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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们默契地谁也没有提前一天的事。
吃中午饭的时候,墨染说,据说有人在天山附近见过施成风。我们在景谷待的也够久了,眼下已经到了十月,可以动身去往天山了,十一月,天山就落雪了。不过此程路途遥遥,可能到了天山施成风已不在此处。若能找到施成风最好,若找不到,也可以去天山看雪景。
我很奇怪,弦音和清觞时常很忙,难得有清闲时间。我问墨染,为何他能够这般清闲,有空四处游历。
墨染告诉我,药王谷谷中很少有事,门下弟子也多云游四海,寻找珍贵的药材,四处做义诊,不必一直待在谷中。闲暇时回谷中看看即可。所以,他就是个闲散药师。
从景□□天山的路途遥远,而我们也从相对温暖的南方一路向北行进,天气越来越冷。走到归安县的时候,天上已经开始飘起了雪花。桃花村从未下过雪,初见着晶莹的天降之物,我兴奋地在雪地里转了好几圈,墨染就站在不远处默默地微笑着看着我。
之前身上穿的薄纱衣已经不能御寒了。墨染在归安县为我添置了一身白色狐裘,我穿上了毛茸茸的一团,显得人更娇小。墨染却仍穿着他的那一身墨色长衫,在白雪皑皑中更显冷峻。结果,我们一同出行,竟被人认作了父女,看我气恼的模样,墨染却笑得愉悦。
待走到天山脚下的天水镇之时,这场北方的大雪已经足足下了一周。雪已经积的太厚,没到了我的膝盖。墨染见我行路艰难,便将我抱起,我缩在墨染的怀中,心中分外安定,外面任何风雪都与我无关。
因为雪太大,进山的路封住了。暂时无法进山。我和墨染便在天水镇住了下来,等雪消融。
天水镇上有个小茶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寒地冻,人们无所事事,这个茶馆总是热闹非凡。茶馆中有个说书人,总喜欢讲些江湖趣闻,茶客听得热闹。墨染怕我待在屋子里闷得无聊,便打发我去茶馆里听书。
“先生,今儿要讲些什么呀?”今天我到的早,说书人尚未开讲,一旁的闲客便开口询问道。
“今天,我们讲个奇人,驻守疆北的离尘将军。大家都知道,天水镇虽然距离疆北只隔着一个天山,但天山险峻,难以翻越,但若绕道去疆北,就有些距离了。”说书人将折扇一展,开了个头。
这段时间,我虽听说了不少江湖中的事,但墨染很少给我讲涉及到朝堂之上的事。因此这个离尘将军,我也是头一次听闻。但看周围人的神情,夹杂着欣羡仰慕,显然这个将军也是个名人。
随着说书人的娓娓道来,我渐渐对这个将军有了个大致的了解。他生于相府,从小天资聪颖,五岁能吟诗作文,因年幼时体弱,为了强身健体,其父将他托付给高人学习武艺,而他十五岁回来,却身负一身剑术,接连击败当朝的几位绝世高手。圣上龙心大悦,将他交给当朝骁勇大将军,做了副将。他十五岁上战场,智勇双全,所向披靡。赤帝十年,疆北外的异族起兵攻打千洲国,那时候离尘方才十七岁,就封了将军,领兵平定外乱。只用了三个月,就扫平动乱,致使异族狼狈退逃。从此,离尘威名四起。赤帝为了边疆稳定,便派离尘驻守疆北。
“诸位,疆北近几年太平无事,异族都躲得远远的。但是赤帝并没有召离尘回都,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说书人一脸神秘地说道。
“为什么啊?”一旁的听客正听得津津有味,忽闻说书人的发问,兴致皆被勾了起来。
