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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九世为娼,是因为每一世都有一个很重要的人会影响到你。”张道长说,“只有改变这九个人对你的影响,你未来的命运才能好转。”
珠影困惑地摇摇头,“怎么改?我到哪里去找这几个人?”
“改变他们的影响,我会帮你做的。但这九个人,要靠你自己去找回来。”
“可是我怎么找呢?还有他们是什么人呢?”
张道长掐指一算,说,“紫微斗数主星十四颗,你命犯九颗:廉贞、天府、太阴、贪狼、巨门、天相、天梁、七煞、破军。你要破解煞气,就要找到九个人,这九个人,每个人都对应一颗主星诞生。这几个人,在他们的对应主星轮转时,如果能被克制住他们的煞气,你的命格就不会被他们影响到了。”
“我不懂这些深奥的东西。”珠影惶惑地连连摇头,“我没这个本事去找这么厉害的人。”
“你不用担心。”张道长说。他从客厅的一个五斗柜的小抽屉里取出了一个黄铜色的罗盘,交到珠影手里。
“你每天晚上出门工作后,就随身带着这个罗盘,你手中的罗盘指向谁,这个人就是你要找的人。你把这个人带到我这里来。别的事情就不用你管了。”
“道长,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把一个陌生人带来啊。”珠影问。
张道长从头到脚打量她一番,望着她魔鬼般丰满又窈窕的身材,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贪婪的欲望,但他立刻控制住了。他意味深长地说,“你是做什么职业的,你还没本事把一个人带来。”
他又拿过一旁一根黑色的手杖,递给她,“这个你拿去用,或许对你的帮助更大。”
珠影接过手杖,旋开,手杖却展开成了一把黑色的大伞。
这把黑色的大伞,伞骨沉甸甸的,似乎是精钢铸成,乌黑铮亮;伞面像是丝绸缎面的,但很厚实。和一般的伞不太一样,这把伞的透光度很高,一打开遮到头顶,无论是阳光还是灯光都不能穿透伞面照射进来。伞底下一片阴凉,就像是一片乌云遮蔽着。
仔细看,光滑伞面上还雕刻着一些像镂空的花纹一样的文字或者图案,形状很奇异,似乎是少数民族的文字,珠影不认识。
“这是?”
“这是摄魂伞。”张道长说,“你只要把这把伞罩到要找的人的头顶上,这个人就会对你百依百顺,你说什么都会答应。所以你可以顺利地带他来我这里了。”
珠影小心地抚摸着着罗盘和摄魂伞,“这些东西,对那些人,有伤害吗?”
“没什么伤害,不过是让对方暂时神智迷乱一下,乖乖地跟着你走而已。比什么迷药的安全多了。”张道长说,“再说了,这九个人害得你九世为娼,难道你不想报仇翻身吗?”
“报仇”、“翻身”,这些词语铿锵有力地撞击着珠影的理智,她想起萦绕多年的噩梦里,那个从来没见到过脸的男人,起初对她那么温存,后来却突然勒她脖子。毫无疑问,那个男人在前世是害她的人。也许就是他,害得自己如今的命运如此坎坷。
这么一想,她似乎再也找不到理由去思考除自己以外的其他人了。
“道长,我不想害人。我只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她对张道长深深地鞠躬,之后带着罗盘和摄魂伞离开了。
这个夜晚,珠影再次出现在酒吧后面的更衣室里,若无其事地化妆,换衣服。只是听到其他吧女说到前夜有人发现那个酒业经理暴毙在酒吧后巷,她才心颤了,捏着眉笔的手抖了一下。
她没有插嘴发问,却仔细听着聊天继续。听说昨日早上,酒业经理被人发现暴毙在自己的轿车里,而轿车就停靠在后巷的路口。根据警方初步判断,是酒精中毒。因为他血液里的酒精含量出奇地高。
“真是可惜了。”有一个女伴走过来,拍了拍珠影,说,“他似乎对你特别有好感,也许会娶你进门,让你好好从良。可是现在,咳。你不要太难过。”
珠影回过头来,妆容精致的脸上淡淡地笑,“男人喝酒后说了几句甜言蜜语,有什么好当真的。靠男人,不如靠自己。”
她这么理智的话引起了吧女们的共鸣,于是她们纷纷表示听到过不少酒后誓言,或许酒后真的吐真言了,可惜光有誓言没什么用,男人们酒醒了就琢磨上现实的问题了:比如她们的职业不够光彩,比如她们和许多其他男人有过暧昧关系,等等。最后都是丢下小费,拍拍屁股离开了。聊到最后,吧女们一致认为,还不如从男人们口袋里多捞些钱来得实际。
说干就干,于是个个精神抖擞,扭着水蛇腰鱼贯而出,各自套上一个被认为又傻又多钱的男人,开始肉麻的恭维和调侃。
珠影是最后一个离开更衣室的。
嘴上说得冷酷,实际心里却在哀叹自己的命运。
得知自己居然是九世为娼的命格,对她的打击很大。原本还寄托着一丝希望:即使身在这样的红灯行业,或许将来能遇到真命天子,可以不计前嫌,真心真意在乎她,爱护她,并带她离开这里,远走高飞。
为此,她才要好好珍惜自己,不肯做肉体买卖。
可如果她这辈子都没希望脱离这样的命运了,她还有信心坚持洁身自好吗?
