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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欣宜回到内宅,见周阗正悠闲自在地品着早茶,当下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给了周阗一耳光,瞬时眼中也涌出了泪滴道,“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你还有闲心坐在这儿喝茶?难道你白白辛苦数年,就要眼睁睁看着被个外人分走一半家产?”
周阗捂着脸,嗫嚅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站起身,不满地朝欧欣宜道,“不坐这儿喝茶,跟你一样去吵架么?早就劝你别去,你非不听,触了霉头回来找我发火有什么用?”
“好好好,我为了你出头,你还嫌我没用!”欧欣宜再也耐不住,放声哭出来,“天晓得我怎么嫁了你这么个窝囊废,天天被你爹使唤着没捞到半分好处不说,眼看着就要熬出头,偏偏半路杀出个什么小妹来分家产,你不吭不响倒算了,还拖累着我跟柔儿也要受此窝囊气,我不活了,我带着柔儿一并在你和你爹跟前碰死了事!”
“诶,别别!”周阗见欧欣宜作势又要闹将起来,忙一把拉住她,缓了口吻劝道,“你急什么?我只是说找他们吵闹不起丝毫作用罢了,又不是指你,你想想他们铁了心要赖在周家,还有爹在背后撑腰,能因着咱们几句叱骂就乖乖滚出周府吗?你放心,世子说已经想到办法对付他们了,就凭咱们周家的财势和世子的能耐,还愁对付不了两个市井无赖?”
“世子真有办法?”欧欣宜闻言顿时止住号哭,泪眼婆娑地望定周阗,“不管用什么法子,得尽快让他们从周府消失,老爷子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
“知道,知道!”周阗拉着欧欣宜坐下,替她斟了一杯茶,“夫人尽管安心养身,以后也好为我周府再添香火,其他的,就全交给为夫去办好了!”
欧欣宜啧怨地横了周阗一眼,“就知道再添香火,有本事你纳下妾来,跟妾想怎么生就怎么生好了!”
“哎呀,我哪敢呀!”周阗讨好地赔笑道,“我有夫人就够了,咱们反正还年轻,不急,慢慢来嘛!”
“别的你是不敢,那方面……哼,我看你是胆子肥得很呢!”欧欣宜话虽如此,却到底接了周阗的茶喝了一口,当即觉得一肚子的火儿,消去了不少。
周奉回府后,身子再次不适,歇到下午方觉好转些,硬撑着病体来到竺紫琴的小院,示意于妈又拿出了三千两银票摆到了竺紫琴的桌案上。
“银两方面老朽不会过多计较!”周奉开口道,“但你答应过老朽不插手周府的事儿,为何早上还要与少夫人说那样的狠话?”
“我不喜欢惹事,并不等于怕事儿,老爷子是怪我不敬吗?不好意思,我没有老爷子的诸般顾忌,自然不怕得罪少夫人,再者周妙的下落尚没有任何线索,老爷子畏首畏尾,除非想半途而废,那么就当之前的协定全然作废,周老爷子的银两我也不必再收了!”竺紫琴以从未有的强硬口气说道,且看都未看一眼桌上的银票。
周奉沉下脸,显得心事重重,好半天才道,“阗儿与她再如何不孝,究竟是老朽子媳,若为毫无音讯的妙儿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老朽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还望姑娘你能体谅!”
“八年了!”竺紫琴微微轻叹,“周老爷子心里埋藏着秘密,不想面对已有八年,您自己也说病体撑不久矣,真愿意带着秘密永久地埋到地下吗?要是犹豫,您前两日又何必找上我们?”
周奉抬眼,眸中有一丝迷茫,“你怎么知道老朽心中有秘密?噢,不,其实老朽心藏的秘密多得是,你一个小丫头不过信口胡猜罢了!”
竺紫琴笑,“周记生意能经营到今天的规模当然有无数的秘密,然老爷子心知肚明,我指的并不是生意上的秘密,那些所谓的秘密我丝毫不感兴趣!”
“那你是指……”
“周妙的失踪!”
周奉咬了咬牙,“才几天功夫,就被你瞧出些许端倪了?有证据吗?”
“证据在八年前就消失了,周老爷利用我,恐怕不是为找到什么证据吧?”
“利用?”
“没错,是利用,如果能证实您怀揣的秘密最好,不能的话,亦可以看做是您最后想给周阗的一个教训,或者您克制已久的怒意想要找到一条渠道改变现状,您的盘算打得好,亦不等于事情能按照您期望的方向发展,该怎么办呢,老爷子?最糟的后果您也下定了决心承担吗?”
周奉捂住胸口,喘息了好一阵子,最后才缓缓道,“你说的不错,能定罪的证据早就消失无踪了,即使还存有,结果也不定怎样,但老朽仍要问你索取证据,拿出老朽愿意承担后果的证据,我们的交易才算达成,否则,老朽能将你们请进周府来,也就能将你们永远撵出平梁,撵出算轻的,到时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也别怪老朽翻脸无情!”
竺紫琴明白平梁王的施压让周奉的心理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的威胁并不只是说说,很可能便是他们找到了周妙的下落,周奉也会将他们交给平梁王处置,与他们甩手摆脱关系,商人趋利而往,要指望周奉这种老谋深算的商人将义气,想都别想。
更甚者,周奉所答应的巨额酬报,也不过是空口白话,他想毁约就会毁约,且绝不会给他们留下反转局面的余地。
竺紫琴心头冷笑,好在经历今日之事,她已摸透了周奉的立场,剩下的怕就没周奉盘算得那么如意了。
“老爷子是威胁吗?”竺紫琴仿佛不以为意,轻轻道,“卸磨杀驴无可厚非,然磨还未成,老爷子便开始打驴的主意,未免太早了点,等我真拿不出任何结果,您再下手也不迟嘛,何况以您老人家的状况,不是更应该注重自己的健康吗?别到时候磨未成,驴也未杀成,您老人家就过早地弃局您的一盘好棋了!”
“什么意思!”周奉的脸慢慢紫涨起来,怒意已于他的眼中撩动不止。
竺紫琴仿若未见,依旧笑道,“您布下棋局,焉知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