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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一夜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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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后,《谍战》剧组正式杀青。

    顾阳火速奔向了下一项工作,在一部警匪电影中客串一个角色。这工作是上次拍《王牌飞鹰》时认识的影帝杜渊给他介绍的。上回合作结束后两人一直保持联系,在顾阳中毒入院期间,杜渊还亲自来医院看过他一次。

    杜渊这人平时低调,不喜欢曝光,若非必要几乎连通告也不上。但了解他的人会知道,他这不是为人冷淡,只是与人交往比较挑对象,但凡在他认可范围内的人,他就不会吝啬自己的关心,有时甚至算得上热情。

    顾阳刚认识杜渊时有些战战兢兢,觉得影帝高高在上神秘莫测,后来因为演戏不得其门而入,大着胆子向他请教了几次,才发现杜渊为人和气,又耐心,是个货真价实内涵丰富的前辈。

    这次的电影邀约是在BP公司安排之外的,友情出演几乎没有什么片酬。顾阳为了让公司接下这项工作,答应不会缺席同时间所有的团体通告,拼命地在自己的档期中挤时间来回跑,才勉强把两头都兼顾了。

    这个客串角色是个高智商反派,寥寥几幕出场就极为惊艳。顾阳知道自己一个偶像团体出身的爱豆,能转型电视剧已是不易,现在要转电影相当于是连级跳。是杜渊有心提携自己才会有这个得来不易的机会,所以不论如何辛苦,都坚持不敢放松。哪怕只是一点点瑕疵,能重来的绝没有二话,电影导演见他如此,也是称赞有加。

    如此秋去冬来,他在马不停蹄的忙碌中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而夏晴,也与往常一样回归到自己的工作中去。她开始补习恋爱小说,搜罗热门韩剧,以前不屑一顾的题材现在都被她重视了起来。

    编剧这个行业也是会被潮流所驱动的,不能总是写些曲高和寡孤芳自赏的作品,抗战和谍战题材这两年已经快到顶峰,再写下去也变不出更多的花样。夏晴知道自己再不自我革新,就要被后来涌上的无数新人给革掉了,即便以前拿过再多奖,不能驾驭热门题材的编剧一样会失去价值。

    她跟顾阳几乎断了联系,当天探班采访时夏晴不在现场,直到话题被刷成热门,她才在网上看到。听说BP公司对此反应很大,夏晴给顾阳去了信息,对方回了她一句“别担心”,后来就没有别的消息。接下来听说顾阳的个人专辑计划取消,公司暂时不准备推他单飞。

    以上消息都是蒋一梅说的,她倒有心把瞿少川和顾阳绑定在一起小小炒作一番,被瞿少川以暴饮暴食抗议,这才作罢。

    夏晴知道BP的作风,此后没有再去探班,连杀青酒也没喝。顾阳拍完戏就离开了S市,据说每天都在赶通告,最多一天要跑三个城市。

    每一天,夏晴都会在微信上收到他发来的一张照片,有时是片场的新奇道具,有时是化妆间里的稀奇饰品,有时是路边的一朵野花,有时是一张酒店的床上,摊开的一本被画得花花绿绿的剧本……

    这些照片都没有文字,能想象拍照的人连说话的功夫也没有。照片里的东西千奇百怪,完全看不出拍摄者想表达什么意思。但夏晴就是明白,哪一张照片说明他心情愉快,哪一张照片说明他情绪低落,哪一张照片是他疲惫至极,却强撑着一口气要苦熬下来。

    那片场角落摞在一起的血袋说明,一会儿即将有一场大战。这是顾阳期待已久的枪战戏,他一定兴奋不已。

    街边丛丛杂草中开出的那朵艳红色的不知名野花说明,他连轴转了多日,已经头昏眼花身心俱疲,很想像朵花一样安静地站在草丛间晒一晒太阳,仰望着头顶的蓝天,什么都不想。

    而剧本上花花绿绿的荧光笔标记和密密麻麻的字迹说明,他想起了当初第一次合作时候,夏晴为自己连夜修改剧本,想到有她的陪伴,为自己解除了紧张和焦虑……

    夏晴点开那张照片,发现几句连续的台词中间每一行都打了个小小的三角标记。

    那是自己教会顾阳的方法,让他在发现台词与本人的断句习惯不同时,用自己的断句习惯进行重新标记。在不改变台词的基础上,把剧本里的文字调整成自己的语言,这样做笔记有助于情绪连贯,也更便于记忆。

