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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狼主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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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野烦大军后方,也搭着个一人高的将台,野烦的狼主——囊也谷就在上边,似乎他对那张草原棕熊的皮很是喜爱;

    此刻是两军交战,而红顶大帐中的这张棕熊皮竟也出现在他的屁股下面。

    与夏军主帅不同,马飞虎是站在主将台上,而囊也谷是坐着的;

    不仅与夏军主帅不同,囊也谷此次作战出现的位置和以往打仗也不同;

    以往打仗,做为草原部落的传统——首领是要站在第一排,冲在第一个;

    而这场在囊也谷嘴里改变命运的一战,他却安安稳稳坐在大军的队伍后边,坐得很安稳、也很安心。

    就如夏军大帅能在高台上看到野烦军的战前布置一样,在囊也谷的指挥台上,他也能凭肉眼看到远处夏军结下的车阵;

    看着夏军扎下的车阵,囊也谷脸上挂上了一丝笑容。

    ……

    自从秘密渠道得知,夏朝将举大军前来清剿大漠,囊也谷就开始思考这一仗该如何打。

    以往夏军也经常会组织或大或小的军力主动进剿草原,野烦人无非是采取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的战略;

    毕竟南边来的军队,适应不了北方的严寒,天气一凉他们就会往回跑,草原还是草原人的草原;

    这样的作战形式多年来大家都习惯了。

    但是!

    如果按以往的老经验来,就不是囊也谷了;

    囊也谷——这位草原上百年不世出的雄才英主,几年的时间就带着自己的鹰狼部在大草原上打出了局面。

    鹰狼部已经是草原上最强大的部落,轻易没哪个部落敢再招惹,囊也谷和他的鹰狼部算是可以过得很自在了;

    在这广袤的草原上奉行的是强者为尊。

    可囊也谷不满足,他有更大的野心;

    他要做王;

    他要做草原大漠的王,

    甚至,

    甚至他想做全天下的王。

    ……

    野心可以有,可实现起来很难。

    大草原内部虽然已经是万部来投,可还有那几个硬骨头、死脑筋的部落就是抗着不肯来归;

    而归顺的部落也不见得都是全心全意,他们等着、看着这位新首领如何带着这支聚合起来的庞大力量走向何方。

    不仅是草原内部,囊也谷野心的最大阻力来自外部;

    南边的夏国——草原人的猎场;

    还有北边肯斯帝国——贪婪地盯着草原的恶狼。

    按照以往,夏军来的人少就打,人多就跑;

    这次夏军据说有三十万。

    囊也谷有自己的情报渠道,他确切地知道,三十万是真没有,可接近二十万夏军来犯一定是有的。

    这是近十年来夏军发兵草原兵力最多的一次,上次发十万以上军力还是十年前;

    这绝对算多了,按以往的经验,那就该躲。

    躲!

    不会的,囊也谷知道,这次一躲,他的王霸梦算做到头了,聚拢起的人心就得散,充其量他和他的鹰狼部再做回一个强势部落而已。

    不论是南边还是北边,这些拦路虎早晚都得打掉。

    不能等着敌人发慈悲让自己壮大,敌人也不会发慈悲;

    这不,

    自己刚刚建个小土城,连夏朝一个县城的规模都还不到,这夏家就派了二十万大军来拆房子了,不反击的话,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没有丝毫犹豫,囊也谷就下了决心,既然夏家先来,那就把北方肯斯帝国放一边,先在草原上和夏家来个了断,坚决打一仗,打出个未来来!

    决心好下,可打仗不是光凭决心就能打胜的,何况这是自己不能输的一仗,输了这仗也就输了一切。

    ……

    下了决战心的囊也谷开始谋划如何作战的问题;

    那些天,人们见到的不再是那个笑声爽朗,四处都能见到他的身影,坐不住的囊也谷;

    囊也谷把自己关在大帐里,苦苦思索破敌良策;

    苦苦思索,可就是想不出破敌良策。

    或许是上天的眷顾,一件偶然的小事,让囊也谷的头脑豁然开朗,灵感顿生。

    草原上习惯称部落首领为“头人”,鹰狼部的部众称囊也谷为“大头人”——囊也谷大头人;

    后来随着依附的部落增多,大家给囊也谷上了个尊号“狼主”——囊也谷狼主。

    囊也谷很是喜欢自己的这个新尊号,狼主——多么有气势的尊号!

