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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建安十二年,许都风波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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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年将结束,要翻到新篇章了。

    若是在以前,曹昂心里绝不会有这种慨叹,但是自从曹泽出生,天下形势依旧这般,曹昂有了一种紧迫感。

    曹操想一统天下以实现自己的雄心抱负,他曹昂也想一统天下,他想打下江山,将这份基业传承下去。

    最起码他的儿孙能享受到这份基业。

    另外,祢衡祢正平死了,人言奔逃时落水而死,随着消息传回来的,还有祢衡泡的发白的身体。

    自吉羽阁事毕后,曹昂一直在府中,消息不断的经锦衣卫递到曹昂桌子上,曹昂得以不出门而知天下事。

    祢衡死了,但是风波未平。

    祢衡的政治思想和觉悟还是太差,他以为孔家不会因一个四人与曹昂放对,所以他上了曹丕的船。

    曹昂皱眉看着面前一沓一沓的情报,孔氏没跟曹丕接触,但是两方就祢衡之死,竟有一种难言的默契。

    孔家一人要求彻查祢衡之死,且将矛头暗暗的指向了曹昂。

    孔氏孔宇上奏,言说祢衡乃是当今名士,怎会无端落水而死?又因何仓皇往城外去?

    一条条一桩桩一件件,这场发难来的快,曹操不知此事与曹昂有关,一时之间未刹住这股风,顿时许都上下稍微有点儿权力的人物皆知此事。

    风传到士子之间,除了铁杆的儒学士子挺孔氏外,其余大多闻曹昂那日在吉羽阁的言论,亦知祢衡之狂,因此大多士子倾向曹昂。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事是得了人心,坏事是孔家本来没直接点曹昂之名,只用大势便缓缓将曹昂卷入局中。

    曹昂知道这事跟司马懿绝对脱不了关系,遂令锦衣卫去收集证据。

    “主公,丞相遣人来请过府一叙。”门外王越敲了敲门,轻声道。

    曹昂放下书卷,顺手抓了宝剑,自马厩牵出赤兔,引十数亲卫往丞相府去。

    不多时便至,曹昂入曹操书房。

    时曹操斜躺在榻上,脑门上敷着一块热气腾腾的锦帛。

    闻曹昂至,曹操长叹一声,“子修,汝言之不差,不过一孔融便如此,若是吾称王,世家岂非都跳出来?”

    曹操一跃而起,“到了如今这等地步,汝欲何为?”

    曹昂笑道:“父亲,如今舆情虽凶,不过在外,只是满府君那边?”

    曹操摆了摆手,“吾已使满宠将此事压下,满宠不会往去寻汝。”

    曹昂笑道:“这便是了,孔宇一日不下战书,何必忧其犬吠?待他有胆指名道姓的下了战书,儿再……”

    曹昂做了个枭首的动作。

    曹操轻轻点头,回身躺在榻上。将锦帛又盖在头上。闷声闷气道:“汝能掌握此事便好,归徐州前处置得当,莫扰了泽儿。”

    曹昂拱手苦笑,不过一婴儿,如何能扰到?见曹操没了说话的意思,曹昂拱手退去。

    曹昂走后,曹操一把扯下脸上的锦帛,望着房顶,长叹了一声。

    过了三日,此事并不如曹操所言那般,满宠来了,虽是孤身至五官中郎将府,而且是客客气气的来寻曹昂,但是还是来了。

    来了,就是个信号,代表他满宠扛不住孔家的压力了,被迫帮孔家拉曹昂入场。

    曹昂摆了摆手,示意满宠不必多言,且先饮茶。

    满宠满心苦涩,若非孔家那边太能折腾,他也不好、不敢来寻曹昂。

    “满府君,,丞相那边,汝可去报了?”

    满宠心中更苦,“回中郎将,还未,吾特……”

    曹昂摆了摆手,“有何事使人传唤一声便是,吾所制律令,岂有违背之理?”

    满宠只觉得嘴里都是苦味,心里苦,嘴里也苦。

    曹昂只是饮茶,不再答话,满宠拱手告退。

    待至夜间,曹昂唤辛评至。

    “仲治,满宠那边生了何事?”

    辛评道:“主公,今日孔融那一对儿女在满宠门前哭诉,言说己父因律法被斩毫无怨言,然叔父祢衡何辜?落水之事多有蹊跷,且祢衡死地仍属许都,为何满宠迟迟不肯传唤当日在座众人?”

