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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临淄南城的城楼之上,守城卫兵看到有一骑急匆匆地从远处跑来,速度不慢。
前一阵子刚刚发生过黄金被劫的事,还闹到了齐王耳朵里,齐王命令老金全权负责黄金追回工作,临淄城内外正处于紧张状态,守城令不敢大意,把脑袋从城楼上探下去。
很快那骑士来到护城河边,大声喊着要进城。守城司马看看他身后,视野之内看不到别的兵马,也没有尘土飞扬,稍微放宽了心,让他出示凭据。
骑士拿出符节,吊上城去,守城令一看,发现这人居然是个军官,而且还是巡城御史发的名刺,不敢怠慢,连忙放下吊桥。
这骑士正是扶苏,拿的牌子也是刀锋的。
在刀锋的协助下,扶苏顺利地在农场装死,逃出老金的视线。他不敢在临淄过多逗留,连夜取了马匹赶到熊耳山找卫咎一行人。好在他的骑术不错,加上刀锋的骏马够能跑,不仅在半路上与卫咎小白取得了联系,还在离开临淄一个礼拜后,王者归来。
这一路上,他思虑良多,到了临淄城时整个人已双目清明,神情坚毅,再无半点退缩。
城门打开以后,扶苏一抖缰绳,快速通过楼洞,甫一出去,陡然见得前头街旁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老金,一个是岑杰,还有一个与岑杰年纪差不多大的黑海棠。
老金也没料到能看到扶苏,他正在和岑杰以及黑海棠巡察城防,商量星奉营与巡翎师的合作。他看到扶苏匆匆从外头回来,眯起眼睛,手指一弹,几个星奉营的探子便把扶苏拦了下来。
老金几天前听刀锋的报告说扶苏已经死了,他其实心里晕闷了一下,可死不见尸却让老金有些许怀疑。现在见他急匆匆地回来,自然想要上前盘问一圈。
“你们想干嘛?”扶苏厉声道,“我有要紧事情,要去找刀锋汇报。”
刀锋名义上是老金的人,此话一出,老金更加怀疑刀锋是不是背着自己做了什么。扶苏不想与他们多做纠缠,便抬出刀锋的名头来。
“荆轲啊,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临淄城巡翎师教头,黑海棠,她是我的左膀右臂,城内治安可少不了她的帮助,你们认识认识。”老金指了指身边的女子。黑海棠,一副桀骜不驯之气,知道老金在狐假虎威,还是冲扶苏拱了拱手。
扶苏在马上不卑不亢地抱拳回礼,拨马就要走,老金忽然又说道:“荆轲,之前刀锋说你药石罔替,一命呜呼。你又是怎么活过来了?他还竟派你出去办事了?”
“此事与星奉营与巡翎师没关系。有问题就去问刀锋,恕不奉陪。”
扶苏冷冷甩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以他的性格,如此强势,老金一点也不意外。星奉营的探子望向老金,老金摇摇头,示意他们放他走。等到扶苏离开以后,老金转头问道:“你们两个看出什么没有?”
岑杰道:“最开始是扶苏公子的书童,没跟着回去。然后成了菏华的面首,而且始乱终弃跟刀锋搞在一块。居然还不把你看在眼里,一定有蹊跷”老金眼睛一斜:“黑海棠,你觉得的呢?”
黑海棠躬身道:“那家伙失踪六日,来回脚程也就三日。属下以为他只去了一个地方,而这个地方,对刀锋非常重要。”
老金笑道:“你说得不错。这小子其实就奔着一点而去,而且出去这几天,一定想好怎么对付我了。”他收回视线,不再谈论这个话题,负手信步朝前走去,岑杰与黑海棠在后面默默跟着。
他们走到一处十字街头,老金仰头望了望街中竖起的高大木旗幡,随手一拍,回头对黑海棠道:“你以前是巡翎师总教头,这次担任临时的剿匪总负责人,有没有什么感受。丘吾子怎么说的?树欲静而风不止。嘿嘿。”
看来老金知道小白稍现即逝的消息了,黑海棠心里咯噔一下,看了一眼岑杰,岑杰面无表情,似乎不知道小白的事,黑海棠这才暗自松一口气,从容笑道:“市场总有些流氓捣乱,打服了为止。只不过在城里抓人,跟在城外抓人,两者殊途同归,都可保得一方平安。至于丘吾子是谁我就不知道了。”
又一阵风吹过,旗杆上的旌旗猎猎飞舞。老金自讨没趣后扫视两人道:“我现在有一件事要交给你们做。你们都是少壮派的精英,黑海棠有了攘外的经验,少帅不妨学学安内的本事”
岑杰抢先抱拳应道:“黑海棠经验丰富,有她指导,必无疏虞。”
老金岂听不出他的弦外之意,答道:“我马上要南下追回黄金,黑海棠也打算跟我一同前往。所以这次就以少帅主之,教头辅之。你觉得呢?”
“一切听从御史安排。”黑海棠耷拉着眼皮,一副古井不波的木然神情,内心又掀起一阵狂澜。
与此同时,扶苏与刀锋在一家酒肆见了一次面。
“荆轲,你这次出去一共只有五六天时间吧?你不是要我撑半个月吗?你这一提前回来,我都还没准备好,让我怎么做?”
扶苏双臂撑在案前,身体前倾,神情极为严肃:“所以你要加快脚步,我回来时好死不死碰到老金,星奉营的人一定在盯着我。”
刀锋听到这,毛骨悚然,扭头警惕的观察附近有谁往这边张望。扶苏很快阻止了他:“别乱看,一会让他们发现说不定还会跟踪你。”
刀锋装作好朋友一般说:“晚上一起吃饭?给你洗尘。”扶苏摆摆手道:“我还得去看看菏华,跟她聚一聚。”刀锋一听,说道:“最近菏华很不好,精神恍惚”
“她怎么了?”
“她真的以为你死了。”
扶苏沉吟许久,起身告辞,转身离开酒肆。快要出门的时候,陈群忽然把他叫住。
“荆轲,你这次出去,是不是碰到什么事情了?”
“何出此言?”
“总感觉你整个人变得不一样了。”刀锋皱起眉头。他也算阅人无数,能看出扶苏的元神似乎被秋水洗过一遍,人还是那个人,可气质大不相同。可究竟有什么不同,刀锋试探的说:“之前的你像狼、熊,现在的你,像狐狸”
没错,之前的我只是一个菏华嘴里爱玩的公子哥,如今我要捡起自己的老本行与如日中天的老金战个痛快,而且不能动用网站的力量与那个庞然大物作对,为了秦国,也为了菏华。
扶苏看到自己的盟友一脸困惑,没多做解释,只是轻笑一声。刀锋总觉得那笑容里,又带着点决然,又带着点苦涩。
夕阳渐沉,扶苏来到菏华的寓所下,发现菏华在二楼的窗台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一脸的落寞。
当菏华再次不甘愿的转了一下头,看到扶苏歪着脖子,夕阳的余晖洒在一个大男孩才会有的阳光微笑上,她会心一笑,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与知足。
菏华低下头想着那几日与扶苏的甜蜜,觉着这几天的等待既无聊又觉得没白费,可那有有什么办法呢?
当她再一次抬头想再看看一眼,发现人又不见了。
呵,看来又是幻觉。
无奈的菏华喃喃的吟唱到:
今夕何夕,缪人歌兮。细竹束纬,无可寄兮。诗三百矣,缘一见兮。有槐之闻,曰惆凉兮。
唱完后,扶苏悄悄推开门,三步并作两步,蹑手蹑脚的绕到菏华背后,抱住她:“孟先生的诗做的真好,是给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