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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推进,二楼上用餐的人已经越来越少。
海虎看着傅君婥道:“大士,您在城门口可是有缉捕文书的,这里人多眼杂,咱们还是离去的好。”一听这话,寇徐也是一脸认真,他们当然害怕这女人跟人家动起手来,因为她武功高强,打不过可以逃,而他们三个,可就没那样的好手段开溜了。
于是海虎掏出银子叫老店小二结账,可那店小二过来却说他们这一桌的钱已经被刚才坐那张台的公子结妥,他们还刚刚走了呢!
看来还真是宋师道出的钱,海虎讪讪的将银子收回兜里,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他们虽然有些钱,可日后日子还长着呢!
可他虽然这样想,傅君婥却不干,拍出五文钱在桌上怒道:“我不须别人给我结账,快拿去。”说完,劲风一闪,确实已经拉着三人从窗口飞身出去落到了大街上另一个屋顶。而海虎隐约听到那店小二若有若无的道:“五文钱也敢进店吃酒菜,穷疯了吧!”显然,这句话也落到了傅君婥的耳朵里,令她这样一个大高手也难堪不已。
原来,不是她要保护自己三人,而是身上没钱了主动贴过来蹭吃蹭喝的呀!!可是她没钱了不是还能劫富济自己的贫吗??但海虎转念又一想才有些明悟,这个世界的武林人士虽然也会强人钱财,但那是到了万不得已才会那样做的。
傅君婥虽然没有多少银钱,但身为武林人士的面子还在。只要还有地方能找到饭辙,她就不会行那等下三滥的事干。要不然传了出去,那丢的可是她师父的脸。
三人被傅君婥连拉带拽飞到了河岸上,目光掠过城外码头旁泊着的大小船只,自言自语道:“为何这么多船由西驶回来,却不见有船往西开去?”
海虎接话道:“我看他们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天下间能有此等手段的,想来不是朝廷就是起义军,又或是那只庞大势力才能办得到的。”
“这位小兄弟说的却是正确。”
这时,一把柔和好听的声音在三人身旁响起道:“敢问这位姑娘和三位小兄弟,是否在等船呢?”四人看去,却是先前跟他们同一酒楼用餐的富家公子。
“正是在等船。”
海虎说着,看向了傅君婥。而傅君婥却道:“我们的事,不用你理!”
那公子丝毫不以为忤,一揖到地道:“唐突佳人,我宋师道先此谢罪。在下本不敢冒昧打扰,只是见姑娘似是对江船纷纷折返之事,似有不解,故斗胆来相询,绝无其它意思。”
闻言,傅君婥转过身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会后,泠冷道,“说吧!究竟是哪支势力截断长江,不许通船的。”
见美人跟自己说话,宋师道受宠若惊,大喜道:“原因是东海李子通的义军,刚渡过淮水,与杜伏威结成联盟,大破隋师,并派出一军,南来直迫历阳。若历阳被攻,长江水路交通势被截断,所以现在人人都采观望态度,看清楚情况始敢往西去。所以姑娘和三位小兄弟若不嫌弃,可乘坐在下之船,保证纵使遇上贼兵,亦不会受到惊扰。”
傅君婥冷哼一声道:“敢如此夸下海口,看来公子也是有些门道的。”闻言宋师道正容道,“在下怎敢在姑娘面前班门弄斧,只是寒家尚算薄有声名,只要在船上挂上家旗,道上朋友总会卖点面子吧了。”
听到这里,连寇徐两人亦不得不赞这家伙说话得体,不亢不卑,恰到好处。傅君婥目光扫过三人,沉吟不语,显是有点意动。但她生性高傲,虽然意动,却缺了个推她一把拉下脸来的人。
此时,海虎朝那公子一抱拳道:“如此,便多谢了。”见傅君绰如此犹豫,海虎哪里不知道她的心里情况,于是跟宋师道一抱拳后,拉着寇仲和徐子陵便向着宋师道指的方向跑去。果然在码头那里,有一艘挂着“宋”字旗大船泊在岸边。
“你们三个给我下来。”
一见三人正在向船上爬去,傅君婥尴尬的向宋师道一施礼道:“这三小子不懂礼数,如此便叨扰了。”说完,竟也飞身去了大船上,待到三人爬上船的时候,傅君婥刚好落到了三人跟前。
“嘿嘿大姐,你这不是也来了吗??”海虎嘿嘿笑道。
“讨打。”傅君婥一声冷哼,举拳便追着三人在甲板上追赶起来。虽然傅君婥是真的追打三人,但每次抓到之后下手都很轻,每一个都是轻轻一弹脑门,然后放掉,继续追逐。见四人如此嘻嘻大闹,宋师道顿觉这个画面竟是他十分喜爱的场景。当然,如果那三个小子的身形再缩短一些,年龄换成八九岁,便是再好不过了。不过佳人既肯上船,便不愁没有献殷勤的机会,那还有闲计较其它事情,大喜追去。
四艘艨艟启碇起航,逆流西上。
这宋师道口气这么大,自然大不简单。
宋阀有天刀宋缺坐镇,天下谁人不给面子。而且宋缺之弟被誉为“地剑”宋智,乃天下有数的用剑高手,亦以智计名著江湖,知道隋朝气势仍盛,若过早举兵,必成首先被攻击的目标,故劝乃兄暂缓反隋,转而从事各式暴利买卖。
其中最赚钱的一项,就是从沿海郡县,把私盐经长江运入内陆,谋取厚利。
宋师道这四条船,正是贩运海盐的私枭船。
