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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十安浑身一颤,眼泪就这样瞬间落了下来。
他偏过头去不着痕迹地擦掉泪珠,故作轻松道:“我不会烦你的,只是远远的跟着你而已。”
林十安的指尖用力的扣在手心的疤痕处,那是之前为沈衍取血留下的痕迹.
沈衍看着他的背影,薄唇冷漠的吐出一句话,“林十安,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林十安认真回答,“我听得懂,你说的每句话我都听得懂。”
“好。”沈衍冷笑点头,“既然这样,我就跟你说清楚。”
他快步走到他面前,看着他通红的眼睛道:“你治好了我的病,就算我欠你的。”
“但你因此想让我跟你朝朝暮暮。”沈衍讥讽的看着他,一字一字道:“休想。”
“沈衍!!”此时沈文德大喝一声,“你给我闭嘴!”
林十安眼含悲悸的看着他,最后双手发颤的抓住他的手臂。
“沈衍,别这样对我。”眼泪不停的从他惨白的面颊滑下,“我以后都……乖乖听话。”
“不要放弃我好不好,求你了,我不行了,”林十安哭着蹲下身去,“我真的不行了。”
他的每一滴眼泪都灼伤着沈衍的肺腑,可他却连一个温柔的眼神都不能给他。
再也不可能了,再爱都不可能了。
系统看着沈衍此时眼底的绝望,哀恸的阖上双眼。
一个是万年深情,百死无悔,一个是付出所有,此生不负。
这样的两个人,终是走到了这步。
“林十安!你给我站起来!”林天时这时大步走了过来,强硬的要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沈衍借机甩掉林十安的手,立刻朝卧室走去。
没过一会他就拿出一个行李箱,一看就是早就收拾好的。
沈文德和苏媛珍又急又怒,可他们再伤心也伤心不过林家夫妇。
刚才怎么也拉不起来的林十安,看着沈衍提着行李箱的样子,立刻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不要走,”林十安眼中全是卑微的哀求,紧紧的拉着他的手道:“好不好……”
沈衍冰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
林十安木然的站在那里,空洞的双眸里不再流出泪水。
“沈衍,”他嗓音沙哑的叫了他一声,“是你当初先说喜欢我的。”
沈衍依旧冷漠,“那又如何。”
林十安抬眸看着他,“你让我爱上你,现在却又不要我了。”
沈衍垂眸笑了一声,然后回头看着他道:“这是你自己的事,我可从未逼过你。”
此时的苏媛珍突然大步上前,扬手狠狠的打在他脸上。
啪——
沈衍的脸被用力打偏了过去,嘴角瞬间就肿了起来。
“沈衍……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还像个人吗?”苏媛珍浑身颤抖着,几乎连话都说不完整。
“我不是人?”沈衍像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的笑了起来,然后他扫了一眼林十安道:“恐怕不是人的,根本不是我。”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在场的只有林十安明白。
鲜血很快从他的指缝渗出,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沈衍推开众人,一步未停的朝门口走去。
这次,林十安再也没有力气开口叫住他。
他不开口,其他四个人更不可能开口。
没想到在沈衍走出去没过一会,林天时看了一眼林十安,突然追了出去。
他一刻不停的跑着追上了沈衍,然后拉住了他的手臂。
他喘了几口气,然后开口道:“小衍,如果之前叔叔阿姨有哪里做的不对,那我在这里跟你道歉。”
“但安安他是真的喜欢你的。”林天时的嗓音夹杂着颤抖,“他也是第一次爱人,如果真的做错了什么,你可不可以给他一次机会?”
沈衍握着拉杆的手死死捏紧,紧到手背上的关节都泛起了白色。
林天时这般恳切,甚至放下一个长辈的尊严来跟他道歉。
只是不想再看到自己儿子伤心。
沈衍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只能退后一步,然后深深的向林天时鞠了一躬。
林天时的眼眶瞬间红了起来,“你答应过我,会好好对他的。”
沈衍最后看了他一眼,然后挣开他的手决绝转身。
夜晚,林十安一个人坐在漆黑的房间里。
不知过了多久,他声音嘶哑的开口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系统沉默了一会开口道:【你错在不该爱他。】
‘可他以前对我那么好……’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对你好,只是因为你能治好他的病。】系统故意说着反话。
林十安黯然的低下头,‘他不是……这种人。’
系统苦笑着摇头,【即便他千好万好,可他就是要这样错过你,你又能如何。】
先说爱的断情绝爱,后动心的不肯死心。
想到这里,系统的心里都忍不住泛起一股绝望之感。
【别再动情了,不会有好结果的。】
一生所爱所求,皆不可得。
何其残忍。
林十安听到他的话突然笑了笑,笑容却哀伤至极。
‘我怎么会不知道动情的代价,可我……’他带着哭音,‘可我就是太喜欢他了。’
系统满眼疲惫的看着幻天镜,【那事到如今,你总该放下了吧。】
林十安屈腿抱住自己,蜷缩着道:‘可如果真的这样,我就什么也没有了。’
【你就当把他烂在心里,】系统的紧紧的握着拳头,【既然要赌,就该愿赌服输。】
不知过了多久,林十安喃喃自语道:‘也许沈衍说的真的是对的。’
系统紧紧的蹙起眉头,【什么?】
‘他上辈子一定是爱惨了我,所以这辈子都是我咎由自取,因果报应,爱而不得。’
系统垂下眼眸,【就算真的如此,你如今也还清了。】
林十安摇了下头,然后松开腿平躺在了床上。
他翻了个身,珍之又重的将沈衍的枕头抱入怀中。
林十安将脸埋了进去,用极低的声音道:“还不清的。”
时间一天天过去,两对父母也由生气伤心全部转为了对林十安的担心。
因为从沈衍离开的第二天起,林十安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按部就班的过着日子。
正常吃饭正常睡觉,看分数填志愿,一切都进行的井井有条。
可他的情绪却没有一点波动,就连获得了省状元,也没见林十安笑过一次。
这天周末,几人刚吃完饭,突然听见有人敲门。
卫怀兰打开门,发现门外站着一个白皙清秀的少年。
“阿姨好,我叫叶映南,是十安的朋友。”
卫怀兰立刻将他让了进来,林十安上前拉住他的手腕,直接将他带进了卧室。
“十安,你是不是生病了?”叶映南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蹙着眉道。
林十安摇了摇头,勉强笑着道:“我拜托你的事情,查到了吗?”
