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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太监捧着托盘进来,里面放着一件绿色的宫装。
小太监捧着衣裳上前,银惜疑惑地转头问祁栩:“皇上,这是?”
“江宁进贡的宋锦,朕看这颜色你会喜欢,穿上看看。”
银惜缓缓抚过那件衣裳,是苏绣的技法,针脚极其细密,看出来用了很多心思。
衣裳是满绣,但刺绣和留白恰到好处,领口和袖口绣着云纹,其他大多是如意和方胜花纹。
“试试?”祁栩问。
银惜捧着衣服点头,去屏风后穿上了这件衣服。
这件宫装穿在她身上极其的合适,正与发髻上的芙蓉簪相得益彰,行动间如弱柳扶风,清丽非凡。
祁栩难掩惊艳,银惜此时已走到他面前,转了一圈,问他:“好看吗?”
“朕的惜儿穿这一身,好看极了。”
银惜又转身走了两步,略有些担心:
“只是这件衣服,会不会太招摇了?妾身只是一小小贵人,满绣的宋锦太奢靡了,也不合规矩。”
“那就等到封嫔了再穿。”
他这一句话,属实是惊到了她,银惜转过身惊讶地看着他,却未从他带笑的眉眼中看出什么。
她这才封贵人,他就想到封嫔的事了?
不过若是封了嫔,她就能把大公主带在身边教养。
想到大公主,银惜欲言又止,祁栩看出了她的犹豫,轻声问她怎么了。
银惜看他心情不错,于是小心翼翼地说:“皇上,大公主很想你……”
此言一出,银惜看见祁栩的脸色略微有些冷凝了下来,正打算插科打诨糊弄过去。
祁栩却轻笑一声,道:“那朕明日去看看她。”
银惜忙快走两步到他身边,嬉笑着夸赞他。
祁栩不置可否,伸手勾住她的腰,将她拉入怀中。
……
那日过后,祁栩果真去看了宜瑶。
他过问了她的功课,让她好好读书,也要好好学针线女红这些东西,又说宜瑶太瘦,要多吃些东西才好。
毓妃在一旁笑得脸都僵了,生硬地跟宜瑶说话,生怕宜瑶说出什么对她不利的话。
好在宜瑶什么都没说,只说自己想念父皇,希望祁栩常来看她。
祁栩糊弄过去,又嘱咐毓妃好好待宜瑶,这才走了。
经此一事,想必毓妃也不敢再为难宜瑶了,银惜这样想着。
另一边太后虽然不喜欢她,却常叫她过去,银惜搞不懂太后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小心地侍奉着。
又一日银惜被太后传召,却见太后身旁已有一个粉衣娇俏的少女。
少女举止俏皮,声音清脆,脸上的笑不多不少,正正好好地惹人怜爱,直哄得太后笑个不停。
“妾身参见太后,祝太后福寿安康。”无论心中如何猜疑,银惜的礼数分毫不差。
“起来吧。”太后让她起来,又转头慈祥地跟那个少女说:“这是姜贵人。”
少女微一福身:“姜贵人安。”
太后又一指那个少女,介绍道:“这是英国公之女萧似宓。”
“萧小姐安好。”
银惜一边回礼,一边在心中思索,英国公是两朝元老,资历很深,虽说没什么实权,但声望很高。
早听闻英国公只有一个女儿,且是老来得女,宠得跟什么似的,想来就是这位萧小姐了。
萧似宓……可真是一个甜甜蜜蜜的好名字。
“坐吧。”太后不咸不淡地让银惜坐下。
银惜打量着萧似宓的同时,萧似宓也在打量她。
萧似宓灿然一笑,娇俏问道:“不知姐姐今年多大了?”