    那天,囊也谷正在大帐里对着沙盘冥思苦想,一个鹰狼部的老部下没经通报就一脚跨进大帐;

    习惯了,

    真的是习惯了;

    草原部落没那么多规矩,部下不经通报就往头人的大帐里进,抓起头人的炖肉就吃,这是常有的事。

    进来的部将前脚刚迈进大帐,大嗓门就嚷开了:

    “大头人,干哈呢,怎么也……”

    没等“也”字后边的话出口,部将就觉得浑身一颤;

    只见囊也谷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用阴森的目光狠狠地盯着他,部将楞了片刻,连忙低声道:

    “报……报狼主,咱……咱错了;习惯了,狼主莫怪。”

    说着把已经迈进大帐的前脚又哆哆嗦嗦地收了回去。

    等部将退出,囊也谷又把目光盯向沙盘,嘴里道:

    “哼,习惯,哪来那么多习……”

    突然,他象是感悟到什么,

    是的,

    习惯,

    习惯是什么!

    哈哈,

    习惯!

    夏军接近二十万,这说明什么,说明夏家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实力,如果知道自己这边现在也能动员起十多万精锐骑兵,夏家就不会只是派出二十万军力,还是以步兵为主,来草原这种适合骑兵作战的地方;

    这说明什么,

    说明习惯。

    夏家和自己作战,很有些“习惯”;

    对,

    就打他夏家的习惯,只要盯着夏家的习惯打,打得他不习惯,这仗基本就胜了!

    于是一套完整的作战计划在囊也谷脑子里形成。

    于是,接下来诸将领们什么主动前出到镇边府阻击、星落谷打伏击、迁移狼堡等等的五花八门的主意都被他否决了;

    等知道夏军分三路出发,他安排左路堵截、右路挖沟,打乱三路大军的行军节奏;

    而对兵马最多的中路,连条狗都没派,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放他们出了星落谷、进了大草原。

    他不怕夏军进草原,他怕夏军不进草原,不进草原就没办法把这场仗打成彻底的歼灭战。

    多年和夏军作战,他知道一支十万夏军的行军速度;

    他把交战时间设定在正午;

    他知道,那个时候夏军一定是人困马乏了,那个时候作战,夏军只剩一半的力气了。

    ……

    他提前派出小股骑兵前去骚扰夏军,目的就是为了给夏军“报信”,

    是的,

    告诉夏军,我们野烦大军来了。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还让自己的十一万骑兵缓缓而行,慢慢朝夏军压上去,是慢慢地压上去,不是急速压上去。

    因为他有个不可告人地目的:

    他要让夏军知道自己的大军开来了,好让夏军结车阵。

    慢慢压上去,不仅是提醒夏军结车阵,而且还要给出夏军从容结车阵的时间。

    夏军车阵在以往给草原骑兵带来过很多,很大的麻烦;

    骑兵冲击的时候,被躲在车阵后边的夏家步兵弓箭齐射,吃过不小的亏,而且那些大车横在那里,如堵墙般,阻住骑兵的冲击,好烦,真的好烦人。

    夏家车阵真的是他们对付草原骑兵的法宝!