叶映南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他还是点了下头。
“帮我谢谢季宸。”
虽然确实费了很多功夫,但叶映南现在顾不上其他,满心都在担忧林十安。
“沈衍就因为跟你吵了一架,直接跑到国外去了?”
林十安微微垂眸,“是我不对。”
“就算你再不对,他也不该这样扔下你就走吧?”叶映南个性内向,脾气一向很好,鲜少见他这般情绪激动的时候。
林十安低下头道:“没事,等我见到他就好了。”
叶映南想了想,突然握住他的手道:“十安,如果爱的太辛苦,就不要爱他了。”
他曾经也经历过这种痛苦,怎会看不出林十安平静的外表下,其实已经崩溃到了极致。
林十安瞬间红了眼睛,但他还是看着他道:“小叶子,他是爱我的。”
“如果他真的爱你,又何必要躲这么远。”
躲这个字,就像一柄锋利的匕首,用力刺中了林十安的心脏。
他虚弱的摇了摇头,然后伸出手道:“给我吧。”
叶映南心里难受,但这是林十安的选择,他作为朋友可以劝解但却不能帮他做决定。
他掏出一张叠好的纸,轻轻的放在了林十安的手心。
“希望这次,他能好好珍惜你。”
林十安指尖微颤,拼命忍住哽咽道:“他会的。”
晚上吃完饭,林十安忽然低声道:“爸,妈,我想跟小叶子去Y国旅游。”
四人先是一愣,然后卫怀兰立刻道:“好啊,那妈妈请假陪你一起去。”
“我也去,”苏媛珍神情有些不自然道:“好久都没去Y国了,这次好好玩一玩。”
沈文德这时也开口道:“你们三个一起去,玩的开心点,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林天时也在一旁跟着点头。
林十安看了四人一眼,“我知道你们担心我,但我真的已经没事了,只是想跟朋友单独出去散散心。”
卫怀兰微蹙着眉道:“你们两个还小,总要有个大人跟着才安全。”
林十安看着她道:“小叶子的……哥哥二十多岁了,会跟着我们一起去的。”
四人又劝了一会,见他还是坚持,无奈之下只好点头答应。
第二天林十安就去办了签证,等证件下来,两对父母就一起将他们送到了机场。
四人见季宸举止稳重谈吐不俗,这才放心了一些。
临走前,卫怀兰偷偷将叶映南的叫去一边,拜托他照顾林十安。
“您放心,十安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一定不会让他有事的。”
卫怀兰感激的握了握他的手,“阿姨和叔叔谢谢你。”
上飞机后,林十安就坐在靠窗的位置,不动也不说话。
季宸虽然只见过他一面,但也能清楚的感觉到林十安现在状态很不对。
当初的林十安,是少年意气,最为珍贵。
但现在的林十安却是心如死灰,眸中连一点光亮都没了。
季宸刚刚得知沈衍抛下他去国外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沈衍明明喜欢林十安喜欢的要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突然说变就变?
飞机一共飞了十一个小时,林十安除了吃饭去卫生间,其余时间几乎连眼珠子都不转一下。
落地后,司机从机场将三人送到提前订好的酒店。
幸亏现在是深夜,如果是白天,季宸估计林十安立马就要去找沈衍。
“今天晚上我要陪着十安。”
季宸立刻变了脸色,“那不行,我……”
“不行也得行。”叶映南冷下了脸。
季宸见状只好举手妥协,就当这一趟是来还林十安之前的人情债的。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就出发赶往沈衍所在的研究所。
“季少,就是这里了。”
司机话音刚落,林十安就立刻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叶映南见状也赶紧跟上。
等季宸也下车后,林十安却转身对两人道:“你们不用陪着我了。”
叶映南焦急道:“那怎么行。”
林十安看着他,浅浅的笑了笑,“就当是为我好。”
话音刚落,他神情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然后低声喃喃道:“我无处可去,他总要捡我回家吧。”
叶映南还要说话,却被季宸忽然拉住了手腕。
“既然这样,那你注意安全,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半拉半抱的把叶映南带回了车上。
“季宸!!”叶映南气的脸色通红。
“你别急,就他这个状态,我怎么可能把他单独放在这里。”季宸蹙着眉道:“我会多派人盯着的,保证不会出事。”
车开走后,林十安就坐在了研究所大门前的阶梯上。
他一直望着路口方向,整个人一动不动,直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沈衍!”
林十安马上跑了过去,可那道身影却是微微一震后转身就走。
等他追上去后,沈衍看着他的眼睛里,满是寒冰。
“林十安,你到底还要缠着我多久?”
林十安低着头,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鼻音,“我只是来跟你说,如果你想躲着我,不用跑这么远。”
“我怎么样,与你无关。”
明明来之前跟自己说了千百次不许再哭,可现在只是听着他的声音,林十安就委屈的肺腑生疼。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说不爱我就不爱我了。”
眼泪不断的从他的下颌滴落,林十安浑身发颤的看着他道:“我就是放不下。”
沈衍冷漠的看着他,声音毫无起伏道:“林十安,你是不是要我死了,才肯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