    曹昂不由得皱眉,一对儿女?

    辛评又道:“此二子跪在满宠门前,诸多儒家士子亦来相帮,因此……”

    曹昂轻笑,当真好手段,也怪他当初没狠心斩草除根。

    三岁的女儿,五岁的儿子,曹昂已然想到如何对付他们了,杀之无益,自有他法。

    “仲治,监探司马懿,如何了?”

    “主公,司马懿近些日子来一直待在家中,未有异动。”

    “杀祢衡者何人?”

    “死士,当是祢衡被敲晕之后按入水中溺亡。”

    曹昂点点头,先前对曹丕跟司马懿的监探还是松懈了些,以至于生了这般事。

    但也没办法,这毕竟是许都,锦衣卫能在校事府的眼皮子底下构建这张大网,实属不易,也不能太过苛责。

    “主公,此评之过也,致主公名声有污,为奸人所趁,请主公责罚!”辛评躬身便拜。

    曹昂起身扶之,笑道,“仲治劳苦吾知,过失吾却不知也。”

    辛评还欲言,曹昂止之,“左右不过些小人生事,安心便是。”

    辛评再拜,曹昂使之自去。

    曹昂轻笑,唤锦衣卫“丁”至。

    “吾闻之,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乃世间之美也,然其中之大恐怖莫过于有情人乃兄妹,今孔融恰巧有一男一女,吾有好生之德,不欲杀之,待此事毕,汝可使人掳此二人至贫瘠山村之中,令人监视,多与监视者金帛,使之为当地地主,再令此二人读儒家经义……”

    “丁”出来的时候打了个哆嗦。

    诬陷曹昂失败却为先父友人相助得脱,欢喜否?

    虽至贫瘠山村隐藏,却不用劳作,专心读书,欢喜否?

    一美人忽入山村,虽年尚幼,然光彩照人,俏丽无双,远胜村中粗愚蛮妇,激动否?

    父之友人愿出重金为汝保媒,欣喜否?

    待到成婚当日,得知对方是兄(妹),是一个爹、一个娘,惊喜否?

    丁又打了个冷颤,十年,主公轻飘飘的几句话弄出一个十年计划。

    丁差不多能想到那个与孔融有几分相像的小子十年后抱头痛哭,崩溃难言的场景了。

    惹谁都别惹主公,被杀算是轻快的。

    满宠决定立案了,舆论的压力无论在那个朝代都是不容小觑的。

    那些向着曹昂厌恶祢衡的人也想知道真相是什么,毕竟祢衡虽然无德,却是个有才之人,无故身死,于情于理于法,确实应当查清楚。

    年前已然将那日吉羽阁与会的其他人问过话,只剩曹昂了。

    建安十二年。

    正月六日,满宠亲往五官中郎将曹昂过府问话,时天飘大雪,曹昂一身锦袍,身披大氅,腰悬湛卢,随满宠过府。

    府衙之中。

    满宠上座,孔宇抓着孔融一对儿女的手,坐在一旁等满宠问曹昂话。

    曹昂看了一眼孔融的这对儿女,嗯,很般配。

    满宠不敢放肆,曹昂不坐,他如何敢坐?

    一套流程走下来,曹昂将那日之事说了个清楚。

    满宠使人记下来之后,“孔宇,汝可还有异议?”

    孔宇摇了摇头,“满府君,待吾斟酌一番,来日便假定凶犯,到时便劳烦满府君了。”

    满宠轻轻点了点头。

    孔宇冲着曹昂微微点了点头,曹昂亦轻轻点头回礼。

    待曹昂出了府衙大门,左右士子还未围上来,亲兵已然拦住。

    曹昂轻笑道:“诸君安心,满府君自有明断,相信满府君不会冤屈每一个良人,也不会放过每一个恶人。”

    亲兵分开众人,曹昂上马便归府去。

    孔宇,该下手直接拉他入厂了。

    果真,孔宇将曹昂、陈群、曹植、司马孚四人列为怀疑对象,请满宠调查四人。

    名单一出,众皆哗然,汝孔宇欲死乎?将丞相的两个儿子都列上去?还是杀人这种案子?

    然而律令就是这般规定的,在案中,有消息,苦主可报府衙将之列为怀疑对象,由府衙调查。

    曹丕府。

    “仲达,今曹昂、曹植皆被怀疑,只吾不在,若父亲疑吾暗中……”

    司马懿笑道:“公子安心便是,曹植那日言出不逊,曹昂那日正面祢衡锋芒,而公子安坐家中,此事与公子何干?”

