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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城。
地处南北水陆交通要冲,江州府衙所在。
城中商贾云集,贩夫走卒不绝,熙熙攘攘皆是为了一个利字,倒也让这江州城繁华似锦。街道行人如织,两侧店铺林立,沿街叫卖声此起彼伏,商家酒肆遍布,掌柜伙计迎来送往招呼八方来客,好不热闹。
只不过眼下,城中却多出不少江湖人物,携刀带剑,眼眸中寒气迫人。
更有面相凶恶之辈,犹如恶鬼投胎一般,骇得酒肆掌柜伙计战战兢兢,倍加小心,生恐惹恼了这些亡命江湖的狂徒。
界时挨顿打尚属小事,倘若因此丢了自家性命,岂不是冤枉至极。
好在这些江湖人物进得店来,只是大呼小叫的让伙计打酒上菜,倒也没有为难店家的意思,再加上出手阔绰,这才让掌柜的心下稍安。但又看到众人面色阴狠,刀剑不离左右,阵阵寒气让人如坠冰窟,双股仍是不由自主地抖个不停。
“掌柜的,有什么好酒好菜快给大爷们端上来,大爷们要是吃得高兴,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蓦地,酒肆门外传来一阵粗犷的叫声,两个身裹皮袍的大汉鱼贯而入,手中的狼牙棒往地上一顿,青砖如同蜘蛛网一般碎裂,眼眸泛幽,冷冷地扫视众人一眼,让人不由得想起草原上的孤狼。
“咦?漠北双熊一向在塞外活动,鲜有踏足中原,眼下竟然也来到了江州,各路英豪,黑白两道的朋友齐聚,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酒肆中有人低声说道,却又让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漠北双熊中的熊大两道横眉一掀,循声望去,只见一张八仙桌旁坐着三个青袍老者,须发有些花白,面容清癯,眼眸开阖间神芒如电。八仙桌上摆着几道小菜一壶酒,松纹古剑横放在眼前,尚未出鞘已是感到寒意迫人。
一根竹节杖青翠晶莹,光滑透亮,依放在八仙桌旁,手指细长捏起酒杯,冷冷地看着漠北双熊。
熊大冷哼一声,森然道:“阁下眼力不错,竟然认得我们兄弟,就冲这一点,在下奉劝你们一句,尽早离开江州城,不要趟这道浑水,否则在道上撞见,莫要怪我们兄弟心狠手辣,流血杀人。”
“放肆!”
“大胆!狂妄!”
“哼,中原武林岂能容你们这两头塞外的狗熊在此撒野,真是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熊大的话音未落,顿时惹得一众江湖中人怒目相向,拍案叱喝,更有刀剑出鞘,直指漠北双熊。杀气弥漫,让人呼吸为之一窒,酒肆的掌柜伙计吓得瑟瑟发抖,脸色发白,双手抱头躲进柜台后面,再也不敢出来。
“桀桀桀......”
熊二发出一阵怪笑,声音如同夜枭一般刺耳。跨前一步跟熊大并立,泛青色的脸上带着几分狰狞,阴森森地道:“大爷们今天没打算开杀戒,这才让你们自行离去,若是有人活腻了,大爷们也不介意送上一程。”
漠北双熊横行塞外,一对狼牙棒难逢敌手,行事乖张暴戾,肆意恣睢,动辄杀人。
此次踏足中原,漠北双熊秉承一贯的嚣张跋扈,两人凭借着高深莫测的武功,闯到江州城,所过之处,死伤无数。
先前说话的青袍老者冷冷一笑,握住依放在桌旁的青竹杖,顿地喝道:“漠北双熊,你们在塞外横行无忌,杀人无数,老夫不愿理会,但是到了中原,仍然滥杀无辜,敢是欺我中原武林无人吗?”
“有人没人,能接下我们兄弟的狼牙棒再说不迟。”熊大手腕微扬,狼牙棒带起一声呼啸,气机外放,锁定青袍老者。
酒肆里的江湖中人见状,‘呼啦’一声,除去与青袍老者同桌的两人之外,尽数站了起来。
刀剑出鞘,遥指漠北双熊,气息凝重,一触即发。
“哼,好大的口气,真当我中原武林没人吗?且让老夫看看,横行塞外的漠北双熊到底有几斤几两。”背对着漠北双熊而坐的另一青袍老者,一掌拍散了八仙桌,翻手亮出一把梅花夺,怒道。
青竹杖,梅花夺,一柄松纹古剑......
