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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则在d大校园中, 教师一般默认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学生都是不想听讲的,所以这些学生无论是睡觉也好,玩手机也罢, 教师们也大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司俨自然也是如此。
所以在裴鸢被司俨唤起来后,坐在她面的挂科学长隐隐觉出了事情的不对劲。
司俨他对这个模样弱唧唧的小学妹, 明显有些过分关注了。
裴鸢心中越发慌乱,自是不知该如何回复司俨的问话。
而且她们寝室除了王昕是数学系的, 其他三人都是经院的学生,王昕平日上课也是独来独往,她来帮她代课,也就自然没有掩护。
裴鸢能够确定,司俨已经知道了她不是理学院的学生。
她现在百口莫辩, 只能静等着他的训斥。
小姑娘渐渐垂下了脑袋, 没敢再去多看身前的男人半眼。
司俨仍有许多教学内容还未讲授, 便没过多盘问裴鸢,只淡淡对她命道:“下课后先别走, 到走廊处等着我。”
裴鸢的心跳蓦地一顿。
随即还是赧然地微垂着眉眼, 点了点小脑袋。
下课的铃声终于响起,d大课间的休息时间大约有十五分钟。
司俨下课后并未立即走出教室,因为有许多学生围在讲台旁问他问题。
裴鸢远远地望了被学生簇拥着的司俨一眼,随后咬了咬唇瓣,惴惴不安地走出了教室,并将自己的帆布双肩包放在了窗台上。
司俨没出来的这段功夫里,裴鸢明明知道自己很可能会捱上一顿责问,却还是禁不住胡思乱想。
她觉得今日自己穿得实在是过于朴素和普通,若放在人堆里, 说她是高中生都有人信。
那种难以言喻的自卑蔓至了她的心头时,司俨也终于走出了教室,并站在了他的身前。
男人的面容清隽英俊,眼角却带着淡淡的阴郁,他身上的气质有些矛盾复杂,却又给裴鸢一莫名的熟悉。
司俨低声问道:“你下午有课吗?”
裴鸢摇了摇小脑袋,如实回道:“我下午没课。”
司俨这时将视线落在了窗台裴鸢的书包上,他淡淡瞥去后,便也将自己的公文包放在了窗台的一侧。
裴鸢觉得心中有莫名的悸动之,便随着司俨的动作,看向了窗台。
司俨放完公文包,又转过身,用那双清冷且沉静的眸看向了她。
小姑娘立即便避开了视线,亦推了推耳旁的镜框。
“司教授……”
“同老师说话时,把镜框摘掉,你应该不是近视吧?”
裴鸢被他看穿了伪装,便依着他的言语,摘下了那副毫无度数的黑框眼镜。
她面上的肌肤异常细腻,只是带了儿沉沉的镜架,颧骨上方就存了两道微红的印记。眼眸也瞧着水盈盈的,就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
裴鸢将镜框握在了掌心后,便明显觉出,在她摘下了那副眼镜后,司俨看她的眼神好似深邃了许多,其中夹杂着许多她看不透的陌生情愫。
男人的声音仍是平静如故,“叫什么字?”
“裴鸢……”
小姑娘软声回完他的问话后,心中更觉无措,她只觉司俨是真的因着王昕求她代课的事而生气了。
裴鸢很怕司俨给她和王昕处分,纤细且白皙的指头也一直在发颤发抖。
“若发现学生给人代课,学院是要给处分的,你和你的室友都会受到影响。虽然校园里这么做的人看似很多,但也都是幸存者偏差,如果真的被老师抓到,他们也都会严肃处理,下次不这么做了。”
裴鸢听着他温沉的叮嘱,复又重重地点头,也摆出了一副最谦卑的态度,她希望司俨能够放她一马,“我知道了司教授,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不过听他刚才的话意,他好像是…要放她和王昕一马了?
但是她真的被他刚才的眼神给吓到了。
司俨的神情渐渐恢复如常,他拿起了窗台旁的公文包,便对着仍垂着脑袋的小姑娘淡声又道:“我还有课,你回去吧。”
“嗯,谢谢教授。”
上课的铃声复又响起,裴鸢看着司俨渐渐远去的背影,也知道他不同她和王昕过多计较代课的事。
可是小姑娘的心里,却并未有如释重负的解脱。
理学院的教学楼离经院很远,两个地方甚至都不在d大校园的同一分区。
所以日后,她好像很难再见到司俨了。
一想到这处,裴鸢便觉心情愈发低落。
她走到窗台旁,刚背起自己的双肩包,却发现窗台的另一旁,竟是被人遗落了个皮质钱包。
裴鸢用小手持起了那个钱包后,便觉适才这处只有她和司俨两个人,所以这个钱包大概率便是司俨落在这处的。
原来像他这么聪明的人,也是会丢东西的呀。
裴鸢决意将这个钱包还给他,但是又不知道司俨下节课的上课地点,学生们这时早就都进了教室,教学楼的大堂空荡荡的,裴鸢寻不到任何能够问话的人。
她在这六层楼的教学楼寻了一大圈,却并没有找到司俨上课的教室,及至下午五点,学生下课准备去学生吃饭时,她亦没有在大门口寻到司俨的身影。
裴鸢无奈,最终只得通过一位好心的学姐,听到了数学系研究室的位置。
她晚饭都没顾得上吃,待终于寻到了那间研究室后,却见其内只有个打闹的学生,并无司俨的任何身影。
这间研究室内的人几乎都是男生,他们是司俨带的研究生,在得见有个模样温软又漂亮的小姑娘找到这处时,便都噤住了声。
一个穿着格子衫的男生走到了裴鸢的身前,同她解释道:“我们老板今天不在,明晚八点他应该能到学校,不过他还给大一新生上高数课,不一定能到研究室来。”
“老板?”
