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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是你来的时候,刚好我在,若是你来的时候,另一个人也在,这也不叫爱情。爱情是,你来的时候,我刚好一个人。
作为出入境的年轻女领导,我又被派去下面的部门视察工作。这是我工作的经常性内容,属于组织对于年轻领导的常规锻炼和培养。这次我被派往机场口岸。我对这里的岗位是很有感情的,当年参加工作,我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口岸部警官,所以对这里的业务也比较熟悉。
第一天来这边就和大家打成一片,问候老同志,和新同志聊天,主动替机场负责人值夜班,让他周末和老婆孩子团圆,他都快把国际机场当家了。这些我做的自然而然,口岸部就像我的娘家一样,这么多年一直和这里的同事熟得不能再熟。
“不合适吧,苏江平,你在口岸那儿这么一搞,叫我在这边怎么做人啊。”星期六的夜里小龙打来电话怪叫,这次到下面视察工作的年轻领导有两个人,是我和他,他现在在涉外犯罪。
“你也替班呗。”值班的我不以为然地说,一边把手机拿近耳朵,一边和经过的年轻同事点头示意。对他的话没必要当真。他跟我同学四年,同事十年,他我还不知道。
“我哪有你那么闲,我要是周末不陪左玲,她非跟闹我分手不可。”小龙在电话另一边继续表达对我的抗议,好像我不跟他同进退似的。
“那你就别放在心上了,老跟我飙着你烦不烦啊。”我仍然不当回事。
“苏江平,处里那点荣誉都被你占去了,你分点给别人行不行?”这家伙好荣誉好的要命。
通常在这种情况下,我直接撂电话。谁让你表现不优秀的,我心说,哪有自己做不到就赖别人做到的。
来机场口岸已经一个星期。又一个星期一,一大早,我周末连着替张向党值了两个夜班,感到有些疲乏。夏天的夜晚潮湿闷热,我冲了个凉,换上便装,准备到外面找点便宜的东西吃,然后等张向党来替班。
“T3航站楼有人被劫持!”对讲机里传来手下急匆匆但是声音响亮的报告。
“稳住劫持人,我马上就到。”我反应迅速,立刻拿起对讲机对对方说道。这边很长时间没出事了,怎么我一来,事立马就来了。昨天晚上机场负责人被我强行替下回家陪老婆,现在还没有赶回来,这个钟点机场的公安干警群龙无首,好像只有我一个指挥员。关键时刻对于领导的指挥和掌控能力的要求是很高的,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我没有时间换警服,直接奔向T3航站楼门口,微蹩着眉头,神情严肃。
“人在哪儿呢?”我一路狂奔,向前来迎我的警官何顺大声问。
“就在出入口门前,是来北京上访的外地人,上访不顺利,不知受谁教唆了,觉得在这闹事影响大,就跑这闹来了。这回影响是大了,我看他不想活了。”何顺挑重要的向我报告。
“现场怎么样,有没有控制住?”我疾步向前,有些担心,就怕场面失控。
“现场群众已经疏散,旅客安排从紧急出入口进出。”
我略感安慰,点点头,“注意不准拍照,禁止记者采访。”国际机场越少新闻越好。
小何立马掏出对讲机传达我的指示。
终于来到案件现场,机场口岸的警察包围在出入口五六米外的地方,刘洪亮看见我冲我点点头,他平时是张向党的代班,今天多亏有他在。
我猫腰来到他们后面。“情绪怎么样?”我问老刘。
“不太好,你自己看。”老刘阴沉着脸。
果不其然,几米外一个破衣烂衫的四十岁男人抵在墙上,情绪激动地拿刀控制着一个年轻的小姑娘。
“他有什么要求?”我看了一眼,然后问老刘。
“见市长。”老刘阴着脸,冷冷地说,“他疯了。”
我不以为然,“或许他认为市长能解决问题。”
老刘没有表情地看我一眼。
我环视四周,张大嘴,“都出动特警了?”
