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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我起得很早,昨天晚上特地在手机上对了闹钟,我一睁眼迅速起身到小美的屋把她从睡梦中唤醒过来。
小美睁开眼,“姐,什么事?”表情有点痛苦。
“你今天相亲知不知道?”我把她摇晃清醒。
小美揉着惺忪的眼,“姐,这刚几点,用这么郑重吗?”
“当然了,年轻的小伙子都喜欢漂亮的小姑娘,你不是一直托我给你找对象吗,这个沈辰是你龙哥推荐的,我也比较了解,大楼里的公安干警,差不到哪去,你现在快点起来给我梳妆打扮起来。”
“你不一直说警察也挺黑的吗?”小美笑,伸了个懒腰,站起身,从衣柜里翻找我在加拿大给她买的衣服。
“只是少数人,哪儿都有害群之马。”在她面前我当然是正面教育为主反面教育为辅。
小美到洗手间洗漱,然后回到屋里换了衣服,她站在镜前精心地画淡妆,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她,别说,我妹妹是挺漂亮的,我欣慰,不骄傲是假的。
“一会儿不用紧张。”我嘱咐。
“姐,我叫不紧张。”小美一边学电视小品,一边嘻笑。
“要认真对待,这是关系终生幸福的大事。”我强调。
“知道了,我这人从来就不紧张。”小妹跟我坦白。
这倒是真的,从小到大不管遇见多么重要的场合小美一直都能放松正常发挥,我不禁笑了。
“用我作陪吗?”最后我问道。
“那沈辰得多不自在啊,有领导在现场观摩。”
“好吧,这是他的手机,见面时间是九点,你到了给他打电话。”我把事先抄好的纸条递给她。
“好的。”妹妹记下电话。
“见完面给我打个电话。”我关上门走出家,加我的班去了。
一上午埋头整理翻译稿,手机始终没有动静。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终于沉不住气给小美打电话。
“见面了吗?”我看了一下周围,小声问。
“我们在必胜客吃饭,沈辰挺逗的。”电话那头传来妹妹开朗的笑声。
我赶紧合上电话,关键时刻不能打扰他们。
看样子情况比较乐观。我很满意。早知道如此我早就给小美介绍对象了,楼里像沈辰一样的年轻小伙子还是有一些的。下午我专心翻译,忙的两眼昏花,终于在七点前把所有翻译稿整理完毕,算算日子我提前了好几天,应该能够得到的表扬。不过能不能得到他表扬我倒是一点不在乎。
晚上回家吃饭的时候我见到小美。
“觉得人怎么样?”我放下手提包,兴致勃勃地坐到饭桌旁。
“人挺好的。”小美笑容满面。
“喜欢吗?”我也笑了。
“我觉得我们可以做很好的朋友。”小美冲我微笑。
我笑容一滞。什么叫做很好的朋友,我琢磨。
“姐,他挺好的,就是我没有心动的感觉。”小妹一本正经地坦言。
现在的孩子生活好了,交个朋友还要心动的感觉,妈妈那辈子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这一辈主要是看人好工作好。
还跟我说什么想嫁个好人。你是没玩够。
“这个不成,我再另外给你找。”我随即跟她说。
“姐,你让我先静一静,ian看我相亲他很难过。”小美垂下眼,扒拉饭。
原来还是ian作祟。
“你在乎他的感受?”我奇怪,那个ian有什么好。
“毕竟认识他在前,他打电话给我,他喝了很多酒,他问我他是否还有机会?”