此时朝政败坏,宋家凭其在南方的人面势力,轻易打通所有关节,公然贩运海盐。若有官吏敢查缉,宋家便以种种威吓手段应付,至乎秘密刺杀,以遂目的。
即使各地义军,见到宋家的旗帜,亦不敢冒犯免致树此强敌。所以这几年宋家势力暗里不住增长,甚至以财力支持一些有关系的义军,以削弱大隋的力量。
宋缺有一子两女,宋师道乃二子,专责私盐营运,甚得乃父爱宠。两女一名玉华、一名玉致,均有闭月羞花的容貌。
宋玉华巳于三年前下嫁以成都为基地的西川大豪解晖之子解文龙。解晖外号“武林判官”是与宋缺宋智齐名的顶级高手,更与宋缺乃是结拜兄弟,自建“独尊堡”为四姓门阀外异军突起的新兴势力之一。
宋解两家的婚姻充满了政治交易的味道,代表两大势力的结盟,使杨广更不敢对他们轻举妄动。今趟这四船私盐,正要运赴四州,由独尊堡分发往当地的盐商。
此时在其中一条巨舶第二层船舱一间宽敞的房间内,寇仲、海虎二人正埋头修炼长生诀,唯独徐子陵靠着船舱,出神地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虽然他以非完璧之身,对男女之事也知道了一点。但看到白衣女子跟宋师道说话,心中总有些不痛快。只是白衣女和自己在各方面均非常悬殊,年纪至少比自己大上七、八年,难道自己竟会暗恋上她。
但徐子陵细想又觉不像,因为当自己见到春风院的姑娘时,会生出搂搂她们的冲动,但对白衣女却从没有这种想法,甚至和她有较亲密的接触时,心中仍充满敬意,只有亲切温暖,绝无男女欢好之望。
于是徐子陵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忍不住道,“张三爷,这些日子与白衣女子纠缠不清,你说我是不是已经恋上她了呢!”结果寇仲不耐烦道,“不要吵,我在修炼天下最厉害的鬼画图。”
于是舱房又静默下来。
过了一会徐子陵又道:“阿海,你说呢!”
闻言,海虎张开眼睛,收回双手道:“咱们三个从小被人欺负,何时被人保护过。再加上咱们三人又是男孩子,没有个哥哥姐姐的在身边。所以你没有恋上那白衣女子,而是通过这几日的相处下来,把她当成了亲人,又或是姐姐一般对待。所以你看到大姐跟人家说话,会担心大姐嫁给那人而离开我们,毕竟女子是会嫁人的,你心神恍惚也在所难免。”
“我觉得也对。”
此时寇仲道:“虽然今天在甲板上她追打我们,可却不似先前那般凶狠,动不动就要打要杀,而是用手指轻弹我们额头。而那种感觉,我竟会忍不住想故意让她逮到,多弹几下。”
海虎听了,翻着白眼鄙视道:“那是你已经从龙变成蛇了。”寇仲一听,抓住海虎滚打到一起,嘿笑道:“你还说我,你不是也一样故意让她逮到吗?我看你也从虎变成猫了那般对她百依百顺呢!”
“说到底,咱们没有一个姐姐呢!”
徐子陵总结道。寇仲一边跟海虎嬉闹一边道:“尤其跟大姐说话的那人比我们大不了多少,偏他的口气有那么大,咱们扬州一虎双龙哪个不是天才之辈,谁希望自己的大姐嫁给这么一个口气大过天而乳臭未干只配作我们奴仆的臭屁道。哈!臭屁道,你说这名字跟他是不是很相配呢!”
听闻臭屁道,徐子陵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随即加入了二人的嬉笑打闹中。
此时房门倏被推了开来。
三人骇然望去,只见白衣女一脸寒霜走了进来,关门后狠狠盯着三人,好一会后,来到三人身前,敲了敲舱壁道:“别忘了我是住在隔壁,除非这是钢板造的,否则你们每一句臭话,都会传进我耳内去。”
闻言,三人组立刻老实了起来。
海虎看向傅君婥道:“大姐,我们是这乱世孤儿,从小就被人欺负、受人白眼,能活到今天已经是托天庇护,所以我们想认大姐当姐姐,亲姐姐的那种姐姐??”说完,三人竟是单膝跪地,想拉着她一起结拜了。
傅君婥单膝跪了下来,摸着三人的脑袋,就像是抚摸三只小猫小狗一样的狠狠道:“什么张三李四的狗屁名字,阿海的蓝海我倒觉得是真的,而你这两个死小鬼臭小鬼,连名字都不告诉我,就想拉我一块结拜吗?”说到最后,傅君婥的嘴角逸出一闪即逝的笑意。
“这个??行走江湖,小心为上吗??这可是蓝海说的,而且这主意也是他出的,说是武功没有修成之前要隐姓埋名,而且他那蓝海的名字也是假的。”
寇仲笑道:“小弟寇仲,李四的真名是徐子陵,蓝海真名乃海虎,我们外号扬州一虎双龙,敢问大士高姓大名,外号叫什么,究是何方神圣,有了夫家没有?”
傅君婥“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低骂了一声死小鬼,但她那种娇艳无伦的神态,均是看得三人眼珠都差点掉出来。
傅君婥自觉失态,旋又拉长俏脸,狠狠道,“嫁未嫁人关你们庇事,若再在背后谈论我,我就…我就…”
寇仲关心道:“今次是什么刑罚呢,最好不要掌嘴刮睑,给人看到实在不是太好,我们三个虽小,但小鬼也该有小鬼的脸子吧!”
“哎。”
傅君婥叹了口气,道:“大姐名叫傅君婥,也是乱世孤儿。一会吃饭别胡言乱语的,不然大姐可要用指头弹你们的脑袋。”说完竟似勾起了伤心的往事,推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