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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见听荷面色一变,敛了笑,端端正正的坐好。
卫临潇见了,不免奇怪,按说庞玉清卖了她这么大个人情,听荷应该十分感激她才是啊。卫临潇便从倚着的迎枕上坐起身,叫问夏请了大少奶奶进来,自己则下了床迎了出去,听荷见了,也跟着站了起来。
庞玉清一进屋,见卫临潇笑容满面,似是十分开怀,又见听荷低眉顺眼跟在她身后,而缘哥儿撒欢的跑着,满头是汗,素妗笑呤吟的跟着他,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倒有些诧异,可也那丝诧异之色,也只一舜间,便笑开了。
卫临潇边挽了庞玉清,边亲热的笑道:“大嫂怎么有空来了,这么热的天,有什么事让人过来说一声,我去看你就是。”
边说,边把庞玉清按在炕上坐了。
庞玉清笑道:“哪里有什么事,你在侯府里忙了这些天,我就是有事需要你帮忙,也不好意思开口呀,没事,就是来看看你。”
一惯的爽利,配着她娇俏的样子,让人看了就十分喜欢。
听荷却站了起来,叫过缘哥儿:“大少奶奶找二少奶奶说话,妾身不便打扰,就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二少奶奶吧。”
卫临潇见她不自在,也就不留他,招过缘哥儿亲了一下,让他给庞玉清行了礼,又叫惜竹进来,赏了听荷一对丫脂玉锁金缕雕老镯子,水色油光,显是极品,就是庞玉清见了都不免咋舌,又赏了缘哥儿一袋银裸子,一个碧玉金项圈。庞主清见状,不由打量了卫临潇一眼,这位侯府的嫡长小姐,她们张家如今的二少奶奶,想来还真是个有钱的金主儿呢。且不看她打赏那些下人从不手软,光是今日给听荷的手赏,怕就是老夫人,也没有这手笔。
庞玉清就想到自己的陪嫁来,她娘家金陵庞氏,名声极好,虽是大家族,可手无实权,且到了她们这一代,已是外强中干,她的陪嫁,不过听起来好听看起来好看,落到实处,却几乎什么也没有。若不是她这几年当在张府当家,仅凭那点份例银子,还有大爷的俸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呢。
想到此处,心中倒是一动。
倒是听荷淡淡的接了,卫临潇暗中点了点头。
缘哥儿搂着卫临潇的脖子,在她额上做啄了一口,粉粉嫩嫩的婴儿香,惹得卫临潇又爱又怜,缘哥儿奶声道:“母亲再见,明儿缘儿再来看您。”
卫临潇虽然极是喜欢,但怕大少奶奶有话要说,留着孩子不方便,便拿着帕子给缘哥擦了那一头一脸的汗水,笑呤吟的看着听荷谢了赏,带着缘哥儿出去。
大少奶奶这才道:“你倒是个心善的,对她们倒真是好。”
语气里又有夸奖,又有不认同。
卫临潇也不辩,只是浅浅一笑:“这孩子倒被她养的不错,我看着喜欢罢了。”
毕竟不是自己屋里的事,庞玉清倒不好多言,便转了话题,笑道:“天气这么热,给你院里的冰可够使?若是不够你吱个声儿,我叫人再添些过来。”
“够了,哪里能一直用冰?我们女人生来体寒偏弱,还是少用些的好。”卫临潇一手挽着长袖,一手给庞玉清倒了茶水,“我问了听荷,说是您给她按排的院子不错,住的挺满意的,我不在府里,倒麻烦嫂嫂了。”
“我不过顺水人情罢了,就是老夫人觉得不合规举,那也是二爷要求的,”庞玉清接了茶,吖了一口,“再说你因此还送了我那么好的钗子,我还落了实际的好处,这样的好事,我哪里能放过?”
卫临潇笑道:“大嫂尽会说笑,我哪里不知道你也是为我着想呢。”
她知道就好,庞玉清便转了话题:“我还真突然想起件事,要同你商量商量,你是这府里我惟一还能说得上话的人。”
这话说的突兀,卫临潇一怔,忙问:“大嫂也太客气了,您有事,尽管吩咐就是,我哪里懂什么?商量不敢说,但帮你做点事还是能的。”
庞玉清沉呤了一下,方道:“你这些日子没在府里,庆国公那边的老姑奶奶带着二表小姐却是又来了两三趟。我看娘的意思,两家大概是要结亲的。”
卫临潇不知道她特地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便答道:“亲上加亲,倒是好事,再说我看三弟和二表小姐倒也般配,又是打小一起长大的,情份在那里,二表小姐也是个不错的姑娘,三弟生的一表人才,若真成了,实在是桩好姻缘。”
庞玉清就露出丝愁容来:“二表小姐自是没话说,亲事能成也算好的,可我心里愁的是,到时候成婚,婚事还不得我来主持这里里外外的事?娘是个怎样的性子你也知道,我就是有了困难,也不能和她老人家说去,可我们府里看着繁花绵簇,这些年却出的多进的少,年初娘办了一次生辰大宴,你和二爷又刚完大婚,原就花费不少,再办一次,可就有些难了。要说你们婚礼,我们家倒没使多少银子,你的聘礼,有不少是宫里赐的,但庆国公是什么门第?三弟也是娘的幺儿,最是疼爱的,只怕到时候至少也要按着你和二爷大婚时的排场来,可不是叫我生愁了?”
