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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泽的话并没有打消白若鬼接下来的念头。
面对君泽的有意阻拦,白若鬼道:“既然如此,我又如何能相信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你的手里拿着墨清明尊上的佩剑,昆仑剑。此剑只有尊上认同的人才可以碰。墨清明尊上都认同你了,我没有办法对你见死不救。”君泽道着,眼神愈发坚定的光芒。
“这个世上,我不信天,不信神,因为我心中只有一个信仰,那便是墨清明尊上。他认同的一切,我都会去认同。所以,白若鬼,我不在乎任何人对你的看法,我只会一直把你当做昆仑虚的学生,我神仙铺的客人。”
白若鬼怔了许久,缓缓从怀中掏出那枚玲珑戒指,“谢谢你。这个戒指,对我来说已经没用了,现在还你。”
君泽却没有收那枚戒指,“你要还的人不该是我。这枚戒指并非我的,是墨清明尊上的。是他嘱咐我要将戒指在适当的时机赠与你。不过我终究是商人,不做亏本买卖,所以从你那里收了少许的转手费。呵呵。”
这个戒指是墨清明尊上给她的?
白若鬼一边注视着手中的戒指,一边脑海里酝酿着这个信息。
戒指是他给的,剑也是他给的,可是,墨清明尊上,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那个人应该很重要吧,并且似乎和自己相处过一段时间,可是关于他的一丝一毫她都想不起来。
这样的心情,好像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如此难过。
君泽见白若鬼发了呆,叹道:“看你的样子,应该是还什么都不知道。墨清明尊上倒也真能憋得住气,明明把你在乎得那么紧,却什么都不让你知道。罢了,我来告诉你吧,不仅这枚戒指,你手中的剑,还有你腰间的那本书,都是尊上给你的。那本书,是尊上曾花费千年时间亲手所著,后因为书中有诸多弊端,故将其封了起来。不知何故,他竟将此书用他人之手转赠与你。而且,从你进昆仑虚开始,尊上便一直暗中关注着你,守护着你,那神色,是我此生见过的,他最温柔的神色了。”
白若鬼落下目光,看着腰间包里露出一半的万能仙书,眼神颤动。
“不要说了。”白若鬼大口喘着气道。胸口痛的厉害,周身脉穴似乎都在涌动叫嚣,似乎下一刻就要喷出血来。
君泽见白若鬼痛苦的模样,有些吃惊,正想问她怎么了,突然注意到她体内流动着的一股仙力,愣住。
是谁这么狠心,竟封锁了她的七情六欲!
是魔尊吗?不可能,魔尊的力量没有这么纯净。做出这件事的人,非仙即神。
君泽不敢想象下去,虽想帮白若鬼一把,然而以他如今不堪的修为,难以与那股力量抗衡,所以什么也做不了。
一片可以听见远处打斗声的安静中,白若鬼终于渐渐缓和了心情,握紧的双手松了开来。
相对无言。
君泽踏步走到门前,又回过头道:“方才过来时,看到一只魔界巨兽袭击了这里,如今外面应当已经战得十分精彩,你要同我一道去看个热闹吗?”
“……”白若鬼点了点头,扶起衣帽卡住脑袋,站在君泽唤来的仙云上,飞了出去。
君泽口中的看热闹,是真的看热闹,毕竟那头巨兽太过厉害,法力不济又不喜修行的他即便真是想帮忙,怕也只是帮倒忙,又因怕白若鬼被人发现,故飞得远远地观看。
即便距离如此之远,白若鬼亦是将那头巨大的魔兽看了个清楚。
是一只类似白熊的毛绒绒的魔兽,个头大得可敌一座山,龇牙咧嘴,满身血伤,狰狞可怕。
魔兽咆哮着,双臂不停拍打着山脉,一个挥臂间,便将一众飞在半空中的弟子拍飞千里之外,尚还在的弟子则全力合击这个魔兽,然而,无论怎样激烈的剑阵,最后只伤到魔兽的皮毛,让其流几滴血。
见诸多昆仑弟子伤得厉害,白若鬼看得有些不忍,她虽已不是正道,却也扔看不惯伤亡之事,正欲出手,以魔尊之力,命那魔兽退离,然而却被有所察觉的君泽握住了小手。
“不能那么做。”君泽小声道,沉冷的目光看得白若鬼有些发麻,“你一旦使出魔尊之力,身份便要暴露。你难道还想像十年前那般吗?”
白若鬼连忙摇了摇头。
十年前的天真唤来的折磨,她此生难忘。
就在大战紧张之际,突然有人喊道,“掌门亲自来收服魔兽了!”
言语之间,竟有几分戏谑之情。
白若鬼瞪大了眼睛,定神地看着远处,那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身影御剑出现在魔兽的面前。
距离太远看不清面孔,且十年间,他的个头似乎蹿了不少,可那熟悉的即视感,还是让白若鬼给认出来了。
是那个曾经抱着画板在河边偷画她背上伤疤的小画家,是那个喜欢在半山腰间画风景的少年,是曾经帮她卖药材的好朋友。
千煞风。
所有人都知道千煞风的实力,即便他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让前任疯了的掌门传位与他,但他的能力有多少,大家多多少少是心里清楚的。
因为是掌门来了,所有人都停止了攻击。
魔兽也停止了动作,血目直勾勾地向昆仑虚掌门望来。
此刻,所有人都在想,若是魔兽能杀了掌门就好了。这样的掌门,死得越快越好!
