,让他误以为是玉琪……
孙秘书本来以为何亚光能高兴一点,岂料老板难伺候,他的何总大人脸色比前一刻更难看,黑得跟天边乌云差不多,
“咳,看样子马上又要下大雨了,何总,我们还是快点加油吧,再说听您现在的声音跟鸭子叫没什么两样……咳咳,我只是用一下比喻而已,反正就是不能生病,何总不能病,萧萧的身子更经不起折腾了,快点快点,”
除了风声,只听见孙秘书一个人在喋喋不休,
我的嗓子一阵刺痒,捂嘴咳嗽了几声,手臂起了鸡皮疙瘩,
不过,这次恐怕不想折腾都没办法了,
我病了,
发烧,躺在床上忽冷忽热,
本约好亲手做饭给蒋逸华吃,打电话过去说抱歉,改天再弥补,蒋逸华一听我的嗓音,二话不说立刻放下手里的工作赶来,
“你……怎么过来了,”打开门,我着实愣住,
蒋逸华一只手直接抚上我的额头,他眉毛打结,粗声道:“怎么回事,淋雨了,你不知道这样子会惹人担心吗,”
“逸华……咳咳,”
“别说话,老实等着,”
蒋逸华快步进屋,找到外套裹在我身上,拉起我往外走,
我迅速猜到他的意图,轻轻挣扎,“逸华,我刚才吃了感冒药,睡一觉就好了,”医院的气味闻多了,除非必要真不愿意踏入半步,
“若是三个月前,我相信,现在的你——”他看着我,气恼夹杂着心疼,“最好打个点滴,早点退烧,”
温柔的霸道,让人心口暖暖的,我的嗓子眼全被感动堵住,我低声喊他的名字:“逸华……”
“别以为这种语气叫我,我就会改变主意,”
“我是想说,听你的,”
蒋逸华吐了口气,摸摸我的发丝,笑得温柔:“这才乖,”
我吸吸?子,跟着他出门,他的背影那样宽阔,掌心那样温暖……
蒋逸华没回头,声音清晰传来:“萧萧,你再这样盯着我,我会觉得是一种诱惑,”
我慌忙收回目光,假装咳嗽掩饰刚才的失态,没想到几句假咳,不自觉变成了真咳,一时喘不过气来,
蒋逸华不得不停下脚步,轻拍着女孩的后背,沉沉叹了口气,他对亲妹妹玉琪都不曾如此担心过,看她咳得满脸通红,他的心会揪得发疼,
这个女人,让他有了太多生平第一次的体验,他对这些感觉从陌生到习惯,从抗拒到接受,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爱上一个人,注定在人生中增添许多无可奈何,
他一把将她横抱起来,手臂稳健,大步走向车子,
“逸华,我自己能走,”
“这样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