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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接近晚春,温度便渐渐升高。林若曦骤然间发现,阳光总在醒来之前到达她的窗口,撞入怀里的风有了温度,院中的树叶更换了新衣,街上的花争妍斗艳,林中的小鸟齐鸣枝头,偶尔,甚至传来几句蛙声……春天的味道弥漫了每一天的新生活。
林若曦慢慢地走在校园小道上,映山红在她的身边簇拥绽放,美艳的红铺天盖地,似乎永开不败。细长的柳树低垂轻柔的枝条,绿莹莹的飘荡在小湖边。一团团清淡的樱花轻摇裙裾,层层绕枝而生。一切都是如此美不胜收,唯一的败笔就是她的身后紧跟着一个她不想看见的人。
暖暖的风牵起林若曦的长发抚过洛楚的脸颊,撩拨地他怦然心动,他走至樱花树下,伸手欲摘下一支别在她耳后,她赶紧躲开走远,任由他独自辣手摧花。过一会儿,后面的人又追了上来,关心地问,“等会儿你们诗社是不是有活动?”
“我的行踪你倒是了如指掌。”她十分不客气地说,他冲她笑了笑,并不介意她的抗拒,“只是希望你出门玩的时候注意安全。”
林若曦并不领情,“快到时间了,我走了。”说完,看也不看他就往诗社走去。
“早点回家,我等你!”洛楚在后面冲她大喊,她叹了口气,曾几何时,自己是这么讨厌他的亲近了?
不一会儿,苏景瑞匆匆踏风也朝诗社而来,轮廓分明的方脸上一对剑眉虎虎生威,身形高大魁梧,看起来如此威严的形象,然而偏生出无比憨厚的性子。
她犹记得炎炎夏日第一次见他,他坐在她旁边睡得正鼾,一个个头瘦小的女生忽然晕倒在地,她立马将那女生扶到自己位置上,起身的时候不小心撞醒了他。迷惑地打量了她一眼之后,他憨憨笑着站起来,死活坚持将座位让出给她,还一再表示他马上就到站。结果,九月灼人的大热天里,他挤挤撞撞地在没有空调的公交车上站了半多小时。直到下车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原来二人同读南城大学,她也因此拾了他这么一个憨厚老实的挚友,所以天意弄人,有时未必是坏事。
“若曦,快点,就等你了,我们现在坐车去江边。”他朝她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要去的方向。
“他们都上车了吗?”她嘴里询问着,脚底却一步不敢拉下。
“应该在站台,我们快点,免得让他们久等。”他抬腿便走,奈何女生脚力终究不如男生,尤其是在这么一双孔武有力的长腿面前,她只能快步小跑。前方的苏景瑞像觉察到了似的,特意放缓了脚步,以便她能跟上。
不一会儿,他们就看见一身粉色公主打扮的唐果在不远处的站台挥舞着双臂朝他们招呼:“车来了,你们快点!!”见他们拖沓半天还未过去,以为他们没听见她的呼喊,唐果和公交车司机交代了几句,便如一朵绽开的木棉花飞落林若曦的面前,拉起她就跑,直至将她推上公交车。林若曦无奈地笑笑,这家伙总是个急性子!
一上车,唐果就朝他俩发难:“哎!大家刚刚可是都等了你们两个很久,为了表示你们的歉意,你们是不是应该表演一个节目呀?”苏景瑞刚要出声,然而唐果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诶诶诶,你可别说是为了等若曦,反正我们确实等了你俩,这节目必须表演,大家说是不是?”
“是!”众人立马起哄,果然是非常配合的观众。
“唐果,你明明知道我五音不全,而且这是公共场合,吓到了其他人怕是不太好吧?不如回社团之后任由大家处置?”苏景瑞试探地问,人高马大的他竟端出一副女侠饶命的可怜模样,怎么看怎么好笑。
“不行!今天必须来一个!”她忍住笑,偷瞄了一眼袖手旁观的林若曦,话锋一转,“不是还有我们的林大才女吗?你配合配合我们多才多艺的若曦不就行了,唱歌跳舞都无所谓。大家说要不要来一个?”唐果一点回旋的余地也不留给他们,唯恐天下不乱的众人无所不在:“来一个!来一个!”
见推脱不掉,苏景瑞便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至今尚未表态的林若曦。林若曦非常了解唐果这个不安定份子,她打定主意捉弄一个人,就绝不会给那人任何逃跑的机会。所以比起拒绝她,让她使出更夸张的手段,倒不如接受来得痛快。
她走到苏景瑞的旁边,悄悄附耳几句。苏景瑞点了点头,走到车厢中间,“承蒙大家抬爱,今日能为大家表演,在下甚感欣慰,但是众所周知鄙人并无表演天赋,接下来的表演大家请只看主角,自动忽略我这‘陪衬’便好。那么下面有请林若曦为我们朗诵《一棵开花的树》,我苏景瑞出演——那棵树!鼓掌!”