“你怎么说?”我这人喜欢快人快语。
“我心软了,说我给他机会。”
唉。还有什么说的,妹妹不争气啊。好失败。
晚饭妈妈做了红烧厄瓜多尔白虾,自从我上班后每个月都给她充足的饭菜钱,妈妈乐得每天换着花样儿地做饭。
饭桌上,小美惴惴不安,“姐姐,你是不是特别不喜欢ian,如果你就是不接受,-”
我打断她,“你的生活你做主,我的意见只是参考,希望你自己选择的路以后不要后悔。”
我把话说的已经很严重了,最爱吃海鲜的小美晚饭没吃多少。
我心情也不怎么好,但是想想也没有不好好吃饭的理由,所以把盘子里剩下的虾都包圆了。
水足饭饱,我驾车去了医院,我对小军的探望已经程式化,先是打招呼,然后念书,必要时找医生咨询病情。
小军还是老样子。
十二点我准时走出医院去停车场,坐在车旁边的水泥地上等我。
“地上凉。”我提醒他。
他站起身。
我们坐上车,我启动车子,“今天去哪儿?上次你请,这次轮到我请。”
“我都ent神色些许阴郁。
我把他拉去了711。我们坐在车里吃关东煮。
“你说都可以的,别嫌弃这个便宜。”我有点不好意思,吐了下舌头。让他看出我省钱了。我才不会买二十几块钱一碗的馄饨,开玩笑。
终于笑了,“你随便请我吃什么我都高兴。”
“你胜利了,”我吃饭快,餐后,把垃圾扔掉,坐回车里。我对说,“我妹妹同意和ian交往了。”
“你不干涉?”停下嘴里吃的动作,看着我,像是有点不相信。
“我本来就不干涉,我就是不看好ian,不过没办法,这是小美的人生,她的人生自己做主。”
忽然之间拥抱了我,我被他这样突然地抱住,脑子里一片空白。
“,你为什么对ian的事这么上心?”我说出心中的疑惑。
“他是和我共过生死的弟兄。”小声说。
“你是说他做过特种兵?”我嗓门拔高了。
“你又何必了解得那么清楚。”松开拥抱我的双臂。
我沉默了。不知道小美知不知道这些,也不知道小美和ian在一起以后的命运。
“谢谢你告诉我。”我清清嗓子。
“对你,我尽量不隐瞒。”笑,一扫前先阴霾的情绪。
接着,坐在我的车里,我看着静静地吃了关东煮,他吃饭总是很慢。我还到店里买了哈根达斯冰激凌。然后,我跟聊工作。
我对说,“我这个周末没有休息,一直在加班翻译。”
扭过身看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可以陪你。”
“不用,”我笑,“翻译这项工作最需要安静。”
“你都翻译完了?”于是他问。
“是的。”
“校对了吗?”
“我检查了,不应该有大问题。”
说,“好,我们明天开始办案。”
我说出翻译过程中心里积攒的疑问。
“方龄在加拿大留学三年,不应该没有自己的社交圈和朋友,案卷中没有这方面的记载,只有对邻居和房东的问话记录。”
静静地听我的意见。“还有呢?”
“现在的年轻人基本上都有微博呀什么的,记载日常生活和心情感受,警方对此也没有调查,如果方龄有个人空间记录她的生活和感想,那么正好是案件调查的突破口。”
“还有,”我补充,“现在案件的难题是没有直接证据,如果现场发现带有凶手血迹的头发之类,案件就好处理了,可不可以重新勘察现场?”
“现场侦察没有漏洞。”回复我。
“明天案子就转国际刑警了,”我告诉>
他没有回答我。
“你在想什么?”我问他。
“不管怎样,凶手一定要捉拿归案。”他沉静地回答,目光深邃,眼瞳似透光的黑玛瑙,他咬起了牙关,看上去神情坚毅,我第一次看到他的这个表情,呆了一下。
此刻,午夜的北京灯火通明,虽然行人和车辆相比白天少了很多,路上依然流光溢彩,北京是座华丽的城。
我把送回家,我往回开。在这所城市里生活,油钱,停车费,饭费菜费,烟钱,我每月的工资能剩下一半就不错。生活,是骑在人脖子上的纸老虎,用各种压力恐吓着你,你强,他就弱,你弱,他就强。
我点燃一颗烟,吸一口,午夜了,让我解解乏。我看了一眼反光镜,都说我和小美长得像,但是我长得像我爸,小美长得像我妈,只有我们自家人知道。小美的脸很柔和,眼睛比较朦胧,又总是带着一种青春的光彩。我的眼睛也很大,目光却很锐利,脸也比小美有棱角。刚上班的时候,他们都说出入境来了一个大美女,接触久了发现这个美女像个男人似的,没有女人味,尤其是在小军出事后更加明显,可能是必须得扛事了。算算毕业十年,从二十一岁到今年我三十一,我得了五次先进工作者,从普通干警做到科级干部,从科级干部干到处级干部,都说我是个苗子,组织重点培养对象。
都以为我一心想当官,我不禁咧嘴笑了,一直到我等小军等了六年,他们才停止风言风语,知道我是个好人而已。
我父亲做了一辈子好人,我也只是想像他那样,安安稳稳地做一个好警官,做一辈子。
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了,路过小美房间的时候她的门敞着她没睡在发短信,我没有打扰她,姑娘大了到了该谈朋友的年龄,不管她选择谁做她的男朋友,做家人的我们都得支持。
不过下次妈妈问起的话,我得替她老实交代了。
终于倒在床上的时候,我想起了小时候,爸爸还在,全家人在一起乐融融的情景,我想起后来我担当了家长的角色,做得还不赖,就是越来越像个男人。我笑了。
我睡着了,梦见了爸爸。我问他,“爸爸,小美恋爱了,但我不知道对方是否值得托付。”
爸爸只是笑,他还像我小时候那么年轻。
我知道无论小美做何选择,我都得无条件支持,因为我和妈妈是她唯一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