裴鸢对这个称呼感到惊异,随即又反应了过来。
好像这些研究生都喜欢叫他们的导师老板的。
裴鸢本想同这个男生说,司俨的钱包落在她这处了,可是最终,她还是把这句话憋进了肚子,没同他说出口来。
有强烈的念头渐渐地涌上了她的心头。
裴鸢暗觉,还钱包是她能够次见到司俨的机会。
所以这个钱包,她无论如何都要亲自还给他。
裴鸢同那个研究生道谢后,便背着自己的双肩包回到了寝室楼,三个室友都没在寝室,她坐在书桌,悄悄地将那个皮质钱包开。
里面有张银行卡,还有一些一看便是摆设的粉红纸币,还有d大的教师通行卡。
卡上自是有着司俨的证件照,这张证件照的表面虽然稍显模糊,却丝毫都掩不住他相貌的清俊夺目。
裴鸢定定地看了他的证件照半晌,又见钱包内的透明薄片后,还夹着一张横格纸。
裴鸢将那张横格纸拿出来后,便见上面的字迹仍很新簇,公证处漂亮地写着——
【如有好心人拾到钱包,请拨打电话xxxx,谢您的拾金不昧】
裴鸢总觉得,司俨不像是会这话的人,却还是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将男人的电话编辑进了通话簿里,并将司俨备注为:司教授。
她匀了匀不甚平稳的呼吸后,刚拨通那个电话号码,三个室友竟是不约而同地一起回到了寝室里。
王昕脸上的妆有些浓重,她刚从音乐节回来,身上还带着酒味,却不似是喝了酒的模样,更像是在场面热烈时,被疯狂的粉丝喷了满身的啤酒。
她追的是个不太有气的小乐队,也可以说是个很糊的乐队,王昕也时常亲切地称自己的乐队为小糊团,坚定地做他们的事业粉。
裴鸢将司俨的钱包悄悄地藏进了自己的衣兜后,便将下午发生的事同王昕说了出来。
王昕听后自是对裴鸢倍抱歉,却又难以置信地道:“司俨他竟还管上课睡觉的学生了?他以前从来都不管这些的,还真是奇了怪了。”
裴鸢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司俨为何就盯上她了,“不过幸好他没寻我们的麻烦。”
经院的教学楼是夜恰好停电,但裴鸢的另两个室友仍到离宿舍较远的图书馆去上自习,她们知道王昕肯定寝室里游戏,便问裴鸢要不也一起过去。
裴鸢却没有选择和室友一起去上自习,而是悄悄地捏着衣兜里的钱包,独自走到了操场处。
操场的跑道上,有学生在夜跑。
里面的足球场地也有男生仍在挥汗如雨地踢着足球。
裴鸢站在了夜灯下,也终于鼓足了勇气,拨通了司俨的号码。
手机很快便响起了滴滴的提示音。
她只觉,自己的心在怦怦怦地,直跳个不停。
司俨将便当盒扔进了垃圾桶后,便站在落地窗,俯瞰了江城夜景良久。
他单身至今,每日从学校回家后,也懒得自己做饭。小区楼下有711和罗森,他下班后就在这些便利店里随意地挑个便当,平日除了搞科研和带学生,生活可谓乏味至极。
他的手机放在了沙发的黑色茶几上,司俨坐在沙发上后,盯着手机屏幕看了良久。
现下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半,他还是没有等到那通电话。
小娇鸢会不没捡到他的钱包?
想到这处,司俨的神情愈发黯淡。
他薄唇紧紧地抿着,随即便用修长且指骨分明的右手持起了遥控器,开了电视机。
《大轩王朝》系列的第二部已经上映了,这回这部烂剧终于讲到了他世的孙子,司晟的故事。
司俨也不知为何,近年的影业公司好像很喜欢以轩朝为背景的古装电视剧。
轩朝也是个为后人津津乐道的朝代,不过轩朝的历代皇帝中,最受欢迎的却是他的长子司弈。
而以司弈为主角的电视剧,多数都是比较玛丽苏的古装偶像剧,于是在去年夏天,司俨便总能在各大电视台中,看见自己的长子和不同女人爱恨纠葛的画面。
而司晟是轩朝妃嫔最多的皇帝,所以《大轩王朝》第二部也是主权谋和宫斗。
不过这些电视剧中,没有一部会拿轩朝的开国皇帝司俨做主角,司俨在其中也大都活在台词里,总被其余主角以先帝这两个字代之,连个名字都没有。
毕竟世的他是篡位的藩王,后人对他的评价也是褒贬不一。
司俨虽然觉得这些电视剧拍得很扯,服化道上的细节也很不到位,但是他还是会将每一部同轩朝有关的电视剧,一集不落地看完。
这也算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
这时,手机的铃声终于响起,亦在漆黑的茶几上震动起来。
屏幕上亦亮起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司俨眸色微变,立即便拿起了手机,快速地划下接通按键。
他将它放在耳旁后,便听见了那道熟悉且温软的嗓音——
“司教授…是…是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