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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来了。
“哦,小黑,你处理好了简斌和叶宛心的事了?”孟晓沁问。
小黑点了点头,“多延缓了一炷香的时间,叶宛心带着简斌,走过了三生石,到了奈何桥。她终于死心塌地投胎去了。”
“办得很利索。”孟晓沁称赞他,“不过你怎么又上来了。还有什么事?”
小黑斟酌了一下,说,“最近地府里事情不多,小白一个人能应付过来。所以,我就到你这里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穆云枭扔掉了扫把,对孟晓沁大叫,“这小子居然来监视你?”
“失踪的鬼魂很多。我想孟姐姐一个人忙不过来,多一个帮手可以处理得更快点。”小黑说。
“既然这样,好吧。你就先留我这里帮忙。”孟晓沁倒是毫不介意,丢过去一本账本,“你先帮我把这段时间以来,酒吧经营的账目算一算。”
小黑接过来翻了一会儿,抬头说,“你居然没有盈利过一毛钱!”
“盈什么利啊。”孟晓沁辩解,“这个酒吧又不是真的赚活人的钱,掩饰而已。”
“那你也不能不算账啊。”小黑说,拿过计算器噼里啪啦地算起来。算好了张口说,“是这样的,酒吧目前亏损——”
“哎你不用告诉我。”孟晓沁立刻打断他,“我数学不好,一听缺钱了我就头疼。既然你这么能干,你帮我维持经营吧。OK。”说完她逃命一样逃回二楼房间去了。
只剩下穆云枭对着小黑嘻嘻地笑。
“小黑,你大名叫什么啊?”
“上官苍穹。”
“哦,你什么时候开始做黑无常的?”
“民国34年我死了以后。”
“民国34年?那不就是1945年?抗战都胜利了,你怎么死了?看来命不好啊。”穆云枭摇头叹息,拍拍小黑的肩膀,“典型的炮灰命。”
午后变天,大雨说来就来。
轰隆隆一声,闷雷炸响的时候,在CEO的办公室里,刘茵兰把一份计划书丢到研发部主任的脸上,对他咆哮着,“你是不是自以为老员工了,所以就可以随便瞎混日子了?”
研发部主任的确是个老员工了,确切地说,他是和刘茵兰同届进来的老人。只不过十年过去了,他只是从一个基层助理熬到了部门主任,而刘茵兰却爬到了升职阶梯的顶端,董事长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
职场的礼貌都是由阶层来决定的。
面对自己的老同学,同年龄的同事,研发部主任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只能强压着自己的委屈,默默地把地上的计划书捡起来,揣着自己的心血走出了刘茵兰的办公室。
刘茵兰骂完下属,端起桌上的猫屎咖啡一饮而尽,随后走到大落地窗前,俯瞰下方景致,让自己放松一下。
临近黄浦江的商业大楼,四周都是租界时期的各国风格的建筑,江对面是汤臣一品的摩天大楼。刘茵兰这间三十平方米的办公室,足够普通工薪阶级买一套舒适的三室一厅了。
而刘茵兰今年不过三十出头。丰裕的薪水,优越的职场背景,让她无论是外表和气质,都显得鹤立鸡群。
不过,她的下属背地里给她起了个绰号,“□□”。
“为什么要给起这样的绰号呢?”有一位新进来的前台问过其他同事。
“这个嘛,也没什么贬义。”别人回答说,“只不过觉得美女CEO有那种生杀决断的狠劲儿。这种气魄绝对能吓破日本鬼子的胆儿,别说其他的男人女人和动物了。”
一场雨,淅淅沥沥下个没完。到了傍晚时分,居然是暴雨警报了。雨水如注,鞭子似的抽打着麻木的城市。下班高峰期的时候,暴雨已经造成了严重的交通堵塞。
茵兰的家在浦西的郊区,郊区一套价值五百万的小别墅。
她下班时整个公司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茵兰懒懒地去车库取车,工作了一天,就算光骂人也累啊。
她发动了宝马车,朝过江隧道驶去。
虽然浦西和浦东相距很远,但走过江隧道其实很方便,如果不堵车,半个多小时就可以了。
但是今天不仅堵车,而且遇到了难得的暴雨。茵兰坐的这辆车运气尤其不好,成了“蚁动”队伍里的一只甲壳虫,一直跟在一辆公交车后面,一个小时了才开到隧道口,然后就是一步一步慢慢地挪,慢慢地蹭。
她坐在宝马车里感觉还好,但前面的公交车上,乘客明显都很遭罪。车上怨声载道,但大家都被挤得动弹不了,谁也没办法,只好继续忍受着。
车终于进入了隧道,但是坏了,居然卡在隧道中央不动了。
黑乎乎的狭长空间里,一种恐慌感开始蔓延。
不仅是视野狭小,而且水流声开始湍急起来。