    夏晴当时带着他读过不少剧本,顾阳不仅记住了,也能学以致用了。如今看来,他俨然已经是个合格的演员了。

    夏晴看着那张照片出神良久。她想回复些什么,最终发出去的,却只有四个字,“保重身体”。

    之前每一张照片,不论内容如何,她回复的也一样是这四个字。

    夏晴也想过无视这些消息,当做自己在忙碌没有看见。但不管隔了几分钟还是隔了几小时,内心总有股冲动让她在那个输入框内打下一篇又一篇的文字。然后,在仅存的理智之下一一删去。

    最终保留下来并且成功发送的,就只有“保重身体”。

    像是一句系统的回复。冰冷,没有温度。

    然而,拒绝一个人最好的方式是断绝联络。在这方面,夏晴觉得自己实在实践得太失败了。

    《谍战浦江》后制完成,定在元旦播放。虽然是民国谍战,但是剧情轻松搞笑,放在这年节里头播,也算是迎合老百姓的喜好。

    开播前的圣诞夜,主创齐集S参加开播发布会,分别了几个月的剧组又难得聚到一起,在后台很快就热闹得和拍片时一样。

    顾阳在短短的几个月里拍完了电影的客串戏份,还拍了两个封面四个内页,同时参加了团队新专辑的巡演,上了三个做游戏的真人秀,在一次跳水的活动里意外扭伤,去医院检查过没事然后继续参加通告……

    顾阳很拼命,比之前受伤时还拼,他的付出有目共睹,有心人发现,在一如既往的常规活动下,他已开始寻觅自身的转型。

    粉丝会长大,高中到大学不过三年,大学到社会不过四年,不等偶像把青春耗光,他们的粉丝就先告别了自己懵懂的时光。

    没有人再会花大把的时间和金钱再陪他玩这场游戏,到时候一身伤病不说,值得被人记忆的作品也没有,作为偶像的经历就只是昙花一现,在夜空中绽放过后,便再也找不到踪迹。

    然而造星公司并不会因此改变策略。江山代有才人出,等到这一波偶像人气一过年纪一大,就自然照葫芦画瓢再培养出一堆新的。这种流水线式的操作下,最后被浪费的,只有自己短暂的青春而已。

    这种运作方法,就是所谓商业考量,利益最大化。

    顾阳的目的很明确,他要转型。傻小子年轻时候被人叫傻小子,长大了还不变,那就只能叫傻子。

    他现在对自己的着装打扮也有了主意,一有机会走成熟路线便会主动要求尝试。上次时尚杂志给他拍大片,造型冒险试了个烟熏妆,效果出来竟让人大呼惊艳。粉丝们这才反应过来,说顾阳怎么一夜之间长大了,好像灵魂深处的另一面得到了释放,许多白领和少妇都纷纷被这成熟魅惑的形象吸引过去,以他为封面的杂志,据统计销路比平时翻了两番。

    在这次的发布会上,顾阳也是做了型男打扮,一身修身剪裁的拼接色西装,发型露出额头,又利落又时髦。

    电视台很重视这次的跨年大戏,特地在演播大楼外铺了条红毯给剧组走。顾阳从下车起就像能自动聚光,他单手插在口袋,走路带风,一身现代装扮也很有民国英雄的英姿飒爽。

    一个人的气质是能由内而外透出来的,他的脚步坚定、自信,不再像之前那样瞻前顾后小心翼翼,自然头也抬得更高,眼神也显得更加骄傲。

    只是这种气质上的变化无形地给他罩上了一层屏障,以前碰见他就敢随便调戏的记者,现在也不敢造次了,把话筒递过去后先是清了清嗓,把不合时宜的玩笑吞回去,就开始一本正经地采访。

    采访完毕,顾阳站定在背景板前,左右调整着姿势给大家拍照。

    刚出道那些幼稚的比V,比大拇指的姿势现在他都不做了,只寻找着镜头确定好视线,然后等着闪光灯此起彼伏地亮起。

    媒体群访,他依旧会贴心地帮记者摆好麦克风,关心对方的站位是否太挤,对于尴尬难答的问题学会了反问,不再一脸茫然地说“啊”,有时候碰到尖刻的问题,他也不紧张,只是沉着地笑笑,等身边的经纪人就会上来解围,让记者换下一题。

    有记者不屈不挠,挖不出猛料依然不肯放弃,刚刚被挡掉一题,仍旧大着胆子问:“顾阳,几个月前在拍摄《谍战》时你提到过,当时有喜欢的人。能不能问问,现在怎么样,跟这位喜欢的对象有什么进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