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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黑的气息越来越弱,无论用了多大的法力去救他,都没有丝毫转好的迹象。
盘古叹息说:“肉体凡胎,本就承受不住魔尊之力,他方才强行运功,已经伤筋断骨,又受了那么重的创伤,已经不可救药了。丫头,放手吧。”
“我不要!!!不要!!!”白若鬼只觉得天崩地裂,血泪蔓延。
怎么会,怎么会?!明明不久前还活蹦乱跳的,他还很高兴要参加仙剑大会,怎么会眨眼间,就不能动了?
“小黑,醒一醒,不要吓姐姐。”白若鬼紧紧搂着白小黑渐渐僵硬的身体,周身青光大盛,形成的保护罩,令得旁人不得靠近半分。
小黑不同一般人,他没有完整的魂魄,所以不能像一般人那样转世,也不可能够进入临界珠。他本可以借助这个身子,经过修行,把魂魄养全,这样便可以生生世世轮回,像普通人那样生生世世幸福地生活。可是,他这样突然死去,便是要灰飞烟灭!
是她这个做姐姐的,没有保护好他,是她这个姐姐的错!为什么要给他什么剑谱?为什么要收他为徒?为什么要带他来参加什么仙剑大会?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这么无能,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
白若鬼,你到底修的什么仙,学的什么法术?迄今为止,你都在做什么啊?!
九牧震惊地看着这一幕,想上前看一看情况,却同其他人一样被光罩生生打了回来。“白若……”他大喊,突然止住,又转而喊道,“白拂姑娘,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个小兄弟怎么了?可以让我过去看看吗?”
可是,里面悲伤欲绝的女子哪里还听得进半句言辞。
战台上仍然比试得热火朝天。作为压轴大戏主角的百里天衡,此刻已经无心观战,目光几次往白若鬼那边流转,几次起身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却被身边的四位长老合力按住。
“你如今是我蜀山的掌门,便该有蜀山掌门的威严。那些别的门派里的小事还用不着掌门前去插手过问。”
百里天衡一阵心头骂娘,他早就看这几个老狐狸不顺眼了。从前就处处压着他,如今他是掌门了,更压着他,简直不教他好过!
眼珠子转了几圈,突然,百里天衡抬手指向天空,“你们快看,玉皇大帝来了!”
几位长老连忙擦亮了眼睛向天上望去,却什么也没看到,回过神时,百里天衡已经溜之夭夭。
这一招,真是百试不爽啊!
百里天衡一溜烟来到那种人聚集的中间,这才看清光罩里发生了什么,一时间突然抑制不住地发抖。他从未见过那样伤心欲绝的小鬼,也从未想过他心心念念的小鬼会有这般满脸血泪的面容。那真是他的小鬼吗?小鬼抱着的那个小兄弟,不是之前在台上使出万剑术的人吗?他又怎么了?怎么好像……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那个小兄弟既然能使出万剑术,便应该有相当厉害的修为,怎么会被同等程度的万剑术伤到?
难道,是他下手重了吗?
想到此,百里天衡连忙上前,不顾光罩上的力量重击着他的身体,竟硬是闯了进去。
他强撑着被打得要麻木得没了知觉的身子,颤步来到白若鬼的身后,轻声喊道:“小鬼,是……是你吗?”
白若鬼抱起白小黑,转身,满脸血泪地看着百里天衡,突然冷笑,“呵呵呵呵……什么小鬼?你有什么资格叫我小鬼?你杀了我弟弟,你杀了我弟弟!百里天衡,我与你势不两立!”
百里天衡一脸茫然,“你弟弟?你是说你抱着的那个小兄弟吗?他不是你的徒弟吗?他……他怎么会死了?我……我只是使了一招和他同等程度的法术而已,如何会杀了他?小鬼,你别怕,我马上就将他救醒过来。”
“够了,不要过来!!!”白若鬼竭斯底里地吼,身上杀意肆起,“否则我会杀了你!”
