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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王病逝,太子即位,擢升太和丞执掌妖界军政大权。二皇子被剔除妖骨,除去妖籍,囚禁于虚度幻境,永世不得超生。”
当收到方叔从逍遥阁传来的消息时,我刚刚沐浴完毕,正坐在案前研究棋谱。然而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却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却说不上什么来。
“楼主不必担忧,这样的结果不是早在楼主的预料之中吗?那太和丞刚刚辅佐太子即位,政权不稳,想来也不敢轻举妄动,天界可得些太平。”莫安看出我眉间的忧虑,出言宽慰道。
我皱起眉头,手中持着一枚黑子迟迟不肯落下,反复摩挲。
莫安笑道:“楼主尽管放宽心,正常新君即位,他们自己内部还乱成一锅粥似的,最怕这个时候天界偷袭。自己的事还没忙清,哪来的闲心去招惹别人?”
我沉声道:“万事还是小心为上,越是在这个时候越不能掉以轻心。银使风邪便是个最好的例子。这个太和丞从不按常理出牌,让逍遥阁多提防着些。”
“是。”一时莫安领命前去。看着案上星罗棋布的棋子,我顿生烦意,将手中棋子丢回棋笥中。
次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推开门,便看到莫安在门外来回踱步,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看到我出来,慌忙上前拱手,沉声道:“启禀楼主,昨夜太和丞领兵夜袭牟都,牟都毫无防备,节节败退。如今太和丞一路攻城拔寨,已到嘉陵疆。”
心下一惊,来不及梳洗,我沉声道:“莫安,备马。去天界。”
“是。”
莫安在得到消息时,就已经提前让人备好马车。时间紧迫,根本就来不及梳发,只是草草的在发髻盘尾出斜斜的插了一枝短簪,连帝君朝服都来不及换。
“驾!”
天马虽然比人界的普通马匹要快的多,然而我还是觉的很慢。途中,莫安一边驾车,一边把太和丞具体的消息详细的告诉我。
原来,牟都的守城仙将早就被太和丞收买,两人约好,二皇子被剔除妖骨之日,便是动手之时。当夜,这守城仙将趁夜大开城门,揭去城门上的镇妖令,将妖兵放入。妖兵进城之后,在城中大肆屠杀,血流成河,守城将士抵挡不住,节节败退。太和丞趁势长驱直入,一口气打到了嘉陵疆。嘉陵疆的仙兵死死苦守城门,与妖兵连夜死战,抵挡住太和丞的多次进攻。如今,嘉陵疆的四个城门分别被妖界的四头尸魔兽围堵,空中也被赤焰鸟重重包围,吐纳的火焰一次次撞击在嘉陵疆的结界上。
嘉陵疆的守城天将莽原仙君派出死士,骑着麒麟兽冒死冲出包围,回到天宫报告这则消息。
这嘉陵疆危在旦夕,若是还得不到支援,城破是早晚的事。
一旦城破了,嘉陵便是另一个牟都。生灵涂炭。
凡人无助时盼望着神明相助,而神明有难时,又有谁能相助?
到了天界,我跳下车,二话没说,找到天宫。迎面遇到了清华仙君,浅浅施了礼,便又匆匆往后面庭院走去。
背后清华却突然开口叫住我:“楼主不必去了,陛下已有决断。”
回过头,我拱手道:“看来嘉陵疆的事,陛下已经召集各位仙友商议过了,不知陛下有何安排?”
清华仙君淡淡开口,语气中略带一丝不忍:“陛下说,山陬海噬之地,不救也罢。”
我冷冷一笑,好个山陬海噬之地,不救也罢,果然是容沚的风格。
深深倒吸一口凉气,我平静下来,走上前去,一字一顿:“陛下现在身在何处?”