众人眼眸一亮,顿时知道眼前三位青袍老者的身份来历,青竹客,梅花山庄主人,还有卧听松海林涛的松涛老人,这三人合称岁寒三友,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前辈名宿。
岁寒三友成名多年,武功早已是深不可测,不仅跟江湖六大门派的掌门人素有交情,更是与东方火云城主人厉镇海相交莫逆。在江湖上提起岁寒三友,黑白两道的人莫不敬让三分。只不过岁寒三友近些年隐居黄山,少有在江湖上走动,若非青竹客和梅花山庄主人亮出兵器,竟然没有人认出这三位老叟就是名动江湖的岁寒三友。
“有三位前辈在此,哪里还轮得到这两头狗熊在此逞威。”认出岁寒三友,酒肆里的众人顿时轻松起来,有人出言讥道。
“不错,塞外蛮野之人也敢到我们中原来撒野,三位前辈定要给这两头狗熊一个教训,让他们滚回塞外,再也不敢踏入中原半步。”众人纷纷附合,声援岁寒三友,扬言将漠北双熊赶出中原。
漠北双熊怒哼出声,眸光充满野性,扫过众人,讥道:“你们中原人只会耍嘴皮子,动起手来却不堪一击,老家伙,你们一起上吧,大爷们的狼牙棒已经有三天没有见血了。”
言词嚣张,脸上带有明显的不屑与蔑视,丝毫未将众人放在眼里。
岁寒三友眼眸中神芒暴涨,闪过几分怒意。出道多年,在江湖上有着较高的名望,却是近二十年未曾有人在他们面前如此狂妄,视三人为无物,丝毫没有放在眼里,这让名动江湖的岁寒三友如何不怒,跨前一步,就欲出手。
“哈哈哈......”
蓦地,一阵狂笑自漠北双熊背后传来,紧接着就听有人喝道:“掌柜的,给在下来份清蒸熊掌红烧熊筋爆炒熊肝,再来一壶熊胆泡酒。”
漠北双熊闻言大怒,身形未见有何异动,狼牙棒已划过两道弧线向身后甩去,嘶啸如若兽吼,骇人心魄。
众人见状不由得脸色微变,漠北双熊横行塞外二十余年,果不是浪得虚名,无不暗自思忖,若是换成自己,能否接下这雷霆般的一击。既便是岁寒三友,眼眸中也露出几丝凝重,再也不像方才那般托大。
漠北双熊亦是暗自心惊,两人联手,纵横塞外鲜有敌手,今日却被人欺到身后五步而不知,若是此人方才出手偷袭......
想到这里,漠北双熊只感到脑后发寒,冷汗顺着脊背流下,第一次感到死亡距离自己如此之近。
“当!”
两条狼牙棒撞到一起,荡起道道水纹般的涟漪,疾风劲雨般向四周扫去,震碎了盘盏碗碟无数,却是空空如也,连个人影都没有见到。明明听到声音是由背后传出,相隔不过五步,狼牙棒挟雷霆之势攻出,却连对方一片衣角都未曾碰到。
“就凭你们这等货色,也敢小视天下英雄?”
声音杳杳,处处皆是回音,让人无从辨别方位。
“是谁?到底是谁?竟敢戏耍你家大爷,有种的出来,看你家大爷不把你砸成肉酱,滚出来!”
漠北双熊背对而立,狼牙棒横在手中,各自凝神戒备,怒声叫骂。
酒肆里的众人面面相觑,众目睽睽下却无人发现来者的任何踪迹,惟有岁寒三友似有所觉,转头向门口处看去。却发现不知何时多出一个青年男子,银白锦袍外搭一件蓝色短衫,虎目浓眉,丰神俊朗,手中一柄乌鞘长剑环抱在胸前。
颀长的身躯微微倾斜,肩膀依靠在门框上,薄薄的嘴唇逸出几分讥笑,眸光戏谑,看着略显狼狈的漠北双熊。
岁寒三友微微蹙眉,带有几分狐疑,相互交换了个眼神。
以三人深厚的功力,十丈之内落叶可闻,却没有察觉蓝衫青年是何时踏进酒肆。纵然街上行人络绎不绝,但落在岁寒三友耳中,脚步轻重,自何处来欲往何处去,无不了然于心,只是这蓝衫青年,仿佛是凭空出现的一般,令人没有一丝一毫地察觉。
“藏头露尾的鼠辈,滚出来!若是怕了你家大爷,就滚回家吃奶去,否则,出来跟大爷们见个真章。”
眸光越发变得森寒,却不见一丝惶恐。
漠北双熊自出道以来,血战千里。名震漠北的塞外飞烟,一手烟飞飘渺的轻功身法,神出鬼没,曾将漠北双熊耍得团团转,最终却仍然死在漠北双熊的狼牙棒下。此刻,虽然摸不到对手的痕迹,但也无非是依仗来去无踪的轻功身法,两人背对而立,视线开阔,再也没有破绽可寻。
蓝衫青年嗤笑一声,道:“两头臭狗熊也敢在这里充大爷?哼!识相的留下兵器滚回塞外,否则,本公子就宰了你们下酒。”
听其音,正是方才出言戏耍漠北双熊的神秘人。
“是你?找死!”
