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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亚军脸上的暴怒是少见的,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碎杯子,忍住怒气,务实地问:“说吧,把你的想法说出来。”
马珩远示意他坐下,而后重新准备了一杯茶,他沉稳地注视着张亚军,稍稍等他平复了怒火后,慢慢说:“张市长,原本我想自己和向天戈谈的,可是上次特意去南元,他都没有时间见我,这段时间,电话也不肯接。所以,既然这样,我想——”
他还是有些犹豫,其实权衡利弊,他早就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向天戈在南元,经营多年又是土生土长的南元人,势力也不容小觑。
“说吧,你如果没有打算,是不会特意来找我的。”张亚军对马珩远很信任,眼神中的肯定,让马珩远消除了顾虑。
“后天我们宏远广场就要开始销售,可以这么说,价格战即刻就要打响了,但我们宏远也不会束手待毙,这些资料原本我是不准备抛出去的,因为,这样的话向氏经受的打击是巨大的。”
“我知道你的为人,你的苦衷我也明白。”
“但是,质量无小事,更是百年大计!如果,将来出现的大的质量事故,那对南元市,对您,都将有不可挽回的影响。”
“可是,现在的问题是,房子已经在那了,而且错误已经造成了……”张亚军痛心疾首,这也是监管的缺失,他作为南元市的民生领导,对此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两权相害取其轻,我是这样想的。”马珩远说。
“你的意思是……”张亚军隐隐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想张哥您明天就要赶回去,和市里的其他领导商量一下,在开盘前出台一个行政命令,至于具体的内容,最好还是商酌一下,顾及一下向氏的声誉。”
“马老弟,你是说,行政命令向氏终止楚江城的销售么?”马珩远说的比较婉转,但聪明练达的张亚军还是听懂了。
马珩远面露难色,他有些歉疚地轻叹:“张哥,这也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解决办法了,我可以不赶尽杀绝,但向天戈也不能得寸进尺。”
他的难处早就一吐而出,张亚军焦躁不安地站了起来,这个中年男人,仕途顺利,在宦海浮沉了这么多年,大风大浪早就经历很多,如今这棘手的两难局面,还着实让他为难。
他走到窗前,“嗞——”大手一挥,将厚重的窗帘拉到一处,丝毫不顾及窗外的寒冷,推开玻璃窗,心事重重地注视着窗外。
远处,北丘的灯火点点闪闪,天边,白天清晰的群山夜晚却显得格外|阴森,在黯淡无光的星光下,总有点凄冷的感觉。
他让冰冷的寒风吹拂在脸庞,所到之处,初冬的寒冷已经有些彻骨。
许久伫立在那,马珩远缓缓站了起来,他站在张亚军的身后,也是长时间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张亚军的鼻尖都有些冻红了,他抿了一下嘴唇,咬咬牙关上了窗户,转身,用无比坚定的神情告诉马珩远——他已经有了决定。
“张哥……”
“这样,马老弟,目前来看,你这是损失最小的处理措施了,南元市需要一个良好的投资竞争环境,你能把这么重要的情况告诉我,证明你的思想很成熟。”
这是张亚军对马珩远的肯定,“明天上午有洽谈会,我出席了开幕礼后,就让新上任的李副市长过来负责,后天销售前,向天戈的楚江城一定不会给你惹麻烦。”
这是一市之长的承诺,当然了,也是张亚军多方权衡过后得出的决定。
向天戈用劣质低价打压外来企业,这本来就不是一个明星企业的该有的作为,何况如果就此放任下去,将来出现了大的质量隐患,造成了不可弥补的损失后,他依旧有着难以推卸的责任。
一个城市的有序发展,本来就需要各种各样的企业相互依存,取长补短,他一直不赞同向天戈那一套,张狂,心思很多,尤其在南元市称王称霸的,哪里还有一点收敛?