“小鬼……”百里天衡突然间不知所措起来,曾经相互依靠共同患难,十一年来撕心裂肺地思念的人,竟然说出那样可怕的话,这教他如何承受!自从家乡被毁,她便是他唯一的心灵依靠,将她看作他的信仰,更是将她看作他的一切。他爱她,念她,一心想带她去过好日子,可是到头来,怎么会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不,小鬼,你相信我,我没有杀你弟弟。”百里天衡茫然无措的解释,突然又冷静了下来,红了眼眸,“小鬼,你认不出我了吗?是我啊,是你的百里哥哥。你清醒一点,我才是你最亲近的人,那位小兄弟,他算什么啊,你怎么可以为了他,要与我反目?”
“够了,不要说了,不要说了!!!”白若鬼眉头紧皱,拳头握起,指甲陷入肉里,鲜血淋漓,也不觉得痛,因为心里失去亲人的痛已经盖过了一切,“百里天衡,我与你终于算是两情了吧。我杀了你师父,你杀了我徒弟,呵,两清了。只是,这次仙剑大会之后,求你,不要再让我见到你。否则,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光罩消失。
白若鬼抱着白小黑离去。
原地,百里天衡身子晃了晃,又晃了晃,整个人仿佛失了魂。他刚刚听到了什么?什么她杀了他师父,他杀了她徒弟?他听不懂,听不懂……
那个人究竟是谁?是他的小鬼吗?还是只是一个披着他小鬼的人皮的人?
不,她绝不是他的小鬼,她是……那个杀了他师父的魔!
蜀山四位长老此刻已经齐齐来到百里天衡的身边,大怒着想把百里天衡给抓回去,却被百里天衡身上突然涌起的力量给差些打断手骨。
白若鬼缓步来到惊呆的九牧面前,问道:“老师,我记得有人说过,昆仑虚有一个冰窟,可以冻人尸骨,锁人魂魄,令即将死去的人陷入沉睡,从而保住性命。不知,可不可以借我一用?我徒弟他是个魂魄不全之人,他若死了,便要灰飞烟灭,只有用冰窟才能护他一时性命。待我找到救我徒儿的办法,将他救治,便将他从冰窟带离。”
冰窟一事是盘古实在不忍看她伤心欲绝,方与她说的。她自然不敢说是从盘古那里听来,便只道是听人说的。
九牧探了探白小黑的脉搏,知他确实无救了,叹了口气,“冰窟从不予外人使用,毕竟它也算是我昆仑一大宝贝。虽不知你二人一道是尊上的徒弟,一道是尊上的徒孙,究竟是真是假?但小黑重伤一事,我也有责。也罢,便是拼一拼我的人品,擅自将冰窟借予你们。跟我来吧。”
冰窟,如其名,便是里面全是寒气滴水便可成冰的洞窟,像是有人故意在里面施法所做。九牧如今已是昆仑一峰之首位,手下管理人员无数,地位自然也不一般,还是有使用洞窟权利的。
白若鬼一路使用法力护着白小黑的命脉,洞窟里一直往前走,冻得眉毛上都结了一层霜也没有察觉。九牧看着心疼,便也施了法,用暖气将她包裹住。
冰窟的最里面是一片池子。池子里的水散发着寒光,水面漂浮着上百的巨大冰莲。
九牧道:“将小兄弟放到其中一个冰莲上便可。小心别碰到池水,那池水碰上一点,便要将整个人冻成冰块。”
白若鬼点了点头,小心翼翼走到池边,将白小黑放在最靠近的一个冰莲上,然后颤抖着双手,解开他脚上的铃铛。
她能够感受到,魔尊之力全部寄宿在了这个铃铛上。一直在犹豫怎么和小黑解释她要拿走铃铛的事,因为将这个铃铛拿走后,小黑便要失去他原本引以为豪的强大力量,成为凡人,做任何事也都将不会像之前那么顺利。
可是,如今想来,若是早些将这铃铛拿走,将魔尊之力拿走,小黑便不会这样!
过去的,永远都不可能重来了。就算重来,她又如何忍心看着小黑因为变作没有任何修为的凡人而痛苦的模样。他是那样地想要修仙,想要好好运用自己拥有的法力,强大自己,保护他人。
白若鬼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小黑,等我,师父一定会找到办法帮你恢复肉身,你先委屈睡上一段时间。”
九牧走过来,看着她手中的铃铛,问道:“那是锁魂铃?”