“这就涉及到了江湖上的秘闻了。”说书人摇摇折扇,眯起一双狐狸眼。“话还要从十七年前,赤帝尚未登位之前说起了。”
“十七年前,赤帝还只是个毫无权势的皇子,在随上代赤帝微服出游九江之时,碰到了一个名叫谢娘的舞姬。那舞姬生的绝美,最妙的是天下无双的舞技,真是天下一绝。多少富甲权臣抛掷千金只为看一眼那精妙无双的舞步。那时候的赤帝也是个风流才子。风流才子最多情。才子佳人,话本里必然是一见倾心的。两人自然要私定终身的。”
“然而,待赤帝回到帝都,上一代赤帝忽然重病,各皇子之间风云变幻。五年之长的夺位之战就此拉响。赤帝因娶了前朝将军的女儿,又允诺了为明教建立总坛。这才在夺位之战中最后胜出。但听闻那谢娘本已有身孕,听闻赤帝娶妻,寄了一封诀别信与赤帝,从此销声匿迹。”
“赤帝九年,九江忽然开起了一家幻姬坊,为首之人自称帝女姬,她独创了天人舞,一舞名动九江。从此幻姬坊在千洲兴盛起来,很快分号就开遍了千洲国大江南北。”
“帝女姬究竟是何人?”说书人停在这里,端起茶水细细地品了一番,直将一旁听书的茶客吊足了胃口,才接下去说道。“这帝女姬不是别人,正是谢娘的亲生骨肉。”
“诸位听客,你们想想,谢娘曾经是名动千洲的舞姬。这帝女姬一出现,也是一舞动九江。这是其一。其二,帝女姬如今年芳十六,那谢娘生下赤帝的亲骨肉也正是十六年前。说到其三,很多人就不知道了。曾有一位朝堂重臣在幻姬坊观舞,然而死于非命。谋害朝廷重臣,这是多大的罪啊。然而赤帝一挥手,这事就此作罢。这帝女姬若不是赤帝的血亲,赤帝何以如此纵容幻姬坊呢?”
“说到这里,我们该回到前题了,为什么赤帝没有召回离尘将军。因为这位将军曾经上书给赤帝,说幻姬坊皆是妖人,蛊惑世风,应当封查。这就惹恼了赤帝,所以将这位有着惊世才学的将军扔在了疆北,不让其回帝都。”
说书人讲到这里,用手中的折扇敲了下桌子,结束了今天的故事。
一旁的茶客渐渐散了,我见那说书先生还在原地喝茶,不由得蹭上前去。“先生,那将军当真是因为这件事而留在疆北的吗?”
说书先生用他那一双狐狸眼打量了我几下,忽然笑起来:“小姑娘,你觉得不是?”
“这位将军既然文武双全,有着惊世才学,还帮赤帝平定了战乱,立下许多战功。赤帝会因为一个尚未相认的公主而舍弃这样的国之栋梁吗?”我总觉得这个理由让人不大信服。
先生听了我的话之后哈哈大笑,他指着散去的茶客道:“每个人来我这听书只是听个乐子,真真假假,没有人在意。你何必在意真相是什么呢。再者,太平盛世,武将本就无所用处,功高震主只会让上位者忌惮。”
先生喝了口茶,见我没有走的意思,摇了摇头,“你这般刨根问底,如此固执,终不是好事。须知世事真真假假,不必太过较真。那将军在哪里,因为什么,做什么,又与你何干。况且,江湖之上,总有许多秘密。越无知的人才活的越久。”说罢,他便摇着扇子走出了茶馆。
我回到客栈,墨染见我闷闷不乐,不由得问我:“怎么了,今天听了些什么,怎么如此沮丧?”
“墨染,你说真相重要吗?今日,我去茶馆听书,我问那先生真相是什么,先生却说我如此执着于真相,不是好事。”我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出。
“逢歌,以后你就会发现,世事的本质不过如此,真相并不重要。世事本就难料,有时候,真相究竟是什么,也许并没有人知道。”墨染说道,我并不解其意,然而墨染并没有多说,我也没再问。
但世事难料这句话,我很快就体验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