漠北双熊终于找到正主,自是怒气冲霄,眼眸中凶光乍起,暴喝声中腾身掠起,两条狼牙棒左右互击,带起重重棒影,尽数封住各方去路,势大力沉,呼啸而至,直往蓝衫青年砸去。
蓝衫青年浓眉微挑,蓦地消失在众人眼前,却是身形平仰离地仅一尺有余,双脚及地利箭般向前滑去。身形交错,众人只觉眼前闪过一抹寒光,紧接着铮然声响,蓝衫青年已经还剑入鞘,身躯挺拔,傲然而立。
‘当当’两声,数十斤重的狼牙棒脱手摔落,撞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漠北双熊异常艰难地转过身来,面色惨白,眼眸中尽是恐惧之色,咽喉洒下点点血迹,却是方才身形交错时,已被蓝衫青年刺穿。
“你......是......谁?”
漠北双熊强提一口真气,眼眸暴睁,瞪视着蓝衫青年。短短一句话,仿佛是自漠北双熊口中硬挤出来,嘶哑断续,让人难以听清。
“藏剑山庄,常傲天!”
真气散尽,生机绝灭,漠北双熊再也无力支撑,双双栽倒在地上,魂归地府,偿还其一生所造下的无尽杀孽。
城南,威远镖局。
总镖头祝少卿四十余岁,颌下三绺长须,刀削一般的脸庞棱角分明,只是多年的走镖生涯使得脸上过早显露出风霜之色。身披灰色锦绸长袍,端坐在书房,却是神色阴郁,眼眸中尽是忧虑之色。
仗以成名的秋水剑斜放在桌子上,触手可及。
最近几天,江州城中风声诡异,众多黑白两道的江湖人物齐聚城内。每逢夜色降临,威远镖局附近不时有江湖人出没,似有所图,更让程少卿异常忐忑。
纵然师出名门,拜在武当掌教真人一尘子道长门下,一柄秋水剑打遍大江南北,但程少卿也是深知,自己的武功闯荡江湖绰绰有余,黑白两道看在武当的面子上,不会跟威远镖局为难。可是眼下,仅凭借武当两个字,怕是不能让黑白两道的江湖人卖这个面子。
“大哥,大哥......”
正当程少卿焦虑不安时,门外传来一阵呼唤声,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疾步走进书房,看见程少卿,急忙上前,道:“大哥,今天城里又来了一批生面孔,就连隐居多年的岁寒三友都现身了,该不会是为了......那东西而来吧?”
“岁寒三友?”
程少卿眉头微蹙,神色间有些疑惑,喃喃低语道:“岁寒三友隐居黄山,已有多年未曾在江湖上出现,怎么会突然来到江州?况且路途遥远,又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大哥,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莫非是我们无意中走露了风声?”文士打扮的中年人皱眉道。
程少卿缓缓地摇摇头,道:“不可能,二弟,此事只有你我兄弟知道,向来没有在他人面前提起过,不可能是由我们镖局泄露出去的消息,若是我们汇露出去的,恐怕外面黑白两道的朋友早就登门了。”
“说得也是。”
文士打扮的中年人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大哥,武当派的人什么时候能到?有没有说派谁下山?”
程少卿长吁口气,道:“最迟明天午时可到,是一阳子师叔带领七位师兄,正日夜兼程赶来。”
“一阳子前辈?”文士打扮的中年人露出几分惊喜,略一沉吟,又道:“那七位师兄可是以天罡北斗剑阵名震江湖的武当七子?”
程少卿微笑点头,道:“不错!”
“太好了,有一阳子前辈和七位师兄前来相助,就算有再多的牛鬼蛇神,我们也大可周旋一番,只要把东西送走,我们威远镖局就可以脱离眼前的险境了。”文士打扮的中年人击掌叹道。
“啊~”
只是话音未落,蓦然间一声尖叫自后院传来。叫声中带有深深地恐惧,宛如见到了世间最为可怖之事,让程少卿和文士打扮的中年人脸色顿时大变,闪身掠出书房,纵身直往后院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