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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如果你是杨贵妃是选择十几年的快乐跟唐明皇,还是选择漫长平庸的人生过贫穷?”张家明看着漂亮的小导游,调侃道。
“这个问题嘛,恐怕让你失望了,我只能做个导游,做不了杨贵妃,即使我做得了,你又不是唐明皇。”
“再说了你的问题也是所有游客的共同问题,你没本事弄清楚,却反过来问我,拿我寻开心呀?不理你。”
小导游有些不满意,尖刻地回答完张家明,努着嘴朝着邹圣尚那边跑了。
没讨到便宜还碰了一鼻子灰的张家明也跟了过来,看着邹圣尚眨巴两下眼睛,说:“不知道郜主任怎么看?”
邹圣尚把头转向郜铣冰。
郜铣冰无奈地摇了摇头:“恐怕我的答案也不一定是你们满意的结论性结果。”
“我认为杨玉环之所以能吸引唐玄宗李隆基,不仅仅因为她漂亮。虽然,《长恨歌》中写她‘汉皇重色思倾国。’其实不然,她的登场是在惠娘娘死后,李隆基陷入极度痛苦,无心打理朝政,最孤独的时候。”
说着拧开导游递给他的矿泉水喝了一口。
张家明插话道:“宫廷中那么多群钗粉黛陪着还嫌不够,还孤独?莫不成把全国的美女都弄给他才不孤独了?简直是无聊。”
“你也别这么说,刚才导游不是说那个贪官还有几十个情人么?自古同理,我们当了皇帝也一样,还不如李隆基专一呢。”
“不要抬杠子嘛,你到底想不想听?”小导游给了他一巴掌。
郜铣冰站起身,走到凳子前蹲下,用矿泉水瓶杵着草地,看着正在吸烟的他们说:“他的孤独,不是我们所理解的没有人陪的那种孤独,他内心缺少能读懂他,走进内心深处的那个知音。”
“而恰在此时,从小受过文化熏陶,通音律,懂舞蹈,能读懂和倾听到他心音的杨玉环出现了。可是,令众多朝臣失望的是,刚刚从失去惠娘娘的痛苦中解脱出来的他,却陷入了又一场更深的情感交织之中不能自拔了,以至于影响到正常治国理政。”
黎国新扔掉烟,站起身来:“看来好皇帝应该是冷血动物,废掉七情六欲,才能专心治理朝政。”
“好像也不能这么说吧?那和尚和太监呢?他们就能当好皇帝了?”张家明这句实在缺少委婉和幽默的话,差点没把黎国新噎死过去。不过,倒是把小导游笑得岔了气。
邹圣尚忙殷勤地给小导游递过去水,又替黎国新解围:“好好谈恋爱也行,别不理朝政,不问国事呀?结果搞出安史之乱了,丢了美人,自己成了太上皇。”
“是呀,唐朝就是以安史之乱成为由盛变衰的转折点的。”黎国新补充了一句。
“这也不一定是坏事,历朝历代都必须经历由盛到衰的过程,这就好比年迈的老者换上了绝症,与其让无谓的治疗,在延长他生命的同时延长他的痛苦,不如早些结束的好,因为一旦社会患上绝症后,跟随它延长生命而饱尝痛苦的是生活在这个国家无辜的人民。”
这句上升了一定高度感慨,并没吸引太多人的符合,他便把话又拉了回来。
“我认为安史之乱根本原因不在于杨贵妃身上。没有杨贵妃,说不定唐朝由盛变衰的时间节点可能来的会更早和更快些。这场爱情悲剧以及贵妃之死,恰恰是我们为之惋惜的主角李隆基一手造成的,杨贵妃只是替罪的羔羊。”张家明侃侃而谈。
“是呀,没有李隆基不会有杨贵妃,就像没有乾隆也就没有和珅一样。”郜铣冰接过他们的话。
小导游跑过来说:“那刚才说的那个官和听说的好多的那些,又和什么有关?”
黎国新阻止着说:“别对号入座。”
“那我们往前走吧。”小导游表现的很知趣。
他们来到了唐玄宗和杨贵妃视为第二帝宫的“九龙宫和飞霜殿”。这里,红柱挺立,回廊环绕,雕梁画栋,吸引着他们这些搞建筑的,驻足观看。
各种汤池,虽贵为那个年代的“帝浴妃淋”,但一千三百年后的今天,与鳞次栉比的各种温泉相比,确实算不得是特殊享受了。
到了“晾发台”,顾名思义这是贵妃沐浴后晾发的地方。导游引领来到“天下第一温泉”的骊山温泉,并讲解着温泉水源的成因。介绍“第一温泉”的诗碑。
黎国新指着碑风趣的调侃道:“不能在这里洗,不干净。”
导游笑着问:“这话怎么说?”