“这事不是还没定吗?总有些日子呢,我们再想办法就是了,再说娘也未必不知道你的难处,到时候拿些体已出来,总能解决些问题,再不济,我的陪嫁银子也没处使去,大嫂要是为难,就挪些过去用,等以后周转开了,再还给我就是。”
她倒是个大方的,也是,就算没这些陪嫁银子,她卫临潇的那些陪嫁的田庄和铺子,一年的进项就不比她张府差多少了。老二倒是运气好,娶了这么个万里挑一的人不说,还娶了座金山回来了。
心中虽这么想,可她哪里是打算要卫临潇出银子给公中周转呢,便苦笑了一下:“哪里能动用你的陪嫁,这要说出去,生生打了我们张家的脸了,到时候公婆怪责不说,就是在大爷那里,也会怪我办错了事。再说,就算需要我们出体已,那也原该先由我出才是,只是你想来也知道我那娘家,虽三代帝师,金陵第一家族,说起来我也不怕丢人,也只是面子上好看罢了。我的那些陪嫁……,大爷又是个廉史,一年我倒还要补贴些给他,我就算有那心,也没那力。”
这是在哭穷了。卫临潇心中虽有了些数,却不好接话,只是笑着给庞玉清续了杯茶。有些事情还是等别人先开口的好。以庞玉清的能力,她倒是愿意与她合作的。
“大嫂不说,我还真不知道您这么难,这家中大大小小的事,你本就烦心,下人们也个个是人精,但凡出了一点差错,或者奖罚不明的,她们面上没什么,被地里不定怎么想呢?这几年,你不定自己贴了多少银子打赏那些下人们呢,可为了他们能实实在在把事情做好了,却又不得不如此。这些银子,又不能从公中出,少不得你吃这些看不见的亏了。可我又是个无能的,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只是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大嫂倒也好好想想了。”
庞玉清听了卫临潇的话,眼前一亮,却叹道:“能有什么办法,左右这么撑着罢了。要是能有些来钱的地方,我也不这么愁了。我也就是把你当一家人,才说说的,这些话,除了你,和别人也说不上,没得叫人取笑。要是传到老夫人耳朵里,我就更是罪过了。”
卫临潇见她话已说的明显,就装样子沉呤一番,这才道:“我也是从大家族里出来的,虽没管过事,可大嫂的难处倒能理解。要说能来钱的营生也不是没有,只是大嫂书香世家出来的,我怕您嫌弃我的主意。”
庞玉清心中冷笑,手中有钱,才是最实在的。书香世家,她在娘家生活了十几年,自懂事起,就天天看着娘亲为钱烦难,何况还有几房姨娘在旁边使绊子,自己的爹,又是个只知道记着三代帝师的天大的荣耀处处争风要面子的,娘哪一日顺心过?
“要是你真有什么能帮我解决了难题的主意,尽管说出来,我还能嫌弃了?”庞玉清放下茶杯,一副深为重视又感激不尽的样子。
卫临潇这才道:“我在状元弄隔了一条街的八角胡同里有一处铺子,是前一段管着丝绸生意的吴掌柜的帮我买下来的,只是还没想好做什么,他又刚接手我陪嫁的铺子没多久,一来忙,二来也不敢轻易就投钱进去,因此虽买下来也有二十来天了,却一直空置着。我想着八角胡同里都住着高官名流,这些人家里哪家不要装饰的?去别处买还费不少事,我们就近开个家居的饰品铺子,想来倒是好生意。大嫂要是有兴趣,不妨考虑一下。”
当初书白盘买下那间两百多平的铺子,卫临潇就觉得他很有商业头脑,原是想让书白经营这铺子的,可现在庞玉清既然为此求到她面前来,她现在缺的不是钱,乐得做个人情。
庞玉清听了,果然起了兴趣,便细细问了铺子的位置,还有卫临潇说起的什么家具饰品的事情。
正说着话,素妗就在外面禀道:“二少奶奶,三公子院里的秋蝶姐姐过来给三公子借些书呢,可要请进来?”
卫临潇一听就笑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忙道:“快请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