“十九。”银惜轻声回答。
“正巧呢,妹妹今年十七,与姐姐差不了多少。”
太后见她们相处愉快,便也放心了,“你们年岁相仿,想来定能处得来。”
“可不是嘛,我一见到姐姐,就觉得亲切,就像是亲姐妹似的。”萧似宓笑着应和太后。
银惜只能顺着她说。
太后呵呵笑道:“难得你们相处得这么好,也不用拘着陪哀家这个老太婆,静慈宫后院那两棵梅树花开得好,你们正好一同去赏玩,宫里也就剩下这两株梅花了。”
萧似宓听了这话,眼珠一转,却与银惜调笑。
“姜姐姐瞧瞧,太后娘娘这是嫌我们烦,要赶我们走呢!”
太后佯怒骂道:“你这丫头的嘴最精!哀家一片好心,偏叫你说成嫌弃,看以后还有哪家公子会娶你!”
萧似宓笑嘻嘻地讨饶:“哎呀,太后娘娘可别这样说,您金口玉言,这样一说,那臣女岂不是真嫁不出去了?臣女可还想嫁个好人家呢。”
“宓丫头哪哪都是极好的,天下男子就没有你嫁不得的,只等你仔仔细细地挑一个最好的出来,哀家好给你赐婚。”
“太后娘娘既然这样说了,可不许抵赖,以后不管臣女看中了谁,太后娘娘都要给臣女做主。”
萧似宓半撒娇半开玩笑似的说着,哄得太后满口答应下来。
银惜静静在一旁看着,没想到太后也有这样慈祥的一面,这萧小姐倒是真的得太后喜欢。
只是不知道她们天伦之乐,把她叫来做什么?
太后又催了一遍,让她们去静慈宫后院。
萧似宓这才恋恋不舍地站起来,行了一礼和银惜一同前往后院。
静慈宫的后院有两株梅树,也是宫里最后的两株梅树。
这最后两株梅树,一株朱砂梅像血一样红,一株玉蝶梅像雪一样白。
银惜很久没见过梅花了。
她刚入宫那年的那个冬天,御花园还有不少梅花,别处也有不少,红梅、白梅甚至是绿梅都有,开春就全砍去了。
只有太后宫里保全了两棵,因为皇上不喜欢。
他一句“砍了吧”就能让宫里再没有梅花,让花匠舍弃自己多年的心血,这就是权力的好处。
萧似宓披着淡粉色的披风,走到红梅旁边,轻轻捏着花枝,把花拉到鼻子旁闻了闻。
“姜姐姐喜欢红梅还是白梅?”
银惜站在白梅树下,看着满树满枝如玉一般洁白莹润的白梅花。
“我都喜欢。”
“这我倒是与姐姐不同,并非这世上所有的花,都能得我青眼。”
萧似宓掐下一朵红梅,捏着梅花赏玩,衬得她如同落入人间的梅花仙子似的。
“‘岁寒未许东风管,淡抹浓妆得自由’,红梅明艳显眼,白茫茫大雪中,一眼便能瞧见,浑不像白梅,与雪融为一体,难道还嫌冬日的白色不够多吗?这样与众不同的红梅,我更喜欢。”
银惜并未与她争辩,只是谨慎地说道:
“红梅也好,白梅也罢,各有各的韵味,何必比来比去呢。”
看样子这位萧小姐,倒不是好相与的。
萧似宓摇了摇头,不赞同银惜的观点。
她扬眉道:“世间万物,既然存在,就难免被人用来比较,就像你喜欢白梅,我偏喜欢红梅,你喜欢荷花,我偏喜欢海棠,都是一样的道理,其实并无对错,只争个观点罢了。”
“人如花,花亦如人,什么样的人喜欢什么样的花,姜姐姐甘做不显眼的白梅,倒也与世无争。”
萧似宓接着道,她的话里颇有些胜利的滋味。
银惜随她怎么去想,但萧似宓明显还有话说,她脸上带笑,用一种极其憧憬幸福的语气说道:
“不妨告诉你,自从两年前第一次见到皇上,我就知道,他会是我未来的夫君。”
说到这儿,萧似宓轻声笑了,一席话掷地有声:“我不仅要嫁给皇上,还要走进他的心,让他只喜欢我一个人,我肯定会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