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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江家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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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你过来了。”江姨娘身边的苏妈妈刚刚挑起帘子就看见宁书走来。

    “得了闲,我就过来看看,姨娘可好些了?”宁书提着裙角,迈上台阶。一旁的首秋和苏妈妈早就给她掀起帘子,让她进去。

    屋子里有些暗,在外面呆得久了的宁书猛一进去尚有些不适应。江姨娘难得下了床,此时正坐在藤椅上。另外一位年轻的公子站在门口,他身上的衣着简单,无甚装饰,料子也不名贵。唯一特别的就是一身都是鱼白色,他相貌清秀,再配着鱼白色更显得他整个人有了丝出尘的味道。药匣挂在右肩,连带着他的身上都带着淡淡的药材味儿,又为他的这份出尘添了丝仁义的味道。

    宁书知道这就是她身体原主的表哥江宏了。

    “表哥,这是要走了吗?”宁书福了福身子行了一礼,神态自若地问道。

    “恩,母亲已经在前面等着了,我给姑姑开了方子,虽说不能治愈,倒是可以缓解一下病情。”江宏回答。

    宁书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窝在藤椅上的江姨娘就朝宁书摆了摆手让她过去,宁书走过去给她盖了盖毯子,问道:“姨娘今天可有好些?”

    明明外头热闹非常,可这里却晦暗得很。宁书突觉心里空落落的,十数载为嫡为尊,尽得里外风光,如今一朝骤变,虽仍为府小姐,却冠了一个庶字。原来身在府里,日子却不大相同,她见到了往昔决计见不着的东西,不仅有热闹也有凄清,不仅有铺张也有拮据。她曾略觉自己比庶出姊妹高一等,有些许轻视的意思,如今顿觉祈望之心,人皆有之,如何有高低贵贱之分?

    江姨娘点了点头,“原本整日窝在屋子里怪是闷人的,觉得日子是那般漫长。刚刚听了你表哥的开导心里倒是明朗了些。嗳,这人呐,万万不能委屈了自己。自己过得舒心了才是真的好。”

    “姑姑要是能这般想,病也会好得快一些。”江宏说道:“时候不早了,外甥先告退了,省得母亲在前头等着。”

    “让你为我费心了。”江姨娘拍了拍宁书的手背,道:“书丫头,你去送送你表哥吧。我正巧想让苏妈妈给我煮一副安神的汤药。”

    “好。”宁书垂着眸恭敬应着。

    江姨娘的住处偏僻,所以虽然今日府上贵客如云,宁书和江宏默默走了一路却并未碰见别人。

    两个人沿着外墙的小径一路无言走到尽头,江宏停下脚步,道:“就送到这里吧。”

    十多年的嫡女熏陶让宁书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想要避开江宏的目光,可是她却在江宏的眼中只看见干净、纯粹。她咬了咬粉色的唇瓣,努力抬起头直视江宏,在江宏转身的前一刻轻轻唤了一声“表哥”。

    一抹流光在江宏的眼中闪过,又立刻归于平静。他似乎对宁书的反应很诧异,而他的这份诧异又很快被他隐藏掉,他站定不语等着宁书的下文。

    天气还冷,这个时候的风吹在身上还是有些凉的,尤其是吹在脸上的时候。可是宁书却觉得此时的自己双颊是滚烫的。宁书今天外面套着的褙子是窄袖的,藏不住她因紧张而攥紧的小拳头。

    宁书的窘迫尽数落进江宏的眼里,他微微皱着眉。“表妹有话尽可直说,远辰能做到的定当尽力。”

    宁书的眼睛立刻就泛了红,“我……”宁书面露犹豫,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这一幕倒是让一旁的首秋看得莫名其妙,她瞅瞅自家姑娘的神色,再瞅瞅表少爷那副心疼的模样,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又退了五六步。

    “究竟怎么了?表妹该不会是因为我今日来府上给姑姑诊断而困扰了吧?”江宏皱着的眉头更紧了。

    宁书心里“咯噔”一声,看来原本的宁书和表哥是有过直白的交谈过了?

    “不是!”宁书急忙摇头,“是想请表哥帮我一个忙。”宁书顿了一下继续说:“我在府上消息闭塞,想请表哥帮我打听一个人。”

    “谁?”

    “祖父一个姓秦的门生,他的嫡子秦丘榆。”

    宁书报了名字,江宏却并没有立刻回应。宁书就抬着头看着他,等他的答复。她相信江宏会答应的。

    等了好久,宁书终于等到了江宏吐出的那一个“好”字。

    宁书心里就松了口气。

    “表妹可有想过离了这宅门大院,瞧瞧外头的湖光山色?”江宏转过身望着晴朗的天空突然开口说道。

    宁书轻叹了一声,道:“若我是男儿,倒是会想想。”

    江宏走了,从这条小径的尽头拐了个方向很快就看不见身影。宁书却站在那儿望着他离开的方向默默出神,她突然觉得江宏就像一片云,融进了无际的天空。她伸出手,揉了揉已经僵硬的手指,又眨了眨眼,那双眼中的湿润便淡去了。