清华仙君微怔一下,继而平淡无波的面上露出一丝动容,叹道:“都是痴儿啊。”
檀源池。
“帝君,你不能进去,陛下正在池中沐浴。”服侍的小仙婢为难的开口道。
无视仙婢的阻拦,我径直往里走,一只手挡在我的面前。仙婢为难道:“帝君就不要难为小仙了,陛下怪罪下来,小仙可担不起。”
“让开。”我冷冷开口,语气中不带一丝温度,寒冽如冰。
这仙婢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然后还是硬着头皮,走上来:“帝君,小仙真的不能让你进……”话没说完,身子左右晃了两下,倒在地上。几道淡蓝色的光在她周身环绕。
无视昏倒在地的仙婢,我直直走进去。
容沚半个身子浸在水池中,黑色的长发如墨般披散在肩上,水气氤氲中,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出健硕的脊背,如脂如玉。
“楼主没把那仙婢杀了吗?”容沚似笑非笑的开口道。
“不过是几个昏睡咒罢了,无伤性命。”我淡淡开口,“在雪殒的心里,生命可贵,并非草芥,怎会滥杀无辜?”
“哦,楼主是在讽刺朕,嗜杀成性吗?”背对着我,容沚冷冷笑道。
“雪殒不敢,陛下与民同乐,奉行仁风,雪殒拜服。”我谦卑道。
“哈哈……”容沚朗声大笑,声音在整个檀源池回响,他笑道,“你不敢,你沐雪殒还有什么不敢的。”话音未落,整个人从池中飞出,同时手腕微转,岸上的衣服飞过去,旋转之中,容沚已经穿好服饰。
松松垮垮的锦白素衣搭在身上,露出健硕的胸膛,几点水珠在胸口蜿蜒滑落,容沚赤着脚,踩在白玉石板上,一步步走过来,石板上蜿蜒了一路的白莲,直到我身边停下。
我抬起头,毫不畏惧地直视他看过来的目光。
容沚的嘴角蓦地勾勒出一丝冷笑,从我身边擦过去,随意的坐在石椅上,端起桌上的茶,轻啜一口道:“朕不喜欢绕弯子,实话告诉你,这次嘉陵疆有难,朕不会派一兵一卒。”
“嘉陵有难,天界不安。嘉陵是天界的西北屏障,自从划分六界以来便是妖界入侵的必攻之地,若是嘉陵疆失守,用不了多久,天界也会覆灭。届时即便陛下再怎么雄韬大略,只怕也难以力挽狂澜……”
“天界覆灭与朕何干?”容沚冷冷地打断我的话,眼睛里露出一种莫名的笑意。
愣在原地,转而释然一笑。是啊,我怎么忘了,容沚根本就不在乎天界的死活,我怎么忘了,这最初的赌局?
看出我的释然,容沚笑道:“看来楼主想明白了,既如此,楼主还是早些回吧,”顿了顿,容沚支起下巴,眼神中露出一种等着看笑话的嘲讽,“朕也挺想看看,楼主能不能凭一己之力,挽救天下苍生?”
“先难后易,天界之后,便是妖界,然后是鬼域和人界吧?”我冷冷问道。
容沚的脸上露出不置可否的微笑。
“纵然卑微,雪殒也绝不会袖手旁观,看着整个六界在陛下手中覆灭。”我淡淡道。
“这句话很久以前你就跟朕说过了。”容沚好笑道。
“说着容易,但做起来又岂是如此简单?若不时时挂在嘴边,时间久了,只怕雪殒自己都忘记了。”我平静回道,然后决绝道,“我会去嘉陵。”
“去吧,护乾神尊之前也是这样说要去的,你们俩正好做个伴。”像是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容沚戏谑道,“这天界,就等着二位力挽狂澜于既倒、抚之大厦于将倾了。”
无视容沚语气中的嘲讽,从檀源池回来,脑海中只有三个字:段君寰。
“楼主,陛下怎么说?”看到我有些脸色苍白的从檀源池回来,魂不守舍,莫安面露忧色。
“无事。”我简短回道,稳定心神,恢复一贯的处变不惊,掀开车帘,我坐进车内,吩咐道:“去帝尊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