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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云起了个大早,将陆危楼之事写了信交给天泽楼的侍女兰薇,并拜托她交给宿醉微醒的叶英后,便牵着失而复得的茂茂背上轻容百花包出了山庄。
几个负责洒扫的侍女在门口三三两两的聚着,相互之间窃窃私语,也不干活也不离去的。
她心下奇怪,现在虽然叶英是庄主了,可是山庄之事基本上还是握在叶孟秋手里头的,这些侍女怎么敢在叶孟秋的严苛之下这般没规矩呢?
阿云想着想着,在转角处忽然瞧见一个人。
一身镶金带白的衣袍,头发随意的给扎了一半,俊逸的眉眼间满是不耐烦的神色,同样背着个包袱牵了匹马。
“三黄叽?你在这儿干嘛?”阿云柳眉一挑,奇道。
“磨磨蹭蹭,你还走不走?”叶炜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扶鞍上马,一拉马缰道,“小爷我在这儿等半天了。”
“谁要你等我了?”阿云呵呵了一声,气笑了,“我又不是出去玩的,你跟着算什么?”
“二哥说你要出去闯荡江湖,我想着我也该出去见识一番了,索性无聊,便与你同路吧。”叶炜略略抬起下巴,一副欠扁的样子,好似跟这货一起走是一件多么荣幸的事情。
阿云冷笑着斜眼瞧他,过了一会儿,叶炜才不自在的别过头,语气稍稍低了一些:“那个,我的意思是,我们好歹都是藏剑山庄的人,同门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哦……”阿云拉长了声音,利落的翻身上马,也不扶鞍,茂茂一声长嘶,威风十足,倒吓得叶炜那匹马退了退。
叶炜见她上马的动作这般流畅,想到素日里也不见这丫头骑马的,不禁大感奇怪。
阿云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提着马缰侧眼睇他:“叶炜,你要跟着就跟着,不过,我可有言在先,外头可不比山庄,没人护着你,你要敢闹事,我就敢揍你,你可想好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怎么可能会闹事。”叶炜一脸不在乎,却慑于某人的淫威不敢不耐烦。
阿云皮笑肉不笑地对他笑了一个,然后一马当先,绝尘而去。
叶炜大惊:“喂,等等我!”他可是答应了二哥要看好这丫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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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外楼的最高层,有一个小小的阁楼,外延出来,可一瞰山庄全景。
叶英远望着叶炜的身影消失掉,才转过身,看着一脸局促的叶晖:“二弟你,叫三弟跟着她?”
“大哥啊,那个,防人之心不可无嘛,江湖险恶,她一个女孩子,你怎么就放心了呢,有三弟跟着,也要好些的嘛。”叶晖一脸憨笑,见大哥不说话,眼珠子咕噜一转,狠下心道,“大哥啊,你想,江湖上好些情侣都是从萍水相逢开始到结成连理的,阿云她再过个两年就该及笄了,闯荡个三年五载的,要真是放着不管,难保她回来的时候不是带着个什么其他门派的青年俊杰的,那时候可就晚了!”
叶英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叶晖丝毫不退,二人对视了一番,叶英只好别过眼,在胡椅上缓缓坐下。
“大哥你也无需担心,有弟弟们在,保管……”
“阿云的事,二弟无需再管。”叶英摇了摇头,“为兄心里有数。”
叶晖见他一副淡然处之油盐不进的模样面上只好称是,心里却急得不行。
“冠礼上的那个池先生,是个什么来历?”叶英忽然想到了兰薇交给他的信,问。
“池先生?池白麓?”叶晖神色一怔,大哥怎会莫名的关注这个人,“他好像是南阳一带的富商,怎么了?”
叶英垂下眼帘:“他是明教的教主,陆危楼。”
“什么?”叶晖惊了一下,几乎跳起来,他堪堪扶住栏杆,结结巴巴的说,“大哥你不会搞错了吧,这……怎么可能是他?”大哥从未出过藏剑山庄,怎么会知道陆危楼长什么样子的?
“陆危楼自幼被西域人抚养长大,后仰慕中原之文明,又读诗‘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遂自命名为‘陆危楼’。”叶英缓缓的解释着。
“陆危楼,池白麓,陆百尺……危楼高百尺!”叶晖如梦方醒,“这个明教教主,真是……我听说,明教之人行事,不拘小节,颇有几分外邦习俗,未料这个陆教主,居然这般的……风趣”叶晖忽然笑了笑,随之想到他改名换姓跑到大哥冠礼上,又神色一变,“那他为何不光明正大的来,这般偷偷摸摸的作甚?”
“这也是,我心中疑惑之处,或许,几年后的名剑大会上,我们就会知道答案。”
叶晖皱着眉头想了想,也跟着点头,明教虽然狂傲,但他们藏剑山庄也不是好欺负的,且翘起他陆危楼到底作何打算。
“对了大哥,还有一事,我有些不明白,上次父亲要叫人整修一番上去剑炉的路,你为何要反对呢?”这事儿还惹得父亲老大不高兴的,以为大哥新任庄主就敢不把他的话放在眼里了,后又因为亲朋尚在不好责骂大哥,才就此作罢。
“剑炉之地,实为我藏剑之重,隐于山中即可,何必画蛇添足,修一康庄大道,以使之显眼?”前世就是这般,开山修道,虽然减轻了跋山涉水之苦,却终究给了神策军空子钻,在那修好的大道两侧派兵驻守,后来当权者亦效仿之,剑炉隐秘之地不得隐秘,山庄受到掣肘,亦是渐渐衰落的原因。
“这个,好像也对,”叶晖毕竟精明,一下子也想通了关键之处,复又皱眉,“可是,父亲那边,难免会心有不愉。”
叶孟秋极重脸面,被自己儿子下了面子,能愉快?
叶英拍了下二弟的手,微微一笑:“二弟莫要忧心,车到山前必有路,何必自扰?”
前世的他眼界所限,将父亲和山庄视为一体,从来不曾违拗过父亲的吩咐,今生的他因为被困剑冢,多了三百年的经验和教训,对藏剑山庄的每一处弊端,都看的清清楚楚,甚至可以说,这世上除了他叶英,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对于藏剑这般的熟悉。
若他再像前世那般愚执,又怎对得起辛苦辗转的楚河?怎对得起三百余年藏剑所经历的苦难?又怎对得起这天赐的大好机缘?
他是藏剑山庄的庄主,理应守护好藏剑的天。
至于父亲,自然是他叶英最敬重的父亲,可父亲同时也只是一个人,不能等同于藏剑山庄千千万万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