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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圭老人的传说不绝,但谢隋珠作为一个深居后宅、从不参加各种宴会的姑娘,即使活了两辈子,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她会知道玉圭老人,是因为脑中那道突然出现的嗓音,是那道亲密地唤她“娇娇”的嗓音。
他对她说起了玉圭老人。
“娇娇,你可知道玉圭老人?他呀……”那道嗓音明明低沉暗哑,有些话语都听不清楚,但她却深深刻在了脑海中,似永不可忘。
她能听到他的细微的气喘声,仿佛贴在她耳边说话一样,那么亲密无间。
她对他说起了玉圭老人,说起了从前朝覆亡开始的那段历史,说起玉圭老人始终活在一些人的嘴里。
他对她说,玉圭老人只是前朝商盟的代表,是化名而已;
他对她说,玉圭老人之所以成为一直不断的传说,除了前朝的商盟财富动人心之外,还因为其有点石成金的本事;
他还对她说……
她不知道他缘何懂得那么多,也不知道他为何会对她说起玉圭老人。
或许,是因为那段时日她整日想着娘亲留下的秘藏。
在拿到娘亲所留下的宝藏匣子之后,谢隋珠就在想,怎样把这些东西过明路。
倘若有朝一日,她前去京兆,想收回拱辰坊金縢大街,怎么样才能把这些东西拿回来?
晋州大商钱氏已经没有人了,她的娘亲和兄长也过世了,又不得父亲喜爱,谁会相信她手中的东西?
不,就算她得到了那些东西,又怎么能保得住?
睡前迷迷糊糊间,她就听到了他所说的那些话。
许是因为先前他提醒的明光之毒,又许是因为他语气中的熟稔亲密,她对他的话语无比信任。
尽管她两世都没有听说过玉圭老人这个名字,但她相信必定有这么一个存在,是一个代表着巨大财富和威望的存在
她想,娘亲所留给她的宝藏,是不是可以托玉圭老人之名?
“你说,我这样做好不好?”在夜半无人之时,谢隋珠曾这样喃喃道。
仿佛在与那道嗓音商量一样,可是那道嗓音没有再响起了。
因此,她便知道了玉圭老人的存在。
玉圭老人、娘亲的秘藏昂……她脑中有这么一个模糊的念头,却没有去深思。
她原本想着,就算她去了京兆,那也是三年之后的事情。
三年的时间,足够让她思虑好了。
或许,到时候袖春楼等产业都发展壮大,她自己也有影响力,根本不用借助玉圭老人的名义了。
谁曾想,却发生了马车意外的事,弟弟再一次遭遇到杀机。
她知道,时间来不及了,她必须马上借虞公的势,要投靠在虞公麾下!
有了虞公的庇护,她和弟弟才能真正安全,刺史府之中才没有人敢对他们下手,就连父亲,也不可能再限制他们。
可是,她想要得到虞公庇护、想投入他麾下,凭什么呢?
她最大的凭仗,不过是重活了一遭,比别人知道一点先机罢了。
她用这一点先知作为筹码,赌虞公在意玉圭老人,以换得危局中的一丝生机。
从虞公的反应看来,她赌对了!
她知道虞公不相信她的话,但是没有关系,直到延和十六年,玉圭老人都没有出现,就算虞公怀疑,也无法求证。
而且,她手中的确有娘亲所留下的秘藏!
袖春楼、拱辰坊……如果虞公能庇护他们姐弟,她定会为虞公聚金山宝藏,以报此恩。
更何况,她还重活了一世,总能帮到虞公的。她现在所欠缺的,唯有时间,但背后的人却不会给她这个时间!
眼下最大的问题,就是说服虞公。——设身处地而想,换作她是虞公,她也不会随便另外一个人所说的话。
口说无凭,她只能用实际行动去证明。
于是,她继续说道:“虞公,老师曾让我想办法购置船只,如有可能,则在钱江渡附近开设船厂,说此举能保我一生衣食无忧,却没有说为什么。”
听到这里,虞定微微抬眼看了她一眼,眼神依然喜怒莫辨。
钱江渡、船厂……这样的词语,触动了他的心弦,发出了“琤”的一声响,似有什么在他心间响动。
他神色如常,唯有一双眼睛,比平时亮了不少。
但谢隋珠没有发现这个细微的差别,她垂下眉眼,语调却越来越冷静:“当时我还在蕲州,老师虽然没有说原因,但我找来了舆图,却也看出了。从余杭至京兆,不出三年,国朝将会开凿运河,届时漕运沟通南北,天下钱财在此交汇,我若有船只、船厂,自然可以一生衣食无忧。”
这不是玉圭老人所说的,而是她前一世亲自经历过的。
正是在她离开杭州府那一年,朝廷下令开凿运河,首先从杭州开始,至扬州,沟通了从杭州府到京兆的河道。
杭州府、扬州府藉漕运之利,成为了国朝最富庶最繁荣的地方。
而国朝,也藉由运河漕运,将各地物资源源不断地输往京兆,沟通南北、贯彻东西,国朝因此而兴盛繁荣。
在延和十六年,虽则她身死,但是大德朝是国运昌隆的,这兴盛的源头,便是在于开凿漕运。
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虽则她重活了,并不确定前世的事情是否还会发生,但虞公在此,她正好借玉圭老人的名义,将开凿漕运此事提出来。
像虞公这样的人,必定能知道她话语中的意思,定会对开凿漕运一事上心。
或许,此事会比前世出现的时间提前不少?
她的心思都沉浸在前世所知中,因此并未发现,在她说出这番话后,虞定的气息蓦然变得急促起来。
他眼中的亮光越盛,仿佛出鞘的利剑,露出了寒凛凛的锋芒。
“呵。”他勾了勾唇角,突然笑出了声。
随即,他站了起来,也不见他身形如何移动,不过眨眼之间……不,连眨眼的时间都不用,他已经掠至谢隋珠的身边。
下一刻,他猛地伸出右手,一把掐住了谢隋珠的脖子,冷声说道:“说,谁派你来的?”
【作者题外话】:呃呃呃,虞公会后悔的……追妻火葬场肯定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