“他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任他肆意妄为?领导下命令了,如果必要,速战速决。”一张铁青的脸。
其实干我们这行的,挺残忍的,比如面前这个人,一看他就不是真正想杀人,但是因为他的愚蠢和天真,他今天受到的惩罚有可能是失去生命。怎么可能世界是你可以指挥调动的,办事情应该遵循政府部门的规章制度。
“谈判专家还没来?”我蹲在刘洪亮身边,这个时候时间至关重要,我们需要尽快突围解决问题,防止事态恶化。
“在等。想给他最后一次机会,不过没多少时间了,网上开始有报道了。”我们最怕这类事情的曝光。
“你来跟他谈判,换我做人质。”我不说废话,想尽快解围,尽快把劫持人制服住。难道非得毙了他。我想的是保住人质和劫持犯两条人命。
“领导亲自上阵?不是白养活我们这些弟兄了。”刘洪亮笑了,但是情绪明显放松了一些。
“少废话。快点。”我督促。
刘洪亮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在这儿要是发生点什么事得上国际头条,甭管我们有没有错最后肯定不会好受,他立刻行动起来。迈步走到警察最前面,拿起准备好的喇叭。“劫持人质者注意,放开人质,有什么话好商量。”
“你是什么职务?”时间一点点过去,劫持人质者开始不安,他胁迫着人质走来走去,因为激动和体力透支,手里的刀子不停抖动,划破了人质颈部和手部的皮肤,人质浑身沾满血,吓得惊慌失措。
“兄弟,你选的人质太弱小了,她都吓坏了。你到北京也是为了告状,你也不想无缘无故地连累别人让别人受到伤害,你说我说的是不是?”刘洪亮声音很缓和。
“我问你什么职务!”对方激动地问。
“公安局五处科长。”
“叫市长来听见没有?!”他怒吼,因为气愤手里的刀子再次划伤人质的脖子,这次太使劲了,划伤较深,可能割破了颈脉,血顺直流下来,受害人看见这么多血直接晕了过去。劫持者显然懵了,扶着受害人的身体一起坐了下去。
他楞住,但很快恢复过来,重新拿刀架住受害人的脖子。
“西餐厅的服务员正好路过被他抓了个正着。”旁边的干警跟我介绍人质。
她命怎么这么苦啊。我感叹。
“跟他说,换人质,我上。”我躲在干警后面冲刘洪亮说,再次自告奋勇。
“你选的人质晕过去了,要不你换一个。”刘洪亮说道。
劫持者虽是精神高度紧张这时也乐了,“这个角色,有愿意当的吗?”
我从后面站了出来,“我愿意。”
劫持者看着我,似乎没明白,“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愿意吗?”
“我是单位的先进工作者,见义勇为奖获得者,我还是热心助人模范。”我没有胡吹,我说的全部都是真的。
他听着我的理由,看上去比较满意。我看他放松了警惕,一步步走上前,向他靠近。
“你把那个小姑娘放了吧,有我做你的人质还不够吗?”我用坦诚的目光看他。
“我就穿了一身连衣裙,没带任何东西,没有任何锐利的武器。”我抬起手让他看。
终于他犹疑了一下,放下人质,向我走近。在他触碰我的一瞬间我扬起手打落了他手里的刀,膝盖用力顶了他的腹部,然后用擒拿的功夫制服了他。一连串动作发生得干脆利落,连我都没想到这么容易,很明显嫌犯过度疲惫,思想没有准备。
我的同事呼啦一下子赶了上来,围住嫌犯,给他上了手铐。我站起身,叮嘱他们,“这是一个可怜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动作轻点,不要太狠。”
劫持者看我的眼神是复杂的。
嫌疑人被带走以后,我接到小龙的电话。“又亲自出马了?五处副处长事必躬亲嘛。这种场合都冲在第一线。哈哈哈。不过你这个迅速控制局面不让事态蔓延的处理,头还是满意的。他在局里开会,肯定得挨说,发生这种事算是倒霉。”
“小龙你还在涉外犯罪是吧?”我随口问。小龙也是副处。
“是,都是涉外案件,这次到下面视察工作把咱俩活活拆散了。”他贫嘴。我知道他是成心逗我开心,知道我现在心情肯定好不了。
“写工作汇报的时候别忘了把你的作业给我看看。”我看他表示友好于是借机提出要求,我也是逗他。