这件事正好也是对向氏的一个警醒,他会单独找向天戈谈,同时回去处理因为行政命令引起的不必要的风|波麻烦。
“如此,真的麻烦张哥了,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我试试,再和向天戈联系一下,如果他肯放弃,就让他自己做决定,您看行么?”原来马珩远不想让张亚军难做。
“嗯,这样也行,下午五点前,我会等你电话,如果还是说不通或者联系不上,那我就下行政命令。”
等两人谈完这棘手的问题后,马珩远便坐车回去了。
张亚军却再也睡不着,向天戈在南元的势力不小,而他也不是南元本土官员。
盘根错节的关系下,一个看似简单的行政命令,其实会触及到多方利益。
他是官员也是政客,考虑周全更为妥当。在房间内来回踱步许久后,一筹莫展的张亚军,拿起手机拨通了南元市委书记刘长乐的电话。
“喂,是刘书记么?我是张亚军,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您……”
回到马宅的马珩远,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别墅。
这个时间,马蓓蓓和林晓梦应该早就睡下了。他打开灯,脱下大衣后准备上楼。
“珩远,你回来了?”林伊筱披了一件外套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看来她还一直在等待着马珩远的消息,最近几日|他总是走神,林伊筱很担心他。
马珩远回头,看到了披散着长发的女孩。记得首次见面时她还是一头利落的短发,如今半年过去了,柔顺的长发披散到了肩头。
少了伶俐,多了一丝婉约,尤其是她身上的那股恬静气息,莫名地就让马珩远心疼,舒心。
“你有心事,能和我说么?”林伊筱很关心他,轻轻走到马珩远身边,无比依恋地望着他。
她的眼神是如此清澈,沐浴过后的肌肤,随时散发着迷人的幽香。
在安静的别墅内,两人轻声细语,“阿嚏——”林伊筱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马珩远赶紧将她搂在怀里。
身上已经很凉了,估计在外等了许久。
“我走后你一直在等我么?”马珩远其实已经意识到了。
怀中的女孩鼻子都有点塞了,她有些过意不去,“不好意思啊,珩远,让你担心了。估计刚刚衣服穿少了,身上有点冷。”
“到我房里去吧,这里空间大,房间里暖和些。顺便找点药给你。”一边说着,一边搂着她往楼上去了。
这还是林伊筱第一次来到马珩远的卧室,虽然说两人确定了关系,但在马宅内,依旧是坚守底线不越雷池半步。
林伊筱是个保守的姑娘,当初,她为了坚守自己的贞洁,将完美的身体在新婚之夜奉献给了丈夫向天戈。
如今,面对她爱恋的男人,她依旧不想跨越那道鸿沟。
当年的向天戈,几次都险些强迫她,如今,面对马珩远,她知道,男人在那方面的**,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她坐在床|上,随手翻阅了一下马珩远床头的书籍。他没有吭声,转身走进卫生间后,不一会儿,传来了流水声。
林伊筱的心“怦怦”直跳,她不知道马珩远是什么意思。恋爱中的男女,肌肤之亲稀松平常,当年的沈煜钧,为了这件事,还多次和她发生矛盾。
书上的文字早就变成了一团乱麻,纠结烦心的她,早已经开始坐立不安了。
刚刚就不应该上楼来,马珩远的话会是什么意思?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秘密交往了近一个月,两个人还仅限于拉手接吻等一系列的“小儿科”?
他是不是在暗示她?还是,他也在等待着林伊筱的主动?
胡思乱想了许久,发现自己身处于这样的尴尬境遇中。
不行,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再说了,林伊筱的家教告诉她自己,自尊自爱,是一个女孩最应坚守的底线。
既如此,那还是先走为妙,她将书籍放回原处,为了避免尴尬,起身正准备走出房间。
谁知,时间就是那么凑巧,才走到卫生间门口的林伊筱,猛一抬头,就和开门的马珩远四目相接!
他穿着浴袍,头发还在滴着水。由于卫生间内水汽,一股弥漫的雾气从卫生间里飘散出来。
“晓梦,是不是等着急了?你等等,我去给你拿感冒药。”马珩远没有察觉林伊筱的异样,自然地走到床头柜前,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小药盒。
“你喜欢喝冲剂还是吃胶囊?”他仔细翻找着感冒药,寻思着哪一种药适合她。
林伊筱有些尴尬,但那也只是她自己感觉而已。见马珩远似乎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心底嘲笑自己,真的是想多了。
“呃,珩远,要不就喝一点冲剂吧,我现在感觉还行,似乎不严重。”她吸了吸鼻子,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马珩远拿出两包感冒灵,找了一个杯子,就给她冲泡起来。“这是首剂加量,在感冒症状不明显的初期,这个法子很管用。”
他小心地将药冲泡好,而后端到林伊筱手里,在她开始喝之前,居然先喝一口,试了试温度。
看着林伊筱将全部的药喝下后,放下杯子的马珩远,突然开口道:“要不今晚你就睡在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