    曹丕兴奋的发抖,祢衡一事若是打掉曹昂与曹植两人,他就没对手了!余者皆碌碌也!

    司马懿道:“公子莫急,只此一事,难动曹昂根基也。”

    曹丕忙道:“仲达以何教吾?”

    司马懿沉吟道:“此事易也,到时公子往丞相面前去为曹昂求情便是。”

    曹丕惊道:“吾为曹昂去求情?”

    司马懿笑道:“然也。”

    “孔氏将孔宇推出来,想必孔宇已怀死志也,其必死死的攀咬曹昂,不动则已,一动定如雷霆万钧,公子,到时诸般证据皆指向曹昂,曹昂能言善辩又能如何?”

    “那吾为何要在父亲前为之求情?不落井下石,安坐府中岂不更善?”

    司马懿摇头道:“丞相虽多疑,然此事本就与公子无关,公子何必心怯?”

    曹丕大喜,拍了拍司马懿肩膀,“仲达当记首功也!”

    司马懿谦虚一笑,轻轻拱了拱手。

    曹丕摆了摆手,司马懿拱手退去。

    待司马懿至家中,发现司马防、司马朗皆坐在正厅。

    司马朗见司马懿回来,忙起身摆了摆手,“二弟,来。”

    司马懿不知何事,步入正厅,拱了拱手,“不知大兄唤吾何事?”眼却看向司马防那边。

    司马朗苦笑道:“还不是为了三弟之事?如今三弟贸然卷入一桩人命官司,孔氏死死的咬住不松口,曹昂、曹植丞相之子,陈**友广泛,甚有名气,吾恐……”

    司马懿打断了司马朗的话,“大兄,此话在家中亦不可说也!”

    司马朗忙收声,他着实是关心则乱了。

    司马懿面色方缓,“三弟可在?”

    司马朗看了司马防一眼,苦笑道:“恐还在曹昂处。”

    司马懿心中冷笑,面上却长叹一声,“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三弟深陷其中,吾亦无谋也。”

    说罢司马懿便冲着司马防拱了拱手,回房去了。

    “二弟,”司马朗苦笑,“父亲,这……”

    司马防摆了摆手,“罢了,此等大事,仲达亦难走好计,不若待叔达归,问之,看曹昂有何计?”

    司马朗长叹一声,“也值得如此了。”

    父子二人又等了一个多时辰,司马孚方归。

    “三弟,”司马朗忙起身拉着司马孚至厅堂中,把司马孚按在坐榻上,“怎地,曹昂有何话说?有何计谋?”

    司马孚有点儿懵,“计谋?大兄,汝所问可是吾所知?”

    司马朗愕然,看了司马防一眼,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三弟,祢衡之事,曹昂……”

    司马孚恍然大悟,“大兄,汝莫不是以为吾今日去寻中郎将便为此事?”

    “不是此事?”司马朗懵了,汝心真大啊!

    “那自然不是,关乎军机,吾不便多言,请父亲与大兄见谅。”说罢,司马孚拱了拱手,便欲归房歇息。

    “慢着!”司马防站起身来,“汝这小儿,大祸临头尚不自知乎?”

    司马孚愕然,司马防道:“今曹昂、曹植、陈群,或身世或名望皆高于汝,汝不为替死,孰为替死?”

    “父亲,”司马孚拱手道,“吾为中郎将属官也,父亲勿忧。”

    “到时他曹昂自身难顾,如何顾得上汝?”

    司马孚道:“中郎将已然说了,行的正,坐得端,自然不惧诬告,更不惧恶狗攀咬,父亲放心便是。”

    司马防冷哼一声,自归房去,司马朗长叹一声,“三弟,汝何时才能多长个心眼儿啊!”亦归房去。

    司马孚有些摸不到头脑,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亦归房去。

    五官中郎将府。

    曹昂拿着孔宇的资料看,锦衣卫动用了不少手段,才把孔宇这厮的资料弄全。

    “善诡辩,面善心不善……”

    “外礼内恶,私德有亏,言杀长者……”

    曹昂冷哼,这还真是个人渣,也难怪孔氏舍得推出一个族人,想不到却是这种货色!

    也罢,曹昂合上书册,来日见真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