邹圣尚接过话指着诗的后两句:“洗尽人间无垢体,不得清冷入常流。这不是古人告诉的吗?”
“这是皇妃洗浴的,是“无垢”不是“污垢”。”小导游固执的纠正道。
“这要是在唐朝,你想用这水洗,你都没资格。”张家明把同行人说得哈哈大笑。
说笑间来到了“五间厅”,这里因西安事变而驰名。在导游的指引下,一行人考察着电影中描绘的那段历史。邹圣尚还特意查验张学良解除蒋介石卫队武装时留下的弹孔。思想着蒋总统越窗逃跑时的惊恐神态。
他们听着导游形象而又生动的解说,沿着蒋先生的足迹,登上了因古代和近代历史事件而驰名的这个海拔一千三百米高的秦岭支脉—骊山。
如果说游骊山为看自然风景,不如说游骊山看“历史风景”更为贴切。来到半山腰,过了张少帅“兵谏亭”,往西登至峰顶。山的自然风景尽收眼底,“历史画卷”也清晰地展现在眼前。
东面是“烽火戏诸侯,一笑失天下”的第一峰,西面是传说中“女娲”娘娘所建“老母殿”的第二峰,正前方第三峰是朝元阁的“老君殿”。
游玩至此,感觉时间也差不多了,郜铣冰让黎国新联系一下从集团过来的其他两位同事。黎国新掏出诺基亚手机,打给业务部的沈红星,那边已经在赶往酒店的路上了。
郜铣冰看看表对众人说:“我们也回去。”一行人下山后,辞别小导游,乘车往回走。
郜铣冰坐在座位上微闭二目,边休息边梳理一天的收获,当大脑的荧光屏过滤到“天下第一温泉”的时候,想起了那首诗以及黎国新和邹圣尚用来开玩笑的那个“污”和“无”字,有感于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仅仅一字之差就使大众浴池变成天下第一温泉。
那么人生呢?人生何尝不是如此,仅仅一念之差,有的青史流芳,有的却是遗臭万年。
这也应了鲁迅的那句话,有的人死了但还活着,有的人活着但已经死了。小导游讲的拥有数亿家财和几十个情人的那个特殊的官,清和浊也只是一念之间,那么为清而死和因浊而败的不同结果,道理谁会不明白呢?但自古以来能荡涤污泥浊水入清流又有几个呢?
如此,他又联想到飞机上李依轩提起的那本《废都》,都废了或迁或重建,那人废了呢?
书中作者担心的仅仅是废掉的西京城么?中风的作家庄之碟,气死的书法家龚靖元,换了狗眼的艺术家阮知飞和被迫不得不睁一只闭一只眼的历史研究员孟云房,以及那头懂了哲学的“牛”怎么都被热衷文学研究的人们忽略了?
研究的笔墨怎么只专注到7睡唐婉儿和初睡柳月,甚至宁肯深挖导致庄之碟和不懂风情的牛月清为什么不行,也不肯反思作品的悲剧效果呢?为什么不去思考换了狗眼的艺术家阮之飞想用这双狗眼看低人还是社会?还是看这个社会的人和事只需要黑和白两种颜色就足够了呢?
瞎了一只眼的历史研究员是因为历史研究还是现实研究需要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还是一只眼睛进行历史研究更专注?莫非阮知飞的两只狗眼和孟云房瞎掉的那只眼,就是为这些人准备的?
由此,他又对比钟主编之死和龚靖元之死,联想到了为谁的利益而死为重的问题,他想起了伟人在《为人民服务》文章中那句:为人民利益而死就比泰山还重。恐怕不仅仅是有感而发,更是一种阶级情怀吧?那就正如韩毓海在《一篇读罢头飞雪》中所言,那些认为伟人晚年糊涂了的人是否自始至终就没明白过呢?
看来伟大还真不是歌颂出来的,就如同蒋家王朝的灭亡不是被骂出来的而是人民需要它灭亡一样。想到这里郜铣冰迅速取出纸笔,一首《骊山》诗作跃然纸上。
——《骊山》骊山啊,美丽的骊山!
翠绿掩映烟幕间,承载华夏三千年
美人一笑失天下,秦汉烽火弥漫天
秦王征战踏渭水,枕戈休兵在此山
罪恶楚兵一把火,亘古阿房变残垣
芙蓉美玉今犹在,不见婀娜现眼前
唯留“长恨歌”在此,不朽爱情帝王篇
蒋公折戟“兵谏亭”,书写历史是延安
虽得人生到此游,青史无垂也枉然
青梗峰下入石堆,谁见女娲来“补天”
人逢此世应有为,骊山渭水好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