    可今天,囊也谷这么做,他就是怕夏军不结车阵,或者车阵结的不牢靠,因为他有了对付车阵的办法,他有办法把夏家这个法宝变成自己获胜的法宝、夏军的灾难。

    ……

    在将台上的囊也谷亲眼看着夏军集结、布阵;

    不久,一道宽大的车墙就把夏军“保护”了起来。

    囊也谷很开心,终于按照计划,他看那布成圆弧型的车阵,好似看到了一根粗大的绞索正套在了夏家大军的脖子上,只等着他去拉紧这根绞索,绞杀那支看似“庞然大物”般地夏家大军。

    囊也谷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由得想起昨晚在红顶大帐发生的一幕。

    ……

    昨晚排兵布阵,囊也谷不仅安排好了各路领军将领,而且还少有的仔细给将领们讲解哪步怎么打、谁在谁后边该怎么冲;

    比如布置两支侧翼攻击骑兵部队时,就反复交代,一定要拉开横队,从左右两翼往夏军大营背后包抄,别全都一股劲往大营里冲,千万别只顾着冲,要包抄;

    比如在哪里按下几百人马,堵截夏军各路军之间的通讯兵;

    ……等等。

    以往囊也谷打仗,最多就是一句:

    那谁谁谁,你往左冲;

    谁谁,你往右冲。

    完事,然后他带着主力挥着他的砍山大刀,直接带着人马就冲上去了。

    这次不同,领到将令的手下们都被囊也谷叮嘱一番,将领们惊奇地发现,狼主这次安排作战,道道真多。

    这可不是众将领习惯的方式。

    囊也谷这仗打得就是“不习惯”;

    自己人不习惯,夏军更不习惯!

    等全部军事部署安排完,囊也谷把马鞭狠狠在沙盘梆壁上抽了几下,看着亢奋地手下道:

    “这一仗,只许胜,不许败,也不可能败;反正事儿咱都说完了,你们大伙看着办;胜了要啥有啥,败了……,败了咱们大伙都特么得钻到地里做耗子;

    记住,你们,也告诉你们的儿郎,这一仗不是打仗,是玩命;明白吗,得拼命!”

    “明白了!”

    大帐里的野烦高级将领齐声高喊。

    ……

    “爸……爸……爸……”

    说话的是囊也谷的大儿子——代也术,一个二十来岁,长的象车轴般的大汉;此子天生说话结巴,只见他涨红着脸,脖子憋的老粗,使劲往出挤着想说的话。

    囊也谷看着自己这个说话费劲的儿子,沉声道:

    “急什么,慢慢说。”

    代也术“爸、爸”了几声还是没说出来,一转身给了身边同样年轻,也同样健壮的小伙子一拳,使劲道:

    “你说……”

    挨了一拳的年轻将领是囊也谷的二儿子——艾赤,艾赤比大哥的口条利索多了,他接过大哥的话道:

    “爸,大哥的意思,儿子们都大了,算着俺们这辈的哥们几个哪个不是万人敌,明天带着冲锋的事儿你就别上了,除了老三,你说俺们谁不能替你打头阵;你和叔叔大爷们往后靠靠,让俺们小哥们来。”

    同样在将领群里的三儿子——焦华忍,确实比他两个哥哥看上去要瘦弱得多,关键是长得皮肤还白,你说草原上天天打打杀杀的,你长那么白干嘛,给谁看啊!

    听二哥慷慨请缨时,还不忘“踩”自己一脚,他只是夸张地撇撇嘴,心道:

    “咱才不争,冲锋砍人这活确实比不了你们俩。”

    囊也谷只是微微用眼光虚瞄了眼三儿子焦华忍,就大笑着开口道:

    “哈哈,怎么样啊,老哥儿们们,孩子们这是长大了,要向老狼挑事啊。”

    一个与囊也谷年纪相仿的大汉朝身边的代也术肩头锤了一拳道:

    “怎么着大阿哥,长膘了啊,看不起叔叔们了;要不和叔去外边试吧试吧!”

    “……走!”

    代也术脸憋得通红,好半天才冒出个“走”字,说着就真要往外走,那架势还真想和这个叔叔较量一番。

    见大阿哥一脸的正式,囊也谷和大伙一起哈哈大笑,笑了一阵,他慢慢收起笑容道:

    “好~好~好!真都大了,也长成了;这一仗本来是我们这些做老辈给你们打的,既然你们有志气,那这一仗就你们打前锋,你们自己去杀、去拼,给你们自己拼出个未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