下面一堂哄笑,外加一片掌声。林若曦安静地矗立车厢前头,窗户外的风窜了进来,翻飞她水绿长衫,让人误以为是九天飞仙,尤其那优美动人的声音如此娓娓动听: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它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
随着她声音的高低起伏,大家仿佛看到了一个单纯而灵动的少女走入脑海,从一开始对爱情无限憧憬,到愿望走近的欣喜,接着转至努力争取的紧张,最后空余深深失落的悲切,每字每句都铿锵有力的敲打着车上每一个人的心田。当那句“那不是花瓣,那是我凋零的心”落下的时候,大家的心情竟久久无法平静。
只是再观那株呆滞的“树”,生生地让人觉得美感瞬间碎成了现实,切实不敢恭维。
“社长,你就不能不这么煞风景吗?”唐果忍不住抛出一刀白眼。“真的矗在那跟棵树似的!”
“他本来就是棵树嘛。”连周舟都不忘落井下石地补上一刀。
“就是就是!”众人再次抬杠似的大笑。
“我可事实先说过我不过是个陪衬的,还望各位高抬贵手放在下一马!”苏景瑞一脸无辜状,但众人并不领情,势必要他再表演一出。
“你好歹也是我们的社长,就这么给我们这些社员作表率的?不行,必须重新表演,琴棋书画随便挑一样。”唐果穷追不舍,林若曦不忍众人“围攻”,赶紧救场,“今天这车上确实不适合景瑞一展书画,大家姑且饶过他一次,下次招新的时候再补上,如何?”
不等众人回答,她又说:“不如,大家一起合唱一首提提气氛,现在请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的唐大高音起个头!”她推了唐果一把,唐果本喊得正欢,被这么一推,幽幽转出一脸怨恨,但最终还是抵不过林若曦可怜兮兮的眼神,“那我们就来一首我们最熟悉的校歌怎么样?!预备起——南风潇潇——”
“南风潇潇……”
渐渐地,所有人的笑都淹没在高亢的歌声里,林若曦仿佛回到了大学一年级那个热血沸腾的军训的时候,每张年轻的面孔都饱含激情,壮志酬筹,欲与天公试比高。不知不觉中,车上的其他乘客也被这群狂热的青年人所感染,一个劲跟着鼓掌叫好。
很快,他们就到了此次出游的目的地——碧江。
碧江,顾名思义,一片碧波出万里,千层江涛入天涯。碧江的地势较高,江面开阔,风浪一起,涛涛江水便奔涌而去,直赴天际,那种凛然正气,看得人心情澎湃。
江边原有渡口名江湾,自西堤绵延而出,可通渔舟、客船。后来渡口淤塞,加上新城改造,江上添了几座过江的大桥及河底隧道之后,渡口遂被填堵,建成南城重要的商业中心之一。与昔日的繁华的相比,今日的江湾已少有渔人摇桨下水,河道边也不见摇扇提灯盼夫归的温情,亦无寻常人家的袅袅炊烟凭空而起。只有,汽笛声从货轮顶端呼啸而出,穿过满天漂浮的风筝,将旧时所有的痕迹与气息沉沦。
现在的江边仅仅在离市中心稍远的地方,存在很少的一些湿地。在这些湿地上,依然生活着为数不多不愿迁徙的渔民。这次诗社活动便选址其中的一片湿地上,美其名曰“倚江造势(诗),借势(诗)怡情”。
从江堤下去,远远的有一条直直的矮脚石梯。由于隔得远,大家为了节省路程,都选了最近一道勉强不算太陡的斜坡,抄了那歪歪斜斜蜿蜒的小道挨个缓缓而下。道路两旁,虚虚掩盖的野草正生地茂盛,偶有蓝黄色小花混迹其中。
“若曦!”苏景瑞友好地伸出手来,准备拉她一把。林若曦愣了一下,但很快摇摇头,扯着挤眉弄眼的唐果走下坡去。唐果边走边打趣,“娘娘,让奴婢来服侍您,娘娘仔细脚下,娘娘切勿弄脏了衣裙……”弄得林若曦狠狠地掐了她一把,回了她一个多嘴的眼色。苏景瑞只无奈地看着两人的身影发笑,面上毫无尴尬之色,非常自然地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