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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女人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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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言了然,嘿笑着咂了咂嘴。

    李二对小胖子的宠爱人尽皆知,连李承乾都或有不如。小胖子自出生起便被过继给了李玄霸,兴许是李二心怀愧疚,欲极力补偿的缘故,对李泰是溺爱有加,史载宠冠诸王,甚至到了短短一日不见,便要派白鹘去送信的地步,一日之内可怜的白鹘竟往返数次……

    李二被亲情和内疚蒙蔽了双眼,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却是眼睛铮亮的。前隋旧事历历在目,可谓是前车之鉴,房玄龄和魏征此举倒也算得上克己奉公了。

    可怜的李承乾……

    偷偷摸摸地从小院出来已近亥时,照例是从安化门回去的。好巧不巧的,今夜值守安化门的又是李公允,看到程处默三人来扣门,忙从城楼上小跑下来,笑嘻嘻道:“见过小公爷,伯爷,唐公子。今夜又去烟波楼了么?可真是舒坦。听说马经山的庶子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批极品琉璃,传得可是沸沸扬扬哩。”

    程处默还惦记着这厮通风报信的事,绷着脸哼道:“那琉璃自是绝美的,怎地?你有余财入手不成?”

    李公允不以为意,笑道:“全家老少就指望某的俸禄度日,可无余财去挥霍,不过后日乃是长安难得的盛事,某自是要走一遭的……老母寿诞在即,若是能捡个漏,那便再好不过了。”

    “还算是个有良心的。不过后日之事,你还是不要掺和的好,好生在家陪老娘才是正理。”

    忠臣孝子甚么的最是受人尊敬了,程处默脸色缓和下来,示意李公允找来了吊篮,三人缩成一团被吊下了城门,在黑夜中朝王家村疾行而去。

    “咦,这是甚么?”

    士卒将吊篮提了上来,却被一道炫光差点闪瞎了眼睛。

    李公允凑上前来,伸手捞去,只觉那物事入手冰凉,却甚是轻盈,待看得仔细了,双眸蓦然睁大,身子瞬时动也不动,似是被施了定身法般。

    那物事竟是一件琉璃发簪,晶莹剔透,色泽流动,簪头雕刻着数朵花纹,精细无比,在月光照耀下,炫彩瑰丽。

    半晌,李公允方才回过神来,长嘶道:“这,这……”

    身边围着的数十个士卒俱是瞠目结舌,迷醉地盯着发簪,连口水都流了出来。

    眼看将要引起更多人的围观,李公允忙将发簪塞进怀里,吼了一声,士卒们这才回过神来,依依不舍地散了开来。

    回到府中,东厢房还亮着灯,将忍不住调笑几句的程处默赶回客房,正欲脱衣睡觉,却听到门外传来窸窣的脚步声。

    “伯爷一整日未归,也不知是否饿着肚子,奴家做了些吃食,赶紧尝尝罢。”

    不得不承认,正是因为有了林潇潇,偌大的伯爷府算是有了些人气,片刻的功夫,卧房的桌案上已摆满了精致的小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竟还有一碗温热的米粥,令人食指大动。

    “伯爷,您快些吃罢,小姐怕饭菜凉了,特意在东厨温了热水,一直放在笼屉上呢。”

    冬儿始终不忘自家小姐的好,方言笑道:“本来是不饿的,如今却是饿得不行。来来来,坐下一起吃。”

    林潇潇早已习惯了方言的特立独行,也不扭捏,在桌案的另一旁坐下。至于冬儿,已偷笑着悄悄地溜走。

    方言狼吞虎咽地吃着,林潇潇殷勤地为他夹着菜,这一幕,像极了郎情妾意的小两口。

    方言抬起头,看着林潇潇有些晕红的俏脸,奇怪地道:“你的脸为何如此通红?不会是染了伤寒罢?”

    林潇潇嗔怪地瞪他一眼,夹了一筷头菜塞进方言嘴里,恨恨地道:“食不言,寝不语!”

    方言两世为人,却甚少与女人打交道,至今还是个可耻的处男,自是搞不懂林潇潇的心思,摇了摇头,道:“过几日我可能要出趟远门,府里上下便辛苦你了。若遇难事,程伯伯与牛伯伯皆可求助。”

    “可是为了赈灾一事?”

    方言点了点头,有些怅然,叹道:“灾情越来越严重,只是因银钱不足,是以难以成行。过了后日,便是我动身之时。”

    从床榻上翻出来一张图纸递给林潇潇,又道:“此物甚是紧要,若是遇见连程伯伯与牛伯伯都难以解决之事,便将此物交与他二人。”

    林潇潇却不去接,紧紧盯着方言,抿唇道:“此行或有性命之虞?”

    方言笑道:“还未可知,不过艰难险阻是少不了的。我走后,世家大族必定哀鸿遍野,难保他们不会铤而走险来对付伯爷府……众所周知,伯爷我可是个重情义的人,阖府上下俱是我的心肝宝贝,可不能有失。”

    “讨厌,谁是你的心肝宝贝了?伯爷竟如此轻浮……”

    女人的心思真是奇怪,一大堆话似是只找到了一个重点,方言怔怔地看着林潇潇红着脸夺门而出,还未反应过来,又是一阵香风袭来,林潇潇去而复返,将图纸夺了去,撅着红唇娇羞地瞪他一眼,又裹着香风离去。

    太极宫,立政殿。

    李二手持着一块琉璃发簪,在烛光下翻来覆去地欣赏着,长孙在侧,双眸中的迷离渐渐消褪,柳眉微蹙,轻声道:“处默那孩子又怎地会有这样的极品琉璃?出手竟如此阔绰。”

    “传闻马经山的庶子不知从何处获得一批上好琉璃,近些时日来从一介无名小卒竟一跃成为长安城炙手可热的人物,权贵高门竞相交接……按理说程家嫡长子与马家庶子是玩不到一起的,朕也是困惑。”

    烛光穿过琉璃发簪的瞬间,竟散发出幽深的光芒,长孙努力地将眼眸从上面挪开,笑道:“二哥,难道忘了冲儿?”

    李二恍然道:“是了,马经山向来惟辅机马首是瞻,马景低价或者送予长孙冲几块琉璃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若长孙冲又转手送了程处默,如此珍贵的发簪,知节夫人尚且没有,他又怎么可能随手就送予了李公允?其中必有玄机。这几个混小子跟着方言,行为是愈发琢磨不透了。”

    “臣妾也是觉得奇怪……”

    李二把玩着发簪,沉思片刻,又道:“据说早些时候马景在烟波楼拿出了六件琉璃,有人出到万贯高价,他却不为所动,竟白白送了人……他又言道,手里还有一批上好琉璃,比那六件更是云泥之别,欲在后日开甚么琉璃盛宴,朕倒是好奇的很呐!这些琉璃究竟是从何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