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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且还是按兵不动,梁左对于韩靖有信心。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个不利的消息,这里已经是完全密闭的环境,韩靖从外部也许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处,怎么过来?
不否定韩靖能够洞察到这里,可是从理论上来说这已经是非常非常困难,机会太小太小了。
梁左忍不住用拳头狠狠砸了墙壁一通,换来的不过是自己的痛楚。
床上的297已经苦累了,沉沉睡去,她睡着的样子很恬静,与醒来时的慌张无助完全不同,仿佛格外放松,在梦中无忧无虑,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仙境一样。
梁左不由产生了一个念头。
这真的是297吗?
不会是这个诡异洋楼制造出来的幻象吗?297明明在昆仑里躲债,怎么可能跑到废弃区来……然而另一个念头却说,既然要躲债那么躲到不容易被发现的危险废弃区也是可能的?
不不不,一定是幻觉,一定都是洋楼制造出来的幻象。
如果把它看成是幻觉的话,剪开她的肚子,取出钥匙,只要忽略掉她的眼泪和祈求的眼神……不,我可以用手摁住她的脸,这样我就看不到了,看不到就不会内疚。就像是高中的解剖课一样,就当她本来就是一具尸体,剪开她的皮肤,将下面需要的东西拿出来……
回过神来时梁左的左手已经摁在了297的脸上,手掌上传来她急促的呼吸,还有脸上由于恐惧而有些发烫的皮肤,另一只手的手术刀已经在297白皙的小腹上画出了一小刀红色的伤口。
梁左赶紧一把丢掉手术刀,整个人后退几步,躲在墙角。
我到底干了些什么?
我到底在做什么?
他有些痛苦地抱着头,再次抬起头来时恰好和297的眼睛触碰。
“我……我们认识……吗?”
297艰难地说。
“你是谁?”
梁左低头不语。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眼神空洞的297吃力地转过脸去:“问你,你应该也不知道……”
梁左内心却是惊涛骇浪。
他很确定,进入这里之后并没有诱惑性的力量在影响自己的神智,而是自己产生了一些以前未曾有过的邪念。为什么会这样?他自认为不是一个冷血之徒,却在这样密闭环境中产生了异样的想法,差点就付诸行动了,对自己的一个老朋友开膛破腹……真实的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梁左只觉得浑身发冷。
是因为这里是密闭的,所以自己做什么都没有外人会知道,所以内心深处的欲望就探出头来,以别人生死作为自己的筹码?
还是说由于自己将自身藏了起来,伪装在这具玩具熊的里头,哪怕297也无法认出来,所以自己可以肆无忌惮地下手?
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他非常难以接受。
到底该怎么办?
怎么样才能够出去,怎样才有活路?
他再次尝试接通通信,依旧是失效的。
297光洁的小腹上,那个黑色的门字再次吸引着梁左的目光,他从地上拾起丢掉的手术刀,另一只手拿起银剪子,走到了297面前。
仿佛也意识到会发生什么一样,297很自然地闭上眼,轻轻说:“请快一点,我有点怕疼。”
梁左点点头,手起刀落。
一刀扎向自己的胸口,从上往下一拉到底,剧烈的痛楚让他几乎握不住刀,他依旧强咬着撕开毛茸茸的外皮,下面却是鲜血淋漓的肌肉,他另一只手握住银剪子插入自己的肚子里搅动着,难言的痛觉让他神经发麻,整个人蜷曲在地上,单手撑住身体,他脑子里其他的想法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一个念头……
我绝不会低头!
终于,剪子在肚子里触到了一个发硬的物体,梁左咬牙一把把它拔出来,整个人脱力地坐在地上,看着手中鲜血淋漓的银色钥匙。
他仰天倒地,紧紧握住它。
周围场景变化,他回到了之前作出选择的门前,那扇虚掩的门已经彻底关闭上。
摸了摸肚子,痛觉残留还在,梁左整个人消耗巨大,只能够坐在原地休息。此时他终于明白了在里面遇到的麻烦是什么,那是对于自我的考验,在任何时刻你是否都能够保持自我,哪怕那并不是真实的297队长,可是她真实的痛楚,完美的情绪都会让梁左在内心留下永远的黑暗之地,那是随时可能爆发的瘟疫之源。
内心的野兽只要有一次脱缰,那个镇守它的笼子就有了漏洞,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它控制,逐渐的,你会放纵它,因为它是你欲望的体现……
韩靖依旧没有踪迹。通信还是中断。梁左对于进门这件事心有余悸,再次回到客厅之中,发现三个手掌印两个已经非常暗淡了,只有一个依旧浓黑如墨。到底这东西代表了什么?他依旧无法想通。如果说这就代表了三个人,韩靖,梁左,还有他们寻找的目标人物,那么掌印的暗淡以为生命力下降还是被考验得近乎虚脱?
摇摇头,暂且放下这个想法,梁左静静休养了差不多十个小时。待精气神都恢复之后,他站起来再次回到了选择之门处。实在是没有其他出路,看似三层的小洋楼却没有任何可以通往楼上的楼梯或者通道,拥有的只有这三个门而已,那么要想找到韩靖和目标人物,只有这一个地方可以尝试。
是左边写了红叉的门还是右边门缝渗水的路?
遇事不决再莽一波。
男左女右。
梁左进入了左边的红叉区。
推门而入,里头的场景是一个宿舍房间,两边摆放着高低床,下面是电脑与衣柜,上面是平板铁床。两个青年正在里头一起玩pes足球游戏,看到梁左,朝他打招呼。这是梁左大学的寝室。
“这么快就回来了啊,大忙人,不是说还有一段时间才回来吗,今天又跑哪儿去玩儿了?西北?海南?神龙架?”
说话的人梁左认识,是他的室友高伟,和他正在激烈对战的是另一个室友徐翔宇。徐翔宇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香烟,瞄了他一眼。
“待会儿一起去吃小龙虾。”
梁左下意识点点头。
猛地他意识到了不对。
他们明明应该已经在波塞冬之乱中死掉了,要么也应该是老死才对,现在的地球已经不再是以前的科技文明而是炼金术与猎人并行的新时代。
可是这里是那么的逼真……
桌子上的高等数学,梁左座位上那台垫了《山海经》的TCL显示器,乐扣的橙色杯子,本来用来防辐射最后却被淋水浇死的小仙人掌,床上的黑白格子被单,少了一颗眼扣的抽屉,椅子背后的“梁”字,椅子下面的蓝色塑料拖鞋,柜子上面贴着的国家地图,上面每一个去过的地方都被标记过,下面还有好几张过期的便签条,对面徐翔宇座位上的破角烟灰缸,发蜡盒子,定型喷雾,挂在柜子上的one piece小玩具,再往前看去,高伟座位旁阳台的落地窗是打开着的,阳台处阳光明媚。
梁左不由自主一步步走到那里,他心情复杂地往下看去。
正对着寝室的篮球场上,男生女生都在抛洒汗水,路过的三三两两的学生笑着说着,偶尔送外卖的小电瓶车贴着道路外沿疾驰而过,更远的地方,教学楼处的巨大钟楼指着中午十一点三十五分,鸟儿飞过,外面偶尔传来一两声汽车的鸣笛。城市的天空,阳光驱走了灰色雾霾,晴朗的蓝天,蓝天之下,每个人都情绪饱满。
梁左双手扶着栏杆,呆呆看着眼前的一切。
阳光将他的眼睛灼得视线有些发黑,他揉了揉眼睛。
一切都是梦吗?
波塞冬,昆仑,蓬莱,那些东西都是一场漫长奇怪的梦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