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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长英笑着没有立刻反驳凤墨,却朝船尾的伙计打了个手势,伙计立刻从后舱的柜子内,搬出来一只大小三尺见方的木箱,放到了酒桌旁边的茶案上。
青长英道,“凤兄、小妹,你们先瞧瞧长英找来的货色品相如何?”
凤墨与竺紫琴相互对视一眼,起身离座来到茶案边,那伙计打开木箱,只见箱内又分成数小格,分别装满了沉香、檀香、麝香、冰片、松香等,移开最上层,下面还有两层,俱是满满的各色香料。
竺紫琴一一仔细看过,再取了些凑近鼻尖详加甄别,最后满意地颔首道,“公子找来的料,可全都算是上上之品呀!”
“这么说长英的香料足可保证小妹制出来的香品也是上上乘的了?”青长英莫不得意地摇头晃脑,“这些香料都是长英一位老友多年的珍藏,长英好说好歹,他才同意提供出来的呢,他还说了,香料落在小妹这样的制香高手手中,非但不算暴殄天物,还是好上加好,锦上添花。”
“呃……公子的意思……?总不可能白用人家珍藏的香料吧?”竺紫琴懒得听青长英啰嗦,开门见山地问道。
“香料那么贵重,自是不可能白用。”青长英招手道,“二位先坐,咱们边吃边聊,不急。”
湖船渐渐靠近上清园,昏夜的暮色中上清园一片灯火灿烂华光绮丽,即使仅见到些护卫巡逻的身影,仍让人恍然以为那是繁华热闹,矗立于湖上的一座美不胜收的不夜城,并令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相比上清园座座华宇,秀丽中隐蕴气势,沉稳里带着轻灵,悠悠水韵穿廊绕园,平梁府的繁华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相形见绌,竺紫琴默然无声近距离地欣赏过园景后,指着其中最高的一处楼阁问道,“青公子,那楼是用来赏揽上清湖全景的吗,要是能有机会上去俯瞰一番该多好。”
“痴人说梦呢吧你!”未待青长英答话,凤墨率先抢白了竺紫琴一句道,“只有王府和王府的客人才能进去,你当自己是谁啊。”
青长英却道,“凤兄可别这么说小妹,只要你们愿意在平梁呆下去,总有机会能进去看看的,怎么样,长英刚才的建议,你们觉得可合适?”
“青公子容紫琴和大哥考虑考虑吧,反正走之前定给公子您回个话儿行吗?”竺紫琴暗暗拉了凤墨袖子一把,“紫琴和大哥在做生意方面都是一窍不通,加之公子的建议又很突然,我们得仔细商量一下才是啊。”
“应该的,应该的!”青长英连连附和道,“该说的不该说的,此中利弊长英都跟二位言明了,长英是真心希望能与二位达成合作,否则长英也不会在听了二位的难处后,到处帮二位打听消息,且分出来的收益长英实在捞不到半点好处,不过是补偿长英老友的香料钱罢了。”
“公子急人所难,在下跟小妹都明白的!”凤墨清楚竺紫琴的暗示是要他拖延青长英,当即也很果决道,“可生意嘛,诚如公子先前所言,不用那么着急,凡事想得周到妥当些,大家都不会吃亏,不是吗?”
青长英讪讪笑道,“正是,那长英就恭候二位的好消息了?”
出乎竺紫琴他们的意料,青长英的贪婪比他们想象的还甚,青长英提出的条件几乎与梅元观相似,竺紫琴只能是名义上的掌柜,制香斋一旦开设后,所有的香料、账目全都要经青长英之手,且全部收益,竺紫琴只占三成,说白了,制香斋将会是他青长英的,生意也是他的,竺紫琴充其量不过是个制香斋里的制香师罢了。
竺紫琴当然本没准备真和青长英一起做什么生意,但做戏总要做足才能让人深信不疑,青长英的苛刻条件,换了任何一个生意人都不会一口应承,都会犹豫,此才是竺紫琴故意拖延顾左右而言他的根结。
夜入深宵,青长英才送竺紫琴他们回了客栈,一至客栈,即见沈榭在焦急地等待着他们。
进到房中,沈榭道出了原委,原来竺紫琴一直让清萝与花荐密切注意蔻郡主、龚明兴以及平梁王府的动静,今日下午,竺紫琴他们出门后,蔻郡主跟龚明兴一同被请去了平梁王府,清萝直守到亥时过都未见二人出府,估计二人今夜会歇宿在平梁王府她才离开。
沈榭问,“还要不要继续盯着平梁王府?小的今儿休息够了,可以去盯一宵。”
竺紫琴略一沉吟,“寅时再去,无论他们从府中搬出了什么东西,你跟着就是,等到地方,所有人走后,你再去查看,看到什么如实来报便是。”
沈榭和凤墨均是诧异,“什么东西?”
“记住最迟寅时初刻到王府后门外候着,别误了时辰,也别去前门!”竺紫琴淡淡吩咐了一句,显得有些倦累。
凤墨还欲再问,已见竺紫琴转身离开,准备回她自己的屋,“我想休息了,有消息再说吧。”她头也不回,拉开房门。
是夜,寅时刚过,竺紫琴就被一阵细微的敲门声惊醒,披上衣袍开门一看,沈榭脸色煞白地立在屋外,“看见了么?”竺紫琴问道。
沈榭点点头,眸中尚有惊魂未定的恐骇。
竺紫琴叹息一声,“把你家爷叫过来吧。”
沈榭一开始是半信半疑,不大相信竺紫琴所言的,他按时赶至王府后门,不过是因为竺紫琴既然吩咐了,他不得不依命行事,结果等了半个时辰不到,却见王府紧闭的后门开了一隙,随后有两个武夫抬着一样黑沉沉的物体出了王府,两人在门口站了小片刻,便来了一辆简陋的篷车,车驾处挑着一盏昏黄的灯笼,显得诡异而古怪。
两个武夫把抬的东西扔上篷车后,也跟着一起上了车,篷车无声无息地驶离王府,很快出了平梁城,直往荒郊地带行去,沈榭一路紧紧奔随,终于篷车在一处土丘前停驻,三人下车,赶车那人提着灯笼,照见两名武夫从篷车上拖下东西,移至土丘背后,跟着又从篷车内拿出锹铲等物,在土丘背后挖掘起来。
好一阵忙碌,三人交替着提灯笼、挖掘,最后终于一切结束,三人重新上车,重新悄无声息地离去,整个过程甚至没有交谈过一句。
待他们走远,沈榭转至土丘背后,瞧见一堆新土,心中便隐隐地明白了什么,刨开面上并不深的浮土,出现了半截草席,撩开草席一角,一张满是血污的脸呈现出来,双目圆瞪地死死盯着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