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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来到了钟楼西安饭庄,靠窗坐下。
“看来今天请我吃的所谓特色,是在文化引领下的美食呀?”
“这是怎么说?”
高茹菡边翻看菜单边回答。
“老西安饭庄和西京齐名,文化和美食相得益彰。难道这里不是老西安人一直难以割舍的情怀吗?”
“这样理解倒也没错,十三朝古都,世界历史文化名城,别说是吃,恐怕眼前飞过的苍蝇和蚊子都有汉唐的血统。这里哪一样特色能离开文化呢?我请你到这里,边吃边回顾以往,应该不失情调吧?”
“那就点几样特色文化让我尝一尝。”
站在桌边的服务员,实在不忍心为了推销本店招牌菜,打断他们的幽默对话。
直至听到这句,才指点着菜单向茹菡推荐起来。
两个人点好菜,边吃边聊。
郜铣冰不想触碰高茹菡的“家庭幸福”,因为他再清楚不过,自己胸怀还不足以宽广到可以跟随她的快乐而快乐。
他尽可能用直接叙述,取代她的插叙。这恰恰是高茹菡迫切知道他的十几年经历。
当听到郜铣冰在学校时,用打油诗抨击学校高考奖励不公平,称赞干的精彩;得知在检察院因办案受到小晶表婶子指责,选择做痛苦的人不做快乐的猪,称赞做得漂亮。
难怪郜铣冰爱的空间完全被高茹菡所占据,这就好比一部好的文学作品,欣赏和不欣赏完全在两可之间,读懂和读不懂效果大不一样。
读懂了的,心灵那扇门将自动为你打开,没读懂的就会经常触碰心里那道红线。
高茹菡欣慰地看着郜铣冰津津有味地吃完,结了账,拎起包,一前一后走出了饭店。
西安深秋的夜晚暖中带寒,两个人开着车沿着沿江路缓缓行驶,似走似停,终于来到一个僻静所在,正是谈情说爱的好去处。
茹菡拉过郜铣冰的手,温情抚摸着。
回忆起读书时,在教室里借书言志,林荫道上借景抒情,槐荫树下浓情蜜意,幸福的脸时不时露着甜甜的微笑。
当想起妈妈给她订的三大纪律(不准影响学习;不准伤风败俗;一个月只能约会一次),不禁偷偷发笑,这个至今钟爱着的人,连初吻都没能顺理成章得到。两个人唯一的“越轨”,也只是每次约会时心惊肉跳地拉拉手。
想到这里,茹菡抬起他的胳膊,将身体靠在他宽广胸前,甜蜜地回味着过去,弥补特殊年代留下的历史性情感缺憾。
郜铣冰被动把她揽在怀里,心里忐忑不安,脸一阵紧似一阵灼热,那柔软的秀发,滑润的肌肤,透过薄缎内衣传递着从未有过的奇妙体验。
霎时间,那狂野的原始属性诱惑着欲望向理智发起了挑战。环抱细腰,勾起酥肩,剑眉下微明的二目喷射出欲望的火焰。
茹菡接收到心爱人发出爱的指令,微微闭上美丽双眼,传递出无限期待。
见郜铣冰初谙世事一般,临阵怯懦,浑身抖动,茹菡轻咬下唇,露出一丝微笑,搂着他的脖颈,慢慢拉向了自己。
当她温润细腻的双唇触碰到略带坚硬的胡须,一股电流,迅速席卷他的全身。先是敏感的双唇,又直冲头顶,在智慧和自然身高的制高点稍做停留,蜿蜒而下延伸到脖颈,顺着脊背神经把舒畅扩展到全身。
郜铣冰被这奇妙电流袭击着为之一震,茹菡微微贴近他的耳边,轻轻地说道:“铣冰,该是你的,都给你。”
正当这初夏的金风银露,把沁心润脾话语送到郜铣冰心里的时候,他的手突然松缓了,径直地坐了起来。
此时,使他恢复了庄重的竟是法国一位著名作家司汤达先生,尽管他并不缺少于连.索莱尔扛着梯子登上德莱纳夫人二楼房间的力气,但他缺少让他爱的人和爱他的人尝试背负精神枷锁的勇气。
也许,他只需要知道她还是肯把一切都交给他的那个高茹菡就足够宽慰了的。
他扶着她坐起来,坚定地说:“茹菡,我,我感觉,我们不应该把无上的幸福变成简单的快乐,从而让你背上沉重的道德和精神枷锁。”
他放弃感官刺激需求,朝着感情抒发阶段的高尚转变,是突如其来的。
高茹菡不但始料不及,懊恼、羞愧,一起潮涌了上来。
“你,你简直患了司汤达综合症,是世界上少有的即可爱又可恨的傻瓜。历史上林徽因、陆小曼不多,倒是出来了金岳霖第二个。”
她忍住即将滴落下来的泪水,恨恨地说。
当她想起,他并不知道她的家只有她和萱萱了的时候。不但被这个凛然纯正的真男人所感动,也为他傻里傻气的小丈夫情节所懊恼,她坐起身,整理好头发,回到驾驶位置,长长舒了一口气,心情平缓地说道:“有的事以后再和你详细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郜铣冰又是一夜无眠,他回想着和茹菡在车里那温馨的一刻,心既像大海那翻滚着的浪潮,又像被海风掀起的巨浪拍打的礁石。他不知道该顺应着风浪而翻滚,还是顺应礁石的阻挡而停止。
“即便我是徐志摩?你也不是陆小曼。何况还有林徽因斩断情丝的那把无情剑呢?我不做金岳霖,还能做谁呢?”
经过一番内心世界独白和激烈的思想斗争,觉得自己没错,真男人理应如此。
“可十一年前,似乎做的也没错,也是这真男人之举,改写了自己的人生,失去很多,却一无所获。”
“难道,今天在同一个人身上发生的不同自信,会把自己的人生再改写一回?我到底该选择坚持,还是适当放一放,选择顺其自然呢?”
这让他想起了一段故事:一个靠自己的虔诚感动了上帝的人,终于得到上帝一个许诺,在他最危险的时刻,上帝会去救他,然而,这位虔诚的人最终在一场大水中遇难了。
他气愤地去找上帝。
“上帝,你骗了我,当初不是你说最危险时刻去救我,两个渔民搭救我的时候,上了船还可以活,可为了不让你空跑一趟,没上他们的船,结果到你这里来了。”
上帝遗憾地说:“那两个渔民都是我派过去的。”
难道郜铣冰今天错过了的,同样是上帝派过来的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