千煞风冷汗直冒,他是听闻魔兽快被打败了,故来逞一下英雄的,没想,看这魔兽,分明丝毫没有受到什么重创,反而战斗力正十分旺盛。当下,冷汗直冒,祭出的仙剑也在微微发抖。
这边百里外的云彩上,君泽苦笑道:“看来,这刚刚即位的掌门是难逃一死了。他怕是史上历时最短的掌门了。”
然而,就在君泽话音刚落,白若鬼微弱的声音却响起:“我不会让他死的。”
下一刻,白若鬼已经从云彩上跳下,踏着唤来的红色布毯飞向魔兽。
君泽气急败坏地想要追上去拉住他,却中途收回了动作。
他想,如果白若鬼救了那千煞风一命,千煞风是否能看在这等救命之恩的份上,帮助白若鬼找回云荒门的掌门之玉呢?
魔兽此刻仰天一吼,挥舞着孔武有力的双臂,向面前的昆仑虚掌门砸来。
此等力道,没有个百年修为,难能抵挡。
千煞风惊出一身冷汗,见周围人都冷漠地观看,并无一人要过来助他之意,也是心寒,只能咬牙,持剑硬上,同时眼观八方,预算好撤离的路线。
然而,他忽视了魔兽的力量,虽躲过了魔兽的第一击,却在那速度快到没给他反应时间的第二击中,他再躲不过去!
命悬一线中,魔兽突然像是被定住般不动了,快要击中千煞风的手臂在半空中僵硬如石头。
千煞风怔怔地望着那庞大的毛绒绒的魔兽手臂上,一个黑黑的不起眼的身影缓缓爬下来。
白若鬼从魔兽的手臂一跃,跳到随时候着她的飞毯上,转身看着魔兽,突然双眸金光阵阵,口中传出一种令人不由想要臣服的古怪之音,“退下,退回暗海去!”
声音微弱,只有离得最近的千煞风可以听见。
众目睽睽下,魔兽硕大的身影似乎突然被时空吸走了一般,眨眼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而原地,只有还安好的掌门,以及一个奇怪的黑衣少女。
诸多震惊得发了呆的弟子中,突然有一人大喊:“那个女孩子,我见过!她不久前问过我话!”
紧接着又一个声音道:“快看她手中的剑,那是……那是昆仑殿那位尊上的佩剑!”
顿时,周遭一片惊嘘。
白若鬼正欲快速离去,千煞风突然道:“好久不见,别走。”
别走……
白若鬼转身看向他,“你,还认得我?”
怎么会不认得?怎么会不认得!即便她面目全非,即便她化为灰烬,他都认得!
这个他默默念了十年的女孩子,这个震撼了他十年的女孩子,这个让他魂牵梦绕了十年的女孩子。
他怎么会不认得?
千煞风有些激动,手中的剑比方才抖得还厉害。他踏步来到白若鬼面前,看着这个已经没有往日一丝色彩的女孩子,只有一分尚还犹存的熟悉的气息,心颤不已。不过,已经够了,经历诸多变化的她,还能有这一分过往气息,足够了。
千煞风差些哽咽出声,终是拼命忍住,挽留了他作为掌门的尊严。
静静的风中,有人不解,有人好奇,亦有人怀疑。所有目光都聚集在那个奇怪的女孩子身上。
云之上,君泽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心中隐隐担心着,呼吸愈来愈紧。
意识到自己成了众人的焦点,白若鬼方开始有些心慌,虽不后悔救下千煞风,却也清晰地晓得自己此番行为实为危险愚蠢,再不走,若是被更多的人认出身份,届时想走都走不了了。
飞毯察觉出主人的心理,不顾白若鬼的目光还放在千煞风身上,便要往远处飞去。
然而,一切还是太迟了。
有十来名昆仑弟子持剑拦在了白若鬼面前,剑芒闪闪,灵力鄙人。
一弟子客气地拱手道:“想必方才那只魔兽是女侠赶走的吧?此等大恩我昆仑必当要报答。还请女侠留宿昆仑几日,与我等聊聊是如何让魔族的妖兽乖乖听话离去,以及手中那把我昆仑墨清明尊上的佩剑是从而来。”
另一弟子气道:“你跟她客气什么!我看她十成是魔族的人,尊上的佩剑也定是她偷的!”
飞毯急得四角直跳,白若鬼却意外地冷静,只是把帽檐拉得愈来愈低,将上半张脸遮挡得严严实实。沉默不语。
千煞风此刻也从呆木状回过神来,愣呼了片刻,又持剑追来,只是此次,改了之前神色,同其他人一般以剑指向白若鬼,冷冷道:“我知道你是谁。若是你能乖乖地束手就擒,本掌门会考虑给你一个轻松的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