白若鬼一惊,点了点头。
九牧大叹,“这个小兄弟竟能有这样厉害的宝贝,看来果真不是普通人。看姑娘高深莫测的修为,应当也不是普通人。说来,不怕得罪白姑娘。白姑娘十分像在下曾经的一位学生,她叫白若鬼。可惜,后来她步了邪道,入了魔,还成为了魔尊。”
白若鬼眼神剧烈一颤,却道:“我是尊上新收的徒弟白拂,并不认识你口中的白若鬼。如果你怀疑我的身份,我可以向你证明。”道着,从空中取出昆仑剑。
九牧自然认得那是真的昆仑剑,呆了一瞬,勉强微笑,“确实是尊上随身佩戴的昆仑剑。尊上确实也说过,他有朝一日会把这把剑授予他的徒儿。呵呵,将剑收起来吧,你的身份我不会再怀疑了。”
白若鬼收起剑,冷得打了个喷嚏,继续道:“尊上身体十分不好,不能出席这一次的掌门比试大会。听说有徒弟可以代替师父出战比试的前例,所以这一次掌门比试,我将代表师父出战。”
九牧闻此大惊,“什么?这,你得想好啊!掌门之间的比试,不比那些弟子之间的比试,稍有不慎,残废事小,丢了性命都是有可能的。你的徒弟不知天高地厚硬要与人比试的下场,你不是也看到了?”
想到白小黑被百里天衡重伤的一幕,白若鬼握起了拳头,“没的选择了。何况,我对我的能力很有自信。放心,鹿死谁手,便是老天,也难定呢!”
回到比赛场地时,战台上已经从原本惊天动地的打斗之中停息了下来。百里天衡一身杀气地站在战台中央,手中一把天诛剑,一把继承她师父傲雪音的天灵剑,两把神剑,再加上继承了前世百里阴阳至深的修为,直杀四方,无可匹敌,竟以一对九,得了第一。
天色已暗。
九牧上台,宣布了今日的比赛结果后,又宣布了一条消息,“昆仑虚掌门墨清明由于身体不适,不能出战比试,明日最后一场比试,将由昆仑虚掌门认可的徒儿,白拂,代为出战比试。若她赢了,昆仑虚便是第一,若她输了,昆仑虚依旧从此不在前十名之列。”
此言一出,一片惊嘘。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站在九牧身旁的那位神秘女子身上。
白若鬼故意亮出了昆仑剑与玲珑戒,教看过来的人,心服口服。
其实昆仑虚里大凡成为长老级别或是首座级别的,便对名次不是很在乎了。所以此次出来参加仙剑比试大会的,除了九牧应邀过来当个裁判,基本都是对世间之事还看不透的新弟子。
以往的掌门比试大会,昆仑虚的掌门也都是在最后关头,勉强耗着性子和他们玩一玩,轻轻松松拿了第一便走人了。
没想,今年的比试大会,却是掌门连个面也不会露,只教个女弟子出来战一战,可是气煞了众门派的掌门。除了昆仑虚,几乎所有人都希望百里天衡明日能够赢得比赛。
然而,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百里天衡却是赤着眸子,望向白若鬼,拳头握得咯吱作响,心头只有不解:你他妈的到底是谁?!和我的小鬼又是什么关系?!
……
夜色降临,赛场上的人一一散去。
因为怕坐飞毯飞行会给昆仑丢面子,白若鬼便驾驭昆仑剑而行。
好久没有御剑飞行,如今飞起来竟几次摇摇晃晃,差些摔下去。
最终,跌跌撞撞地进了昆仑殿。
大白小白已经睡下。后土上神一整天忙着给墨清明渡修为保肉身不烂灵气与灵魂不散,此刻将将歇下。
星辰璀璨,万籁俱寂。
白若鬼大步来到大殿。棺材前,她轻轻趴在墨清明的身上。仿佛只有这样,方能找到一丝依靠的感觉。
“师父。”她轻轻叫道,“小黑睡去了,我又是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