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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已经停了,重伤的完颜宗弼被金人救走,一下子,仿佛整个天地都空寂了下来,只剩下她和他。
阿云看着眼前这人,宽袍广袖,明黄衣衫,整个人给人一种濯濯如春月柳般的俊秀挺拔,一头银发更衬出三分冷淡,七分惊艳,眉色如墨,写意风流,额间梅花胎记胜似女子钿花,分外妖娆。
这是一个美男子,即使他闭着眼睛,即使他略嫌秀丽,这都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可是,阿云此刻,真的只想去死一死。
她和庄花叶英的第一次碰面,远在三百多年前。
那时,她和君傲城奉命前往藏剑领取兵器,惯于人情往来的二庄主叶晖热情地接待了他们。藏剑山庄果真不负土豪之名,伙食简直堪比国宴,什么巨胜奴、金乳酥、通花软牛肠、著头春……简直不要看花了她的眼。
叶二庄主又热情好客,多有劝酒,这顿饭,大家吃的都很美好,除了,阿云。
天策府的人几乎都知道,这货每顿饭几乎无肉不欢,而且,最喜欢的就是鸡肉,可是,不知为何,叶晖叫人上的这足足十多道菜里头,没一道有鸡肉。
加之,天策府主管伙食的厨子只会做那么一两道好菜,僧多粥少,军爷军娘们几乎人人都是抢饭能手,于是乎,在阿云望眼欲穿的找鸡肉的时候,其他的菜都被抢光了。
没吃饱的阿云表示很怨念,但面对着人叶二庄主这样的老实人,她也不好意思说,可大半夜的肚子叫,着实难受,于是饿的晕乎乎的军娘就跑出去找吃的了。
江南的院落,都是一个套一个的,格局复杂不说,还都长的差不多,于是阿云姑娘很悲催的,迷路了。
她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了一只……肥鸡。
于是阿云姑娘眼冒绿光的扑上去抓住了这只肥鸡,她原也不是没有想过这只鸡是不是那位二少二小姐养的鸡小萌的,但是,一抓到它肥厚的翅膀,提起来就能感觉到的厚重感,阿云姑娘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哪儿有人把宠物养的这样肥的?
君不见,这只肥鸡肥成这样,简直丑爆了!除非主人是瞎子,不然不可能不让它减肥瘦身。
现在想想,那时的她要是相信了这个“除非”,该多么的英明,多么的美好,因为若是那样,她就不会被揍,再被打屁屁,最后发配去挖马草……
更重要的是,她会和庄花在三百年后的今天做一对好基友,没有矛盾,没有摩擦,相亲相爱,一直……呸呸呸,乱想什么呢?
总之,饿的发昏的阿云姑娘看着在她手上不断挣扎的肥鸡,仿佛看到了一只烤的外酥里嫩,皮脆汁鲜的烤鸡。
于是她流着口水,把这只鸡给……烤了。
你以为这事儿就到此为止了?
如果是这样,那就好了。
曾经有一个丐帮的兄弟,叫做沈慕秀的,其实他原来不叫这名儿,叫沈狗蛋的,后来因为在扬州见到一群秀姑娘,从此成了秀坊花痴脑残粉,誓要攒钱娶一个秀姐姐回家,于是改名叫沈慕秀。
阿云姑娘一听他改的这名儿,在对方一脸忐忑的问她怎么样的时候,她只给了一个评价:“你还是出家吧!丐帮与奶不共戴天,佛秀才是官配。”
沈慕秀一脸丧气的走人了,走之前留下了他们丐帮祖传的烤鸡秘法,以此收买阿云叫她看住东都的哈士奇们,别有事没事去秀坊乱勾搭人。
扯远了,反正,阿云姑娘找了个风水宝地——西湖边上,开始烤鸡吃,正当她拔下一只烤的金黄金黄的鸡腿打算啃的时候,一只游船靠岸了,从上面走下来一个人,一身简单的白衣,因为天儿太黑看不清脸,只瞧着轮廓,依稀像个美人儿。
继承李统领大胆调戏美人的优良传统的阿云姑娘,朝那人吹了个口哨,扬了扬手上的鸡腿:“大美人儿,要不要来个鸡腿?”
那个被调戏的美人儿还没有做出反应,他身后的一只穿着藏剑校服的二少就立马跳了出来,黑着个脸斥道:“大胆狂徒,敢在我藏剑山庄调戏大庄主,你不想活了?”
然后……没有然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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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叶大庄主,一别经年,无恙否?”阿云干笑了两声,摸了摸屁股,她怎么觉得那么疼呢?
叶英眉梢微微一扬,按在剑柄上的手似乎攥紧了些,然后一步步的朝她走过来,他走的很慢,姿态优雅,长长的袍角滑过雪地,擦出一片细微的声音。
阿云一脸惊恐的向后缩:“叶……叶大庄主,咱们两个还是队友呢,你不能在组队状态下杀我的,你……你别过来,别过来……啊,救命啊……”
叶英你个小气鬼,你要是杀了我,我我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的,到时候我就天天变成小七的样子在你跟前晃悠,呕不死你!
阿云正闭着眼睛哇哇大叫着,忽然肩上按上一只冰凉的手,几缕丝绸般触感的发丝落到她脸上,滑滑的,身前风雪不知被什么挡住,沉缓的呼吸声近在咫尺。
她忐忑的睁眼,却看到一张极美的,凑近的脸。
他的唇形真好看,颜色也很美,比樱花瓣要稍微红一点……
这厢阿云姑娘睁大眼睛脑中各种乱入,那厢叶英已经扯下一块布帛按在她肩头还在流血的伤口上。
“你受伤了。”银发华服的男子单膝跪在红衣银甲的少女身侧,低头在她耳边说着。
若非这声音太过清冷,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可能还会怀疑是情人间的耳鬓厮磨。
阿云这才发现自己肩头浸着的血,大概是完颜宗弼的刀锋砍到的吧?
她一脸尴尬的离得叶英远了些,然后自己按着伤口站起来,不经意间,看到他紧紧攥着剑柄的手,五指修长,莹白如玉,指尖却染上了殷红,她再仔细一看,居然整个剑柄都沾着血。
“你……受伤了?”阿云惊讶。
“是你的血。”叶英亦缓缓站起身来,双目紧闭,淡淡的说了一句。
额……
她再看看那把剑,忽然睁大了眼,那不就是她一直以来挂在身后的挂件嘛?
她说好端端的怎么就冒出来个庄花啦?
莫不成,庄花原先是被封印在这剑里,后来她受伤,然后血流在剑身上,把这货给……放出来了?
这也太诡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