    这眼泪自然是逼出来的。

    她从来不喜欢示弱和算计,可她如今居然会这般演戏了。宁书并不想弄清原本的宁书和江宏之间的事情,她只想知道此时的江宏对宁书是什么态度,是否可用。所以她不惜采用这般手段来试探。这般算计与利用他人倒真是不像曾经的她会用的手段。

    可是,自那一日为了宁珏跟匡元赔礼求情的时候,她就已经跟过去的自己做了诀别。她不再是那个已经被安排好了锦绣未来的嫡女宁棋,而是一个随时都可以被打发的小小庶女。

    “姑娘……”首秋走到宁书的身边,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她家的三姑娘好像变了一个人,这份变化,她却说不清楚。可她隐约知道三姑娘此时是极不开心的。

    宁书嘴角往上抬了抬,露出标准的淑女笑容。

    “走吧。”宁书抬脚往回走,却只迈了一步便停了下来。这墙外的小径固然人迹罕至,可是另一侧的树林里却隐约有着一个人影晃动。

    宁书吸了口气,怎么偏偏遇见他?可是宁书还是规规矩矩地行了礼,道了一声“世子”。

    站在林子的里的自然就是匡元,真不知道他已经在那儿站了多久,又看见了多少听进去了多少。

    “来宁府住了许久,尚不知这处有个景色宜人的小树林。”匡元从小树林里走出来,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

    宁书突然不想跟他打哑谜,直接说道:“宁府景色宜人的地儿还有许多,世子可以多看看。三娘就不打扰世子爷的雅兴了。”宁书再一次福了福身子,而后转身就走,竟也没有回江姨娘那里,而是去了热闹的前厅。

    匡元立在那里,半肚子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宁书堵了回去,他望着宁书的背影有点错愕。

    年轻貌美的少女新妇们言笑晏晏,展示了皇城富人的体面和享乐。可是这份享乐又是建立在多少卑微者的黯淡之上?

    “三姐姐你回来了,真不知跑到哪里躲懒去了!”宁画一脸娇嗔从一干少女堆里出来,拉住宁书的手。

    宁书皱眉假装不满,道:“才大多一会儿不见,就急着找我,当心让人笑话了去。”

    一干少女都夸宁书和宁画姐们俩感情好,宁画作势搂住宁书的腰将这份姐妹情深演绎地淋漓尽致。年轻的少女们围在一起总是有着谈论不完的话题,时不时伴随着清脆的笑声引来年长妇人们投来羡慕的目光。。一旁的首秋有些迷惑的望着自家的三姑娘,明明前一刻还是失魂落魄的模样,怎么这么快就笑容满面?

    不仅是招待这群做客的少女新妇们没有露出端倪,就连晚宴宁书也应对自如,没有出一丁点的差错。引得宾客们侧目,道一句“宁府的姑娘们都是好极的。”

    这倒是事实,别说宁书,就连宁棋和宁画也是表现极好,整整一天都表现的端庄得体,没有任何一个错处让宾客们看了笑话去。宁琴就更不必说了,她自小跟在宁老夫人身前,见过太多的场面。宅门一关,自家姐妹们或许有着各种各样的小心思,可是宅门一开宾客四来,她们就都有同一个身份——宁府女儿。

    戌时快尽的时候,府上才冷清下来。四位姑娘也不用端着笑了,此时都觉得浑身疲惫,就连卢氏和宋氏都有些吃不消了,摆了摆手,就让四位姑娘回去休息了。

    宁书托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吟书斋,她整个人窝在藤椅里头,床头的勿忘伸了个懒腰,发出懒洋洋的一声“喵……”而后蹦下来,一瘸一拐地围着宁书绕圈圈。宁书就弯着腰将它捞进怀里,一下下摸着它的后背。

    “姑娘,各处送来的礼物,你要不要看一看?”午秋给宁书端来刚泡好的茶。虽说都是来给宁老夫人祝寿的,但是自然少不了府上几位姑娘们的小礼物。

    “收着就行了,不用看了。”宁书想了想,又说:“和王妃送的那个匣子里装得什么。”

    午秋一愣,说道:“姑娘你一定猜不到和王妃送您的见面礼是一套文房四宝。”

    首秋便问:“该不会是送了大姑娘一把琴,送了二姑娘一副棋,送了四姑娘一幅画吧?”

    “首秋姐,你还真是猜对了!和王妃送四位姑娘的见面礼正是这四件东西,正合了四位姑娘的名。”午秋笑道。

    首秋还想说什么,看了一眼宁书一脸疲惫的样子,就说:“姑娘累了吧,今天就早些歇着吧。”

    午秋得了首秋的眼色,也说:“奴婢去给姑娘打热水,泡个舒服的热水澡呀,这一身的乏气就没啦。”午秋说着就准备往外走。

    宁书却摆了摆手,她强打起精神,说道:“午秋,去把上次我让你收好的镯子拿来。”

    如果她料想的不错,宁棋一会儿是要来的。