她无精打采地走进了酒吧,环顾一圈乌烟瘴气的人群,尽管看到了不少笑脸在招呼她,但那些满脸横肉的男人毫不掩饰的好色表情令她从心里作呕。
她正在犹豫是否要再请一天假休息休息,突然感觉到了裙子口袋里有东西在震动。
就像手机调成震动模式一样的颤动,令她十分吃惊。因为她知道她口袋里此时装的不是手机,而是张道长给她的罗盘。
掏出罗盘,她打开一看,看到罗盘的指针正在晃动。左右晃了几下后,指针固定下来,指向了一个方向。
珠影顺着指针的方向走过去。抬头望,看到指针正对的,是一个两鬓花白的中年男人。珠影认得他,他是某家国有银行一个分行的副行长,姓李。
珠影机械地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一半震惊,一半顺从地依照罗盘的指示去做。
今晚,李副行长就是她的目标。
酒过三巡,划拳赢了得意。李副行长被她哄得十分高兴,搂住她的香肩说,“听说大名鼎鼎的珠影小姐很难约上,想不到我第一次来,就得到了佳人的青睐。”
旁边一个人似乎是他的秘书,立刻恭维说,“说明我们李行长是四十一枝花,魅力无穷啊。”
珠影软软地倒在他的怀里,眼神饧饧,带着微醉的口吻说,“还说呢,自己那么能喝,还骗我说不能喝,结果和你拼酒,我还输了呢。”
李副行长哈哈大笑,使劲摩挲她的肩膀,酒气熏天的嘴就靠近了她的脸颊。一边的秘书正打算离开,珠影抢先说,“我喝多了,有点头痛,不如你陪我去外面走走路,吹吹风?”
李行长答应了。珠影飞快地跑回更衣室,取了自己的提包和摄魂伞,出来和李行长一起从酒吧后门出去了。
李行长看到她手里的雨伞,很奇怪地问,“今天天气很好,没听说会下雨啊。你带什么伞啊。”
珠影微微一笑,“只是预防万一。”说完她撑开了伞,举到李行长头顶。厚重的伞像铅块做的乌云压在他们头顶。
起初她还担心这伞是不是有张道长说的那么神奇,但她看到李行长的眼神突然就变呆滞了。
一刹那,珠影心里的感觉很复杂。又害怕又惊奇又有点放心。来不及多想,她唯恐被其他人看见,脱口而出,“你跟着我走,不要和任何人说话。”
“好。”李行长只答应了一句话,就真的闭着嘴,一声不吭了。像个木头人一样跟着珠影走。只要摄魂伞撑着,珠影走东他就跟东,乖乖地像个人偶。
第一次找到了合适的人。珠影又兴奋又紧张。一路走得飞快,急急地拉着李行长,脚不沾地地走到了天一阁。
说来也怪,李行长一路上真的没有找一点点麻烦,刚才在酒吧里的油滑和心计统统都不见了,只是像个大白痴似得跟着她到了天一阁。
到了张道长那里,珠影急急地敲门,心里发虚,总觉得有点不太踏实。张道长很快开了门,让他们进去,然后叫珠影收了伞。
摄魂伞一收起来,李行长的眼神立刻变了。他似乎刚刚迷糊了一会儿,左右一张望,警觉又诧异地问,“咦,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在这里?”他转头问珠影,“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吗?”
珠影说不出话来,在他的追问下有些害怕。
就在这时,张道长抄过供桌上的一支沉香,指向李行长,口中念念有词,大喝一声,“定!”
李行长又不动了。眼神再次变得呆滞,和之前不同的是,他似乎全身都定在原地了。
“道长,接下来怎么办?”珠影很害怕。
“你不用管。”张道长让她站墙角去别妨碍他。之后他手作剑指,一边口中念着复杂的咒语,一边挥舞了一会儿,东腾西跳,像只猴子在戏耍。
珠影看了半天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正觉得乏味,突然感觉旁边有窸窸窣窣的动静。她吓了一跳,侧脸一望,发现她身边有一个彩纸和竹片扎起来的纸人居然在朝前挪动。珠影差点惊叫起来,但张道长对她使了个严厉的眼色,她用力捂住自己的嘴,一动都不敢动站在墙角。
只见纸人慢悠悠地挪到李行长面前,然后“呼”地贴到了他后背上。贴了一会儿,李行长的口中冒出白气,而纸人似乎在呼哧呼哧地轻微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