暴雨冲刷进了过江隧道,由于排水不畅,隧道中央下陷的地方,雨水大量积存,水位急剧上升。前面的公交车,车窗里开始渗水进来了。
车内的乘客慌了,司机让大家把车窗先都摇下来。但外面暴雨不止,里面的积水就攀升得越来越快。
恐慌感终于爆发了。
“快跑啊,再这么下去,我们都会被淹死的!”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于是车内一片混乱。一些乘客强迫司机打开车门,纷纷跳下车逃命去。
茵兰的宝马车也被困在水势越来越高的积水里。前面公交车的恐慌扩散到了她周边,她也害怕起来,赶紧打开车门,宁可不要宝马,也要安全地离开。
可是一脚踩下去,积水就淹到了她胸口,她害怕得几乎失声尖叫。谁也没料到车外的积水已经这么深了。个子高大的男人们都被淹到了腰部,何况是身材娇小的茵兰。
在黑漆漆的隧道里,大家都很慌张。公交车和宝马车都不前不后地卡在中间。无论是朝前看还是朝后张望,隧道的尽头都很遥远。但从尽头照射过来的一点昏暗光线,却是求生的希望。
茵兰跟着其他人朝前面走,一脚深一脚浅。走不多久,有的女乘客就哭了起来:他们发现,雨水还在朝隧道里灌。
有的乘客干脆游了起来,不会游泳的,以及个子矮小的不知所措。而人越来越多,不止一辆公交车上的人下来了,趟着水走。
有的哭喊,有的横冲直撞,秩序一乱,险象环生。
“走快点!”突然背后有个人狠狠推了茵兰一把,把她推开,自己抢了路朝前走。
她一头栽倒在积水里,喝了一大口油腻肮脏的臭水。
“救命!”她含糊地喊着,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许多人都在喊救命。
彼此都是陌生人,没有人注意到她摔倒在积水里了,有人走过来时又踩到了她。
一群群的脚匆忙地从她身边挤过,没有时间也没有空间让她起来。
茵兰喝了大口大口的脏水。
“救救我!”她突然哭了。
茵兰从记事起,就很少哭。她从小就是个坚强而冷艳的女孩子。否则怎么可能在竞争激烈的职场里,把一群男人都踩在脚下。
可是没有人是刀枪不入的。是人就会死,就会怕死。死亡的意识一瞬间充斥了她的脑海,恐惧感和孤独感像一个鼓鼓囊囊的大气球,塞在她心口。
她会死在这里吗?
死在这个阴暗、肮脏、黑暗的隧道里。
如果她死了,没有人知道她努力地工作着,只是希望在这个大城市里成为强者,而不是强硬的女CEO;也没有人知道她除了会拼命工作,对生活和爱情也充满了憧憬。如果她死了,明天的报纸最多写一句“暴雨积水堵塞过江隧道,一美女CEO遭多人践踏丧命”等等。
可普通人,期待的并不是这样的出名,只是想要普通的温暖和关怀而已。茵兰也如此。
“兰儿!”一声轻轻的呼唤,唤醒了她的神智。
茵兰被堵在积水里站不起来,都不知道喝了多少脏水了。她的意识开始有些飘忽。
“兰儿。”又一声呼唤,似乎就在她身边。
“唔?”茵兰茫然无措。
“跟我走。”这个声音又说。
紧接着,一只手伸过来,穿过肮脏油腻的积水,抓住了她的胳膊。
这只胳膊强而有力,或许借助了他的力量,茵兰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从积水里站了起来。
“跟我走。”这个声音还是这么说。通过手臂传达过来的力量很坚实,茵兰在他的帮助下,居然在积水里行走通畅。虽然还是免不了和人碰撞到。但每一次,这只胳膊都能稳稳地扶住她,使她不至于再摔倒。
隧道的尽头近在眼前。
“谢谢你,谢谢你,你真是好人。”茵兰终于舒心了,这才想起来,要感谢这个好心人。
之前在隧道里太昏暗,她根本看不到身边有人。只知道这个人一直扶着她。走到隧道尽头了,人造太阳的白炽强光照射过来,把周围的环境照耀得比较清楚。茵兰左右张望,想看清楚这个好心人。
不知道是周围太混乱,还是依旧被人挤得慌,她就是找不到这个人。
“你是谁,你在哪里?”茵兰反手拉住这只胳膊不放。
恍惚间,一双温良的眼睛在白炽灯光里显露出来;
还有一个淡淡的微笑。
这双眼睛和这个微笑组成的一张脸,有些飘渺、透明,惨白。在白炽灯光的扭曲下,显得很不真实。
“你是谁?”茵兰焦急地问。隧道尽头的警察和救护人员赶过来,正要把她拉出去。
飘渺透明的脸依旧浅浅微笑着,“我是福生,兰儿。”
在茵兰被救护人员拉出隧道的一刹那,这张脸消失了。
茵兰浑身湿透肮脏,筋疲力尽,一头晕倒了。
三天以后,本城的新闻晚报上,刊登了一则不算头版头条的边角料新闻:
三日前暴雨积水堵塞过江隧道,一美女CEO溺水获救后神经错乱,自称认识黄金荣杜月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