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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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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达,老夫棋艺如何?”崔琰笑道。

    司马懿看着黑子将其布下的大龙拦腰斩断,背心不由得冷汗涔涔。

    这位崔世叔,好深的心思!

    司马懿拱手道:“世叔步步为营,棋力远胜小侄,懿佩服之至。”

    崔琰笑道:“仲达多誉,吾不过较汝年长,看得多罢了。”

    司马懿忙收拢棋子,将棋盘清空。

    崔琰示意司马懿先下,司马懿也不客气,执黑占角。

    崔琰笑道:“仲达今日忙些甚么?”

    司马懿笑道:“在府中读书,以求明白些道理。”

    崔琰来了兴趣,“仲达读了那些书?”

    “《管子》。”

    崔琰看了司马懿一眼,才将白子逼近司马懿黑子。

    “《管子》十六万言,礼法并重,谋治相合,确是一部好书。”

    司马懿笑道:“世叔亦爱此书?”

    崔琰点了点头,看着棋盘局势,忽然笑道:“仲达易法,想来已得管子之妙。”

    司马懿忙称不敢。

    崔琰假作无意,“仲达观如今形势如何?”

    司马懿一愣,看着崔琰那执子一副心思挂在棋盘上的模样,忽然不知该如何应答。

    崔琰皱了皱眉,直取司马懿腹地。

    司马懿拈了一子,沉吟道:“如今形势,乱也。”

    崔琰笑道:“这倒要请仲达为吾解惑,曹公虎踞中原,外莫能犯,如何言乱?”

    司马懿落子,屠了崔琰一块棋,淡笑道:“烽烟四起,如何不乱?”

    崔琰待再问,司马懿又道:“内中错杂,各怀心思,又如何能言不乱?”

    崔琰一凛,定定的看着司马懿,“如何能言错杂?”

    司马懿忽然明白了司马徽的那两个字。

    纵横家的本事,在如今的局势中,可不正是如鱼得水?即便他未得其中精要,然将有心站队的人引入彀中,岂不易哉?

    司马懿笑道,“且容小侄不敬。”

    崔琰道:“此间只吾二人,又是湖心,无人能探,出汝之口,入吾之耳,无第三人知也。”

    司马懿心下暗笑,若非汝挑起这个话头,又选了这么一个绝佳之地,吾怎能料到汝别怀心思?

    司马懿伸出食指,定定的看着崔琰,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指了指崔琰,然后拱手笑道:“还望世叔恕罪。”

    崔琰大骇,手中棋子都跌落在棋盘上。

    “仲达何出此言?”

    司马懿长叹一声,拍了拍崔琰的手,“吾知世叔之意也。”

    崔琰默然。

    司马懿又想起了曹丕那一番话,那一番关于曹昂之劣的论断。

    那番话明明白白的点出了“世家”!

    若非司马徽与他那两个字点他,若非曹丕那番看似狂癫,细细琢磨却别有一番道理的话。

    今儿这场儿,他应付不了,应付不了,就会被崔琰低看。

    崔琰心里有些惊诧,面上表情自然是做给司马懿看的,但是心底的惊诧却是实打实的。

    他本以为要这局棋下完,再多点司马懿几次,司马懿才能有所领悟,再说出这番话来,未曾想,他还未使手段,司马懿就有了反应。

    崔琰心中暗道:“日后不可小觑司马懿。”

    崔琰佯装心下苦闷,长叹一声,“曹公何等重用,只是……”

    崔琰重重的叹了一声,将那多余的日子拢归棋罐中。

    司马懿又道:“只是世子不合心意啊……”

    崔琰无言,良久点了点头。

    司马懿大喜,以为崔琰终于表露了心迹,当下按捺住心下喜意。

    崔琰苦笑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为之奈何?”

    司马懿笑道:“换一块砧板便是,让曹昂这把刀,无处安放!”

    崔琰心下大喜,笑道:“仲达教吾。”

    司马懿忙道不敢。

    崔琰将亭中钟重重的一敲,与司马懿笑道:“边饮边谈。”

    司马懿拱手拜道:“恭敬不如从命。”

    二人对视大笑,各以为有所得。

    却说曹昂这边令人准备好绳索、善水军士,军士饱食歇了一个时辰,曹昂便令大军再动。

    江面上已无江东大船,如今晌午时分,太阳高挂,水雾皆散。

    徐州战船如箭一般朝南岸杀来。

    江东守军望见江上异动,忙来报孙权。

    时孙权正与黄盖商议。

    “公覆,非数百战船不可?”孙权有些心痛。

    黄盖拱手拜道:“主公,至少需二百余艘包抄,不然难成包围之势。”

    孙权皱眉,点了点头。

    黄盖又道:“而且此计非晨时或夜间不可用。”

    孙权点了点头,这个他知道,无非是江面宽阔,若要设伏,需不被察觉。

    孙权正欲望问的详细些,军士来报,言说曹昂来袭。

    孙权大惊,忙与黄盖往南岸去。

    却说江东军多上小船,手执削尖了头的长竹,前立大盾牌,后边军士弯弓搭箭,严阵以待。

    曹昂令军士上前,缓缓往所立木杆子处行进。

    曹昂早吩咐好一千军士,每人一条打结的绳子,套上木头杆子之后,任务就完成了。

    众人脱去上衣,换上曹昂使人扎的草甲,提着绳子一头往水下扎去。

    曹昂这边使军士动,江东那边周泰忙道:“主公,此必曹昂欲使人坏水中木桩,以图攻吾南岸也!”

    孙权皱眉,“使人用弓矢去射,用竹竿去扎,吾不信那曹昂麾下军士能这般骁勇!”

    “诺!”

    然而箭矢入水,便失了劲力,竹竿虽往水中乱戳,军士却都有腰刀,再说水中阻力大,竹竿虽然够长,却太细,被腰刀一枪,不断者少也。

    虽小船灵活乱窜,曹昂难使霹雳车攻杀,却用弩箭射杀江东军。

    因此水下虽然飘起不少血红,江东军损伤亦不少。

    “主公,有数百条绳索已然绷紧!”

    曹昂大喜,“接应水下勇士,用船力将木杆子拉断!”

    “诺!”

    待水下军士被拉上船,曹昂命人开船,大船启航,木桩也是人钉下去的。

    “吱吱”的绳子绷紧声,“咔咔”的木桩倾斜声。

    孙权见曹昂大船上绳子紧绷着入了水中,心下大骇,“速使军士断了那绳,速去!”

    众将亦骇,忙遣军士去破坏。

    然而江东军一动,曹昂便令霹雳车乱射,压的大股江东军不敢进发,只敢派小船乱窜来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