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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仓廪实而知礼节,杭州府乃大德朝的富庶之地,自然士子众多,有无数风流人物。
在西湖边上的太通书院,因为即将招收新的生徒一事,而一改往日的安静,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先生教习们忙得脚不沾地,布置明伦堂、擦拭至圣先师像等等,恨不得一个人当两个人用。
本来,太通书院招收生徒就是大事,尤其是这一次还是只隔了三个月,就更加引人注目了。
有些消息灵通的人,打探到久不露面的禹安先生竟然在太通书院现身,激动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他们倒不是敏锐察觉到什么,因为他们根本就想不到禹安先生会收徒,他们只是想着,让族中的子弟来见一见禹安先生也是好的。
便是消息不灵通的人,见到旁人那副恨不得将适龄子弟都送到太通书院的样子,也有样学样,天天都在西湖边打转。
这样的繁忙喧闹,完全不影响太通书院一处偏僻书库的宁静安然。
太通书院的山长周晖打开了书库的门,看向书库中那个满头银发的老人,恭敬地说道:“师叔,您今天在书库这里还好吗?当真不需要给您挪位置?”
他看了一下书库的环境,再一次劝说道:“师叔,要不您还是换地方吧。您老人家年纪大了,住在书库这里恐怕对身体不好。”
听到这些话语,满头银发的老人放下了,转头幽幽盯着周晖。
银发老人嫌弃地说道:“君光啊,这样的问题,你每天都来问一次,你不嫌累得慌啊?”
“你年纪不大,就这么喜欢唠唠叨叨,再过几年,那还得了?我年纪大?我哪里年纪大了?我比你师傅年轻多了!”
银发老人嘴里噼里啪啦说个没完,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
周晖觉得脑壳疼,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师叔肯定会拒绝的,还会说出一大堆理由,然而书库这里实在是太偏僻了,现在还是三四月,春寒仍在,他担心师叔的身子骨受不了。
再说了,要是让清河郡公和皇上看到师叔住在书库,他怕自己少层皮呀!
没错,眼前这个银发老人,便是大名鼎鼎的禹安先生,也正是太通书院山长周晖的师叔。
周晖的老师是大儒王弘斋,与禹安先生乃是同门师兄弟。
只不过,王弘斋早已驾鹤归西,而周晖与禹安先生只相差十岁,小时候也是跟在禹安先生身边打转的,两叔侄感情极为深厚。
他每日像个老婆子一样前来唠叨,实在是担心师叔的身体,毕竟师叔已经六十五岁了……
禹安先生见不得他这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忙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你安排院子去吧。我怕再住书库这里,天天被你烦得耳朵都痛了。”
他上下打量了周晖,再一次深深不满:“你说你才五十来岁,就整天愁眉苦脸的,不至于吧?年轻人,心要放宽些!”
“……”周晖一阵无语,只能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师叔,您喜欢就好。
年轻人什么的,听起来还比较顺耳,我也喜欢听的。
周晖在心底溜了一转,想说的话在嘴边滚来滚去,却聪明的没有接话。他怕顺着说下去,师叔说个三天三夜都没完。
不过,有一些话,他必须得说.
“师叔,您真的是要收一个关门弟子吗?这个消息也没有透露出去,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在外面?”
他想起书院的教习先生一个劲儿来哭诉,说人手不够用了,说书院前的路全都堵住了,不禁也是一头冷汗。
这么多人,太通书院也遭不住啊!
他实在是怕了,现在师叔要收徒的消息还没有放出去,要是放出去了,那岂不是……
周晖想象了一下那种盛况,吓得脸上的皱纹都抖了几下。
禹安先生乜斜着看了周晖一眼:“你别以为那些人都是瞎子,我都已经出现在太通书院了,他们难道会想不到吗?你也不要把别人当成傻子。”
杭州府之大,江南东道之大,最不缺乏的就是聪明人了。
周晖反驳说自己没有把他们当成傻子,不过想了想,有些人的举动就跟傻子差不多,也就沉默地承认了。
过了一会儿,他朝禹安先生露出了一个微笑:“师叔,您要收关门弟子,有什么要求呢?您看我那几个徒孙……”
“去去去,别想打我的主意啊,你的徒孙我可不感兴趣!”禹安先生忙摆摆手,还后退了一步,一副“别搞我”的样子。
他这个师侄,博闻强识,学问精深,对待学生有教无类,虽然现在还没有成为一代大儒,但所欠缺的不过是年纪罢了。
师侄哪哪都好,就是性格太像师兄,作事一板一眼的,缺了点圆润周通。
师侄的徒子徒孙,性格也都和其差不多。
他想收的关门弟子,是为了承欢膝下,顺便传授衣钵……
不不不,说错了,是为了传授衣钵,顺便承欢膝下的,他可不想找个小老头一样的关门弟子。
“……好吧。师叔,那我前去打点了。”周晖并不失落,他也知道师叔肯定不会答应的。
师叔过了耳顺之年后,性子越发通达,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跳脱,颇有点老顽童的样子。
他想起自己那几个徒孙,觉得要是跟着师叔的话,说不定一天要哭几次鼻子。
算了算了,自己的徒孙自己疼去吧。
不过,他已经打了注意,待师叔收了关门弟子之后,他定要想办法送几个徒孙过来蹭课,沾沾文气。
说起来,那几个徒孙还是太老实了点,学点师叔的奸诈……不,学点师叔的灵活变通也是好的。
禹安先生盯着周晖,不着痕迹退了一步。
他怎么觉得师侄蔫坏蔫坏的,该不会是想着坑他吧?
周晖可不知道他师叔是怎么想他,他非常满意地离开了:可算是把师叔劝出书库了,开心!
他离开之后,书库的书架里便闪出了一个人,来人跪在了禹安先生面前,恭敬说道:“老大人,主公令属下前来听候吩咐。”
【作者题外话】:对这一章非常不满意,所以我重新修改过了,请小仙女们刷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