“苏江平,这话得我说吧?”手机那头的他立刻表示不满。
我不跟他多说了,放下电话。他消息知道得真够快的,这种消息绝对头条,我怀疑事件已经成为街头巷尾议论的谈资。星期一的一大早就不大顺。我保持电话通畅,随时向领导进行报告,我知道他肯定需要了解情况。
刚走回办公室,张向党恭恭敬敬地站起来,“苏处,今天的事多亏你在场。”张向党是机场口岸部门的负责人。
“还有事吗?”我坐回座位,看见他依然站着。
“处长要求立即回处里汇报情况。”
这么快。我立马拿起警服去里间屋换衣服。
“苏处,这次我不在现场,你能帮我解释一下吗?”张向党在屋外对我说,话音带着自责。
“不用解释,是我替你班。”我不加思索。
坐在处里的黑色奥迪里,我一只手架在窗户上,听张向党同志草拟的报告。他毕竟是负责人,应该他来进行报告。我有听但是没有进脑。
进城的路堵,堵,堵。北京到处堵,堵,堵。开车的司机又是按喇叭又是国骂。我忽然心静如水。我就是这么个人,别人急躁的时候往往我能沉下心来,可是别人都没觉出什么事的时候我有可能忽然就急了。
“苏处,你觉着我的报告还成吗?”向党同志抬起头看我。
向党同志是个老同志,兢兢业业的,在机场口岸干了也快二十年了。估计他这辈子没赶上过几次这样的事,发生的时候刚好他又不在现场,内心一定很愧疚,其实没他什么事,是我坚持换下了他。
“还可以。”我静静地说,然后嘱咐,“一会儿听报告的有可能不止领导一个,有可能有旁听的,你不要提你不在现场的事,听见没有?”既然头让我们回去汇报,我猜应该是有旁听的,要让旁人知道负责人不在现场还了得了。
“苏处说的是。”张向党也是干了二十年的老警察,领悟力自然很高。
下了车,都快午饭时间了,我知道地下一层的伙食还是蛮不错的,不过工作第一,我出示证件走进大楼,准备上楼。
电梯合上的那一刹那一只手伸了进来,电梯门再次打开,走进来一个高个子的男生。说他是男生,因为他岁数比我小。他很有礼貌,看到我们低头欠了下身体,嘴里说了句之类的话,然后走到电梯的一角。他穿着很整洁,留着时下很流行的短发,像年轻的军人。身材很好,长得很舒服,身上散发出一股清新的树林的清香。
他没有按按钮,我好心地问,“你去几层?”
“和你们一层。”他腼腆地说道。
电梯门合上过一会儿打开,我和张向党走出电梯,我把那个男孩子忘在了脑后,阔步走向处长办公室。敲门,开门,果不其然,屋里坐着不认识的其他人。
“这是外交部新闻办的同志。”处长给我们介绍。
“好了,你们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汇报给新闻办的同志吧,有可能他们需要我们出面进行澄清。”
张向党按照准备好的发言稿开始进行汇报,态度严肃,声音铿锵有力。处长半眯缝着眼,看样子是怎么回事他已经知道了,但是对于我和张向党的表现还比较满意。
“怎么样?新闻办的同志对我们的处理还满意吗?”刘处探身询问。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同志笑了笑,“警察同志行动果断,避免了事态的蔓延。只是这件事发生在国际机场,影响还是不大好,还是出面进行澄清比较好。”
“谁去呢?”领导看了我一眼,“苏江平去吧。今天就是她制服了劫持人质者。”
“这当然很好,”女同志看了我一眼,犹豫了一下,“不过大家还是期待领导能出面。”
处长大力地推介了我一下,“她是五处副处长,是局里最年轻的处级干部之一。”
“原来是领导亲自制服了劫持者。我们都很期待她的发言。”女同志立即改变了态度,看我的脸展开了笑容。
送走新闻办同志,处长看看手表,“中午了,我还有事,你们先去吃饭吧。”他一向很忙。还有大头通常不跟大家一同在食堂里吃饭,大概是维持自己在干警中的威严所以故意平时和大家保存一定距离,我怀疑他中午不定哪儿随便凑合呢。
出了处长办公室,我看见那个男生站立在门外。原来他也是找处长。
“你进去吧。他现在有空。”我好